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再次分开

    这时冷凝雪神志已昏，晕倒在地，只觉心头怦怦跳动，浑身酸麻，动转不得。停了一会，听见耳旁有人说话的声音。睁开眼看时，只见眼前站定一个沙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听他口中道："雕哥无礼，姑娘受惊了。"冷凝雪勉强支持，站起身来问道："刚才我在山顶上，被一大雕将我抓到此间。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师父可知道？"小沙弥合掌笑道："姑娘此来，雕哥累得姑娘受此惊恐，过后自会责罚于它。家师现在等候，姑娘随我进来，便知分晓。"

    这时冷凝雪已看清这个地方，真的是仙灵窟宅，洞天福地。只见四面俱是灵秀峰峦，有一棵大树，高只数丈，横枝低极，绿荫如盖；树后山崖上面，许多不知名的奇花生长在上面。绿苔痕中，隐隐现出"通天"两个大字。冷凝雪虽然神思未定，已知道此处安全，便随小沙弥直往树前走来。见树身业已中空，树顶当中结了一个茅棚。心想："这人在这大树顶上住家，倒是挺有意思。"等到了离山崖越近，"通天"两个大字越加看得清楚。忽然想起和尚所留的纸条，不禁脱口问道："此地莫非就是通天崖？"小沙弥笑答道："正是通天崖。家师因恐金戈难以寻找，特遣雕哥接引，不想竟把姑娘请来。请见了家师再谈吧。"冷凝雪闻言，又悲又喜：喜的是上天不负苦心人，通天崖有了下落；悲的是金戈染病在床，又不知自己去向，怕他担心。

    事到如今，也只好去见了和尚再作计较。一面想，一面正待往树心走进时，忽听一声佛号，听去非常耳熟。接着面前一晃，已出现一人，定睛看时，正是之前所遇的高僧。冷凝雪急忙跪倒在地，眼含痛泪，口称："金戈病危，现在远隔万里，无法上去照顾。恳求大师大慈悲，施展佛法，同弟子一起上去，援救要紧。"说时，声泪俱下，十分哀痛。高僧答道："我与金戈本有缘分，今日命雕哥前去接引。它随我听经多年，已经深通灵性，但它野性未驯，想同你开开玩笑。它一个不小心，竟然将你打入深潭，它才把你带到此地同老僧见面。它刚才向老僧报告，一切我已尽知。金戈的病，无关紧要。这里有丹药，你带些回去与他服用，便可痊愈。病愈之后，我仍派雕哥前去接引到此。"冷凝雪闻言，才知那雕原是这位禅师家养的。这样看来，金戈的病肯定可以痊愈。他既叫带药回，必有回去之路。冷凝雪又道："我与金戈从此不愿再分开，还请禅师成全，不要让我们再分开。"高僧笑道："你说的话谈何容易。你的根行禀赋均厚，自有你的机缘。但是你们不会分开，真正的相聚不是一朝一夕的团聚，而是心灵的融合。快快起来，回去吧。"冷凝雪见惦记着金戈，遵命起来。又问师祖名号，和尚答道："老僧名叫通天禅师。通天崖四季常春，十分幽静，现为是我的静养之所。你这次回去，还得借雕哥背你上去。它随我多年，你不要害怕。"

    旁边的小沙弥闻言，出一声口哨声，其声清远。一会儿工夫，便见碧空中隐隐现出一个黑点，渐渐现出全身，飞下地来，正是那只雕。它便对冷凝雪叫了两声。这时冷凝雪细看雕，竟比自己还高，神情非凡。见它如此灵异，更是惊奇不已。雕走向通天禅师面前，趴伏在地，将头点了几点。通天禅师道："你既知接她前来，如何叫她受惊恐？快好好送她回去，以赎前罪，以免你异日大难临头，她袖手旁观。"雕闻言，点了点头，慢慢一步一步地走向冷凝雪身边。通天禅师取出三粒丹药，给了冷凝雪。说道："此丹乃是此处的灵草炼成，一粒治金戈的病，两粒留在你的身旁，日后自有妙用。你正是修仙的好材料，不久便有人来寻你。快快回去吧。"

    冷凝雪正要答谢，转眼间，通天禅师已不知去向。只得朝着茅棚跪叩了一阵。小沙弥取过一根绳索，系在雕颈上。叫冷凝雪坐了上去。这次不比来的时候，一是知道雕与通天禅师的法力；二是知道金戈服药之后就要痊愈。真是开心之极，归心似箭，一丝一毫也不害怕。

    当下谢过小沙弥，坐上雕背，一手执定绳索，任它破空而起。眨眼工夫，下望通天崖，已是小如蚂蚁。雕忽然回头朝着冷凝雪叫了两声，停止不进。冷凝雪急忙抬头往周围看，只见头上一个伸出的山崖，将上行的路遮挡，只左侧有一个小洞。知道雕要从这洞穿过，先警告自己。忙将双手往前一扑，紧紧抱着雕，再用双脚将雕夹紧。雕这才收拢双翼，头朝上，身朝下，从洞中穿了上去。刚才下来时，是深不见底；如今上去，又是望不见天。雕好似轻车熟路一般，穿了一层又一层云层。到了危险地方，便回头朝着冷凝雪叫两声，好让她做好防备。把一个冷凝雪保护的非常好，不住腾出手来去抚弄它背上的羽毛。就这样在雕背上飞了有好一会，渐渐觉得身上有了寒意，山中也现了积雪，知道距离上面不远。果然一会儿工夫，飞上山崖，直到洞边降下。

    这时日已归山，冷凝雪心念金戈，又不愿雕回去。便向雕说道："雕哥，你接我去见禅师，使金戈得救，真是感恩非常！请你先不要走，随我去见见他吧。"雕果然深通人意，随她到了金戈的床前。恰好金戈还在昏迷，并不知冷凝雪出去半日，由此险奇经历。当下冷凝雪顾不得别的，泪汪汪先喊了两声金戈，未见答应。急忙掌灯，到灶前一看，已火熄水凉，急忙生火将水弄热。又怕雕走，一面烧火，一面求告。还好雕进洞以后，冷凝雪走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蹲了下来。

    这时冷凝雪真是又喜又忧又伤心，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工夫，将水煮开，忙把稀饭热在火上。舀了一碗水，将冷凝雪推醒，将通天禅师赠的灵丹灌了下去。一手抱着雕的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金戈。不大工夫，便听金戈喊道："凝雪，可有什么东西吃？我好饿。"冷凝雪知道是灵丹妙用，心中大喜。三步两步跑到灶前，将粥取来。雕也随她跳进跳出。金戈服药之后，刚刚清醒，觉得腹中饥饿，便叫冷凝雪去取食物。猛见一个黑影晃动，定睛一看，灯光影里，只见一个怪物追随在凝雪身后，一着急，出了一身冷汗。也忘了自己身在病中，一摸床头宝剑，急忙拿在手中，从床上一个箭步到了冷凝雪的身后。但是由于用力太猛，怪物没打着，倒把前面一个石椅劈为两半，怪物跳了两跳，呱呱叫了两声，并不逃走。

    金戈着急非常，还待再进攻时，冷凝雪刚把粥取来，放在石桌之上，忽见金戈如此，顾不得解释，先将金戈两手抱住。急忙说道："这是通天崖通天禅师打它送我回来的神雕，你不要误会。先上床吃粥吧，让我把生的事情告诉你。"金戈也看出怪物是个大雕，听了冷凝雪的话，暗暗惊喜。顾不得上床吃粥，直催冷凝雪快说。

    冷凝雪便让金戈坐在床前，自己端着粥，让金戈吃用，并细细将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冷凝雪一面吃，一面听，简直是喜出望外。他把冷凝雪准备的一锅粥，吃了个底朝天。金戈听完之后，急忙跑向雕的面前道："恩人到来，恕我无知，还望师兄海涵，不要生气。"雕闻言，把头点了两点。金戈重又过来，抱着冷凝雪道："凝雪，苦了你了！"

    冷凝雪原怕雕生气，见金戈上前道歉，十分高兴。猛想起金戈不能劳累，忙让金戈上床休息。金戈道："我服用灵丹之后，心地清凉。你看我刚才吃许多东西，现在精神百倍，哪里还有病在身？"冷凝雪闻言，忽然觉得自己腹中饥饿。况且贵客到来，只顾服侍病人，忘了招待客人。急忙跑进厨房，取出几件野味，请雕食用。雕又朝着冷凝雪叫了两声，好似表示感谢之意。冷凝雪又与它解下绳索，由它自在吃用。

    自己重又胡乱煮了些饭，就着剩菜，挨坐在金戈身旁，眼看雕一面吃，自己一面讲。这石室之中，充满了快乐，真是苦尽甘来，把连日愁闷景象一扫而空。

    金戈见雕并不飞去，知道自己将要随它去见通天禅师，惟恐凝雪伤心，不敢说出来。心中实在进退两难，忍不住一声叹息。冷凝雪何等聪明，早知金戈的心思。忙问："哥，你病才好，又想什么心事？"金戈听到冷凝雪喊他哥，心中更加舍不得。只说："没有什么心事，你不要多疑。"冷凝雪道："你还骗我呢。你见神雕前来接引，我们就又要分开了，你舍不得我，进退两难。是不是？"金戈低头沉吟不语，欲语泪先流。冷凝雪又道："哥，你不要如此，只管放心，你我分开不是一次两次，为了最后的团聚，今日的分开我是舍得的。况且我们两下相聚不远，如果要见面就请雕哥帮忙，你说如何。异日等你真正练成，我们那时再也不分开。不要愁了！我先前也想不要离开才好。等你见了禅师之后，就求禅师命这位雕哥陪伴我，我在洞中朝夕用功，等候仙缘到来。岂不免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