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疯狂

    这些确实是烟囱灰无假。不过却不是普通的烟囱灰。而是药炉的烟囱灰。

    药炉，就是一些强大的武者需要丹药，用来把灵药炼制成丹药之物。一般十分庞大。需要定时清扫。扫下的一部分就是这种烟囱灰。

    灵药和丹药，那是林沐他们这些奴仆看都没资格看的。更不用说得到。

    而哪怕是烟囱灰，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物品。药炉囱灰，即便是蕴含了大量药物杂质，更有些许火毒。对武者高手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可对于普通人，那就是极好的补药，味道不怎样，可处理好，胜过好几碗人参炖鸡。还有一定强身健体的功效。对于他们这些连饭都不饱的底层人来说，自然珍贵无比。

    林沐也是付出极大的代价和不少的心机，方才从一药童中得来一个打扫药炉烟囱的机会，并偷偷取了一些。

    普通奴仆取这些烟囱灰大多拿去直接食用或卖掉。而林沐可不是为了简单地补一顿。他是要淬体。

    淬体，顾名思义就是淬炼身体。打炼温养去杂存精，使身体素质变强，趋于完美。从而为习武提供体魄支撑，可以接纳天地灵能。

    淬体分有八段，第一段最简单，但能否完成第一段淬体，就决定着能否真正习武修炼。它就是一个门槛。只有能淬体的人，成为武者，才能有去角逐人生的可能。

    而若完成淬体全部八段，那就是一个武道高手。成为一个武徒，意味着人生一片坦途。

    当然也有无数人停留在淬体之中，无法前进半步。不过一旦只要淬体成功，体质也比普通人好很多。谋取一些好点的职位，过上安稳的日子还是可以的。但可惜，这点对他们奴仆来说可没用。

    林沐淬体成功，不但不会被另眼相看，还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因为在他们看来，淬体所需的武技、武术必然是偷学的。这是忌讳。

    对于偷学者的奴仆，往往更不会留给他们什么好下场。除非林沐淬体失败，永远当一个普通人，或者在没被发现之前成功成为一名武徒。可希望是十分渺茫的。

    但林沐既然做了决定，自然也做了准备。不过这是事成之后的问题了。若是不成功，一切都是枉然。

    手中拿着灰色的药炉囱灰。这就是初次淬体的一味辅药。林沐没办法得到那种昂贵的药材。虽然不是很好，但却十分适用于林沐的体质。是重要的一味。

    将灰一丝不落地缓缓倒入药壶中。并盖上盖子浸泡。

    而后拿出那个黑色石块。放入火炉内，用火折纸轻轻一点。顿时整块石块外表烧起了一团烈焰。温度极高。犹如在炉子里放入了融化的铁浆。炙热扑面。

    这是一块地岩碳。那亦是林沐在打扫丹炉时偷偷‘拾’来的。按价值来说，单单这一块就能换林沐一条命了。能被林沐捨到，也算是他的幸运。

    这块地岩碳，极易被点燃，也极其耐燃。如此一块，烧个一两天都不是事。特别奇特。当然，主要作用还是它能提供常火所不能提供的热度。这是更好地煎制淬体药必不可少的条件。

    用这块地岩碳至少能提高这份药两成的药效！

    而后林沐将浸泡得差不多的药壶放到炉火中。慢慢煎制起来。

    趁着空闲。林沐拿起了那张涂了蜡的纸。细细看着里面记录的东西。一些断断续续的字句，和一些歪歪扭扭小图画，布满纸页。大概也就林沐能看得懂。

    这些记录的就是白家的基本武技和武术了。武技和武术是淬体前必须要的。林沐怎能没准备？

    这都是林沐这几年来，凭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寻得机会便默默记下，并过后偷偷记录下来的。经过整理大概已经有了前面初期的内容的。虽然还有些不完全。但用来完成第一段淬体已经绰绰有余。

    这些包含一小段白家淬体武技的‘虎贲拳’和一段淬体一二段所需的武术。已经被林沐熟识心中。现在拿出来，不过是想复习一下。并在看看是否有遗漏。这次是准备了极长时间的事情。不容疏忽。自然有些许紧张。

    对于这个偷习武技的胆大妄为的行为，若被知道，林沐人头必然不保。已有不少前车之鉴。但林沐就是不甘就这样卑微、苟且地活完一生。他选择了许多人不敢选择的路。

    “咕噜噜……”

    仅一会，林沐手中的东西还看不到一半。药便烧开了。热气腾腾。但并没好。默数着时间，大概药水烧到了五六分时。拿了一根铁夹。将药罐盖子夹开，而后林沐又舀了一碗清水倒入其中。

    又过了一会，药壶又开了，也是等到差不多剩下五六分的样子。林沐便舀了一碗水下去。如此往复。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反复加了十来次水后。药水已经变得极其浓稠。整个屋子飘散着nongnong的药味。好在附近并无多少人。

    林沐将guntang的药壶拿起。放到一旁。而后先用铁夹将那如岩浆一般炙热燃烧的地岩碳夹到准备好的水中。

    “磁……”

    冒起一阵nongnong的白烟。地岩碳便熄灭了。渐渐冷却。地岩碳极易点燃也极易熄灭。用起来还是挺方便的。也挺耐用，现在还剩下原先的八成多。将其放在一旁，待冷却后再收拾。而后转向那壶煎好的药。

    药有些浓稠，需要用布做一下简单的过滤。用一块洗净的布捂住出汤口。缓缓地倒入碗中。

    因为粘稠所以倒的有些慢。好一会而才倒了半碗多。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沥得不能再沥之后，林沐还将药渣子尽数倒在布上，然后包起来拧。药汁滴入碗中。

    最后彻底拧尽了后，才将药渣放在一旁。

    看着一碗黑呼呼、热气腾腾的淬体药，林沐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激动紧张起来。

    对于他来说，这几乎就是倾尽所有了。一旦失败，他的所有希望想都将被打碎。那比死还难受。

    所以这次药他做得比较狠，他买的那一包，看起来普通，其实是一副极其烈性的淬体药，其他人初次淬体的都不敢用它。因为若不小心可能会致死致残。

    而他加进去的那份药炉囱灰更是蕴含着毒辣的火毒，单独食用没那么严重，可加入这幅药中，不管是火毒还是这药的烈性都要翻上一翻。又有那地岩碳的两成提高。

    这副看似普普通通的淬体药已经堪比剧毒！

    这样淬体效果和成功率自然更上一层楼。不过其中的痛苦和危险也是成几何地增长。而且若是失败，也很有可能一命呜呼。这几乎就是一场豪赌。

    略作迟疑，加上看到时候也不早了。最后林沐咬牙一狠，将半碗幽黑、辛辣苦涩异常的药一口灌了下去。点滴不留。随即盘膝而坐，消化起这药。

    “嘶……”

    不一会儿，林沐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腹部传来阵阵剧痛。好似有人要撕开他的肚皮一样。那药性开始发作了。

    冷汗直冒，却没有出声。从小就吃了不少苦，骨头都有断过好几回了，这疼痛林沐勉强还忍得住。

    不过这只是个开头。还没来得及适应，那药性又好似开始蔓延开来了。

    先是腹中的疼痛加剧，刚才好似有人要撕开他的肚皮。可现在是已经被撕开的疼痛，而且还是撕成碎片的那种。林沐痛的双手捧腹，直接蜷缩了起来。

    而后又向四周扩散开来，随即五脏六腑就好似被放了个绞rou机，疯狂地开绞着。

    同时全身发红红，筋脉像一条条虬龙一样浮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狰狞恐怖。林沐忍着不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林沐身上的剧痛继续蔓延，传入四肢。林沐可以感受到四肢内的肌rou像是着了魔一样疯狂地跳动着、抽搐着。每次跳动和抽搐都像是在抽筋剥骨一般。林沐疼的满地打滚，几乎要疼晕过去了，但被他强忍了下来。拳头紧紧握住。

    其实一般人淬体并不难，哪怕资质差上些，药物作用下也能成功。虽然也少不了钻心的疼痛，但不至于死去活来。

    可林沐比较特殊，他被骗卖入白家为奴之时，被检验出体魄十分斑杂。想要淬体，就要借助药力怯除体内那些杂质。如此体质，那就是如同抽筋伯骨一样的苦难！生死风险也是极大。

    “啊……”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那药力，像洪水般突然刷全身，直达全身每一寸血rou。猛地林沐直感到十指尖好像被人用针狠狠地扎进去。扎进指尖骨，整个指甲也都被掀开似的。十指连心。林沐忍不住痛苦地嚎叫出声来。整个身体在被生剥了开一样。一层一层、一寸一寸地。

    那疼痛直叫人昏厥。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