第二章 坏人

    斩魔尊穷追不舍，不停地诉说着他的感悟，始终游离在幽黑触手之外的萧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身轻轻弹指击退了一条触手，而后面对铺天盖地缠绕而去的触手，他轻笑一声，看着触手之后一脸压抑的狰狞神色的斩魔尊，诚恳地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

    “我..我没有自欺欺人！”斩魔尊的力量忽然凝固，他看着萧不屑的笑容，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嘲讽，他忽然感到一阵烦躁，咬一咬牙，黑色的触手微微翻滚，非但没有恢复活力，反倒彻底碎裂，如冰雪一般消融。

    “这，这不可能！”斩魔尊气急败坏得伸出两只凝聚着最后黑暗的手，如同一道阴影向萧扑来，可是萧面不改色，轻轻伸出食指指向斩魔尊的眉心，斩魔尊一声尖啸，却撞在了一道透明的水波之上。

    他不敢相信萧能够反抗他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无敌的！但是随着他多次冲击水波无果后，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力量，开始再一次得对面无表情的萧产生恐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并不了解斩魔尊，对了，你只是我杀死斩魔尊后产生的心魔，又怎么可能比我更加了解斩魔尊呢？”萧摇了摇头，轻轻得叹了口气，面露怀念之色：“师尊所化的心魔真是难以消除啊，你只是那一缕怨念加上他所修炼的《心魔经》的残篇残留的力量，以及我心中对于他的认知所形成的吧，你对于他的了解又有多少呢？只怕你对他的了解再多，都比不上我这个实际上一直在心中挣扎是否要将他杀死的徒儿吧..”

    仍然没有放弃的阴影始终冲撞着水波，萧无奈得摇摇头：“你开始害怕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来历，我掌握了完整的《心魔经》，你又怎会是我的对手呢？”

    “你知道我是如何看出你并非斩魔尊，如何识破你这个谎言的么？”萧淡然一笑，嘲讽意味不言而喻：“因为真正的斩魔尊，会直接出手镇压我，惜字如金的他，又怎么会说这么多无聊的话呢？”

    “原来是这样..”心魔多次冲击水波无果，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重新化作一脸冷峻的斩魔尊，轻轻抚摸阻挡在两人之间的水波，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就算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又如何，只要有这一道水波的存在，就说明你没有面对我的勇气，虽然没有让你相信我的话，但是莲生地狱始终为你而展开，你，永远只能够在真与假之中徘徊..”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哈哈哈..”心魔看着深深皱起双眉的萧，发出一声让他自己都开始破碎的疯狂笑声：“舍弃了圣光，就连黎明法典都被镇压的你，如何与无孔不入的我博弈？你太天真了，你永远都杀不死我，现在，去我的世界看看吧，在那里，你会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心魔在疯狂的笑声中支离破碎，他碎裂成黑雾，彻底得遮蔽了萧的眼睛，对于心魔的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可是那是萧始终无法释怀的斩魔尊所形成的心魔，想要将其真正彻彻底底得抹去，真的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萧幽幽一叹，闭上了双眼，无论要面对莲生地狱，还是面对虚无之影，只要粉碎了一切的谎言，又有什么能够将他停留在虚假里？

    ..

    这是一个没有光的世界，他知道这里没有光，实际上从他闭上眼到睁开眼只过去了短短的一瞬，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这个世界的规则很简单，那就是没有光。

    光是世界的本质，怎么可能会没有光呢？

    萧惊讶于睁开双眼时看到的那一团蓝色的火焰，然后一个有些雀跃又有些畏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啊..你醒了！”

    单单从声音判断，这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女，趴在地上的萧慢慢得爬了起来，淡淡得扫了这个莫名其妙就对自己充满畏惧的少女一眼，他没有问她这是哪里，而是仔细打量起她来。

    萧的目光很冰冷，这是他一贯的警惕。可是那个原本带着畏惧却好奇得盯着萧的双眼的少女有些害羞得跑到了那一堆蓝色的火焰的另一头，双手抱膝，将小脸埋到了自己的双腿之间。

    萧微微皱起眉来，轻轻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他刚才睁开眼时是趴在地上，而且可能是从天而降，但是以他的防御，不至于把脸摔得血rou模糊，达到让人害怕的程度吧？

    “喂，我不是挺帅的么，看你的穿着，应该是名门之后吧，难道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都是美丑不分的么？”萧捡起身边的一根木柴，拨弄了一下火堆，让那一团蓝色的火焰烧得旺盛了许多，他也因此完全看清了那睁着一双惊愕的大眼睛的少女的脸，若是这样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认为他这般风流潇洒，英俊倜傥的少年实际上是丑得吓人的话，那简直是暴遣天物啊！

    “不要脸！”少女温柔的眼波里闪过一丝笑意，但随即变作了倔强的神色，她的脸有些羞红，在蓝火的映照下显得分外迷离，可是很快就收回了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大胆的目光，不屑得哼了一声。

    “喂，看样子你并不觉得我丑嘛，那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呢？”有美相伴自然会让人感到身心愉悦，现在的萧并没有准备直接探索周围的环境，先问清楚少女的身份，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而这个少女好像挺有趣的，这让萧一扫心魔带来的阴霾，心情好上了不少。

    “喂，喂，喂的，本姑娘难道没有名字么！”少女咬咬牙，瞪了玩弄着蓝火的萧一眼，可是萧并没有被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吓着，反倒是拿着那一根被蓝火点燃的木柴想要逗弄她一番，她的脸上不禁露出慌张的神色，也捡起一根木柴推开了萧的蓝火，然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比了比她的小拳头，威胁到：“你就叫本姑娘踏雪吧，我警告你啊，你再敢无礼，我就要打你了！”

    其实事到如今，萧都没有搞清楚踏雪为什么要怕他，他挑了挑眉，张牙舞爪得作势欲扑，踏雪瞬间被吓得面无血色，萧有些得意得坐好，继续玩弄着他的蓝火，淡淡地说道：“我就无礼了，你打我啊，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然..哼哼！”

    “不行，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踏雪摇摇头，看着萧的目光里充满了让萧惊讶的坚定，萧有些无奈，他还是太善良了，做不出拷打美貌少女这般辣手摧花的事情来，而且谁知道她面前这个柔弱不堪的姑娘是否有着什么奇奇怪怪坚定不移的信仰，面对她催促的眼神，萧眨了眨眼，想起了他知道不多的天南域的方言，他告诉踏雪：“你就我‘哥哥’就好了！”

    “‘哥哥’？”踏雪将信将疑得将这个发音奇怪的语言咀嚼了一番，发现这两个她闻所未闻的字倒是朗朗上口，多念了几遍，发现萧面不改色，想必不是什么谎言，就姑且信之，她又偷偷得看了萧几眼，觉得萧虽然禽兽不如，但是她已经凭借自己的骄傲让萧不敢再随意欺侮她了，这就是胜利，只要她保持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就不用再那么畏惧萧了。

    “好了，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吧？”萧瞥了一眼踏雪，提醒道。

    “本姑娘可是..好吧，我有穿梭于梦境的能力，我能够在梦境中意识离体，前往任何我想要去的空间，虽然我的父亲和jiejie都不允许我使用这个能力，还常常以我会遇到坏人来吓唬我，可是这一次..”踏雪斟酌着自己的言语，不想泄露出任何会引起萧遐想的信息，可是当她说到遇到坏人的时候，不禁悲从中来，努力地别过头去，却还是让泪水流了下来。

    “你..”萧没想到强装倔强的少女竟然因为家人的曾经说过的话而声泪俱下，他手忙脚乱得不知如何去安慰她，踏雪已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我不听父亲和jiejie的话，现在真的遇到坏人了！”

    “我不是坏人..”萧觉得是自己吓着她了，可是自己看到女孩子哭就手足无措了，又怎么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脱口而出的狡辩是这样的无力。

    “你就是坏人！”踏雪止住了哭声，轻轻得擦着自己的眼睛，用红肿的眼睛看着萧，无奈的眼神和紧咬的嘴唇让他无地自容，不禁心中暗想在他与心魔搏斗的时候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着了这个胆小的女孩儿？

    “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徒，你还想狡辩么！”面对萧在她眼中明显的心虚，踏雪决定豁出去了，她挺了挺胸，让蓝火仔细得映照着她凌乱的衣衫，她大声地质问：“你说你是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