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一个土脑

    这人有钱和没钱就是不一样啊，有钱了心情都好的很，我还从来没觉得这城市的空气都有这么新鲜，太阳这么亮。一大早我和小胖就打扮的和港商似的出了门，今天我们去买车，这人啊有钱和没钱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以前没钱吃两白馒头夹咸菜死不了就觉得不错了，现在吃饭就选地儿大的，看服务员漂亮就故意点两桌菜，服务员肯定就问我们几个人啊，我一般照着排练好的台词，财大气粗的说，“怎么啦人少不能点两桌啊，我们吃一桌，倒一桌。”

    银座一战我和小胖在我们的小圈子里成了传奇人物，我们在一台连着几天就吃了1000多万的机台上耐心等了两天一夜，第三天根据记下来的版本走势，我觉得机会来了，可以开战了，一开始战事很不顺，机器一个劲的黑杀，这样下去超不过十分钟我们就会全军覆没，更让我火大的是所有银座的溜子在我们的身边看我们的笑话，他们谈笑着，他们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溜子们的心里是希望我和小胖死的越快越好，因为他们是溜子，我们也是溜子，溜子怎么能翻身呢，我们翻身了那显得其他的溜子是多么的无能啊，这些溜子们都没钱，但是都希望我和小胖死，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憎之处啊。我们两个在所有溜子的眼里就好像两个死人一样，即使不死也觉得快死了，就在他们大谈某溜子帮人推面一年攒下10万一夜又输光要自杀的时候，转盘好像‘坏了’，狮子像下雨一样的多，不到一小时我面前一万的筹码就堆的小山似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经理一副极不情愿的把180万转到我的卡上，眼神怎么看着像看小人得志似的。

    看着取款机上的7位数字，小胖不相信似的叫我使劲的打他的脸，我心里已经波澜起伏了，我装的很平静的样子踢了他一脚，其实我觉得头已经开始晕了，我赶紧嗑了一颗降压药，奶奶的赢了这么多不能一下高血压犯了倒地上了啊，还得留着有命花啊。

    我还清了我欠下所有的皮子债，我的银座一战被老家的赌徒们传成了神话，虎哥竟然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赢了500多万，我说差不多吧。反正不欠人钱的时候，吹死牛都不犯法。那阵我换了电话号码，不换不行啊，好像我中了双色球500万似的，借钱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理由都是一样的，救救快死的人吧，我快死的时候谁救我了，那阵谁愿意帮我啊。相反的老家的皮子来省城了，就连张斌我还请他们花天酒地了。因为他们当时借我钱了，高利贷我也感谢啊。对于我这样的赌徒来说高利贷的钱也是钱总比流落街头没有一个钢镚的好。张斌给我说哥你要钱只要摇个电话，钱随时都方便，我想说我借200万你有吗，你敢给我吗。

    我在易车汇花29万买了辆车龄4年的二手奥迪A6，买新车我觉得划不来，有点贵不说上户还麻烦的很，我会开车已经好几年了，但我一直没驾照，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一直没去搞那个东西。我总得有点和别人与众不同啊，开奥迪的怎么了，开奥迪的就不能没驾照吗。开奥迪的交警见你也爱理不理的啊，有钱人那能没那个照呢，事实就是这样。

    2005年的3月到10月是我活这么大一生最辉煌的一段日子，我和小胖接连在银座打了几场胜仗，我身边的赌场朋友一个个的跑路的跑路，消失的消失，我和小胖是越活越有味道，那时候我最喜欢的是在凯撒宫的22楼开一个豪华套间，我坐在高高在上的阳台上，品略着城市的风景，人们为了生活在我的脚下奔波着。我曾经在大街上神经似的尾随一个很漂亮的步行美女，我跟着她一路满头大汗的挤公交，然后在酒店里看见她换了工服打扫酒店的房间。我的心里有那么一丝的怜惜，后来我和小胖有事没事的去她上班的酒店住，要不是发现她有个男朋友每天来接她，说不定后面还有一场艳遇呢。在我世界里，我觉得有钱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在有钱的日子里，我们整日花天酒地，有时候我们一夜会花好几万在夜总会。然后第二天围着转盘把它再转出来，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就是电玩赌博行业里的神话，我那时候都想把我自己的赌博光荣历史写一本书，书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赌道神混。不说我自己创造了几百万的财富，我光为C市的玩姐就赢了将近600万，我保持着我一生以来最长的幸运时刻，我在7个月的时间里神话般的没有一场败绩，我心里都认为赌神也不过如此吧。

    05年10月

    山雨欲来风满楼，银座出事关门了，原因是因为场子里的保安打伤了暗访的记者，事情闹的很大，而且上了焦点访谈。

    11月游戏厅大整顿，我们的战场转移到了玄武门和中和广场的暗场，那时候就显出了我应该暂时抽手的征兆，条子不停的查场子，由此我和小胖光半个月派出所就光顾了3回，其中一回我不满条子扭了我的手大声反对被一个二楞武警砸了一枪托，我仗着有几个钱狡辩还被一个胖条子扎了背铐。第三次最丢人，我在保暖裤子里藏了2万块现金被搜出来，因为赌博人数多，警车也不够拉，我和几个不老实的被罚走路去派出所，那个丢人啊，大街上都是人，我被条子押着还戴着手铐和几个没车坐的一路被带回了派出所，当时条子要求皮鞋耷拉着拖鞋一样的穿，我的鞋几千块呢，条子怕我们跑，管你鞋多少钱，走着走着鞋就走掉了，我想我的糗样被多少漂亮妹子看到了啊，很可能被路人拍了照片还上了网呢。

    05年12月我在高新路大败，那天下午我去看房子，房子65万，我有点心疼没买，晚上和小胖去加班逮狮子，转盘有史以来最长的308版被我遇到了，先是56版的长版，再是77版的，后来就是轰天动地的308版要命版，我一下输进去65万，正好是我下午买房子的钱数。我在那台机器上搏斗了三天三夜，最后我彻底的倒下了，300万的老本都进去了，机器仍是不快不慢的转着兔子版，我彻底的绝望了，我实在太累了，就放弃了。第二天传过让人想死的消息那机器我走后半小时后就狂吐了200多万出来，打机子的人没一个人输。后来上去个大胆的独家子占了八面又挖了100多万出来。我都想死，我为什么不再坚持半小时呢，我真是一个土脑啊。

    2006年的春节前我‘战事’全面溃败，最后欠了一屁股债我跑路去了L省，那里有我以前的一个铁杆朋友，因为输多了去了L省跑路，在哪里卖家乡面食，生意还好，改邪归正后他老实的做生意，已经在那买了房，开宝马了。他收留了包比脸都干净的我，我那阵不但输光了我的钱还输光了小胖的钱，我的奥迪车也卖了，小胖怕我连他的车也抵押了，都没打招呼急急的回了老家。我是背叛亲离啊，不但借了100多万高利贷，期间还借了玩姐50万也输光了，平时哪些吃你喝你的狗友见了你都装不认识，让我记忆幽深的是碰见我的发小严冬，我见他正激动还没说话，他先开口了，“借钱没有，吃碗面可以。”他吗的让我有点走头无路想自杀的感觉。当你输了钱，你还没烂的时候，你已经被人说烂了。

    我去L省唯一的‘贡献’是把家乡的混沌和麻辣味加rou饼带到了L省，朋友很仗义的借了我5万块开了个很小的门面，门面在一个小区脏乱的胡同早市街里，一下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这里生活的人都是些生活不尽人意的小市民，一到下班时间熙熙攘攘的人流就像打了败仗的残兵败将。我糊口的手艺是老爷子教的，老爷子年轻时候当过兵，在部队的厨房当班长，回来后一直在家里展示他的手艺，我马马虎虎的学了点，做出来的东西糊弄着善良的L市人，因为哪里没有没得比，所以我糊弄出来的东西还行，我就有了很多的回头客，生意马马虎虎的，有时候一天还偶尔能赚上千块，我想那比我一天赚几十万算什么啊。我雇了个两个小工，其中一个小工对我毕恭毕敬的，很快他就什么都会了，我每天睡觉出去钓鱼，小工忙死忙活的，小工成了厨子，没多久厨子就走了，后来听说在北头自己开了一家，比我生意还好。我想我真是猪脑子啊，为偷懒什么都教会了别人，我真是一个土脑啊。

    在L省呆了多半年，店里的生意好坏我基本不太过问，L省唯一的好处是这里的冬天一点都不冷，夏天又不热，我每天会拿一只小板凳出门，找一个能不冷不热的地方在大街上看美女，一个月后我就没有这个习惯了，老实说L市的meimei真不咋地，用我们家乡话形容说，远看青山绿水，近看呲牙咧嘴。不知道我是背的还是咋地了，一个月我就没看见一个说的过去的长的叫我心情好点的妹子。我多么怀念家乡还有家乡的省城，最起码我们那里的meimei水色多好啊，即使输了钱，多看几眼大街上的美女，人的心情都好多了，所以我一直没去过这边的游戏厅，我想我要是在这里再输烂了，那就真的想死了。

    2007年的11月中，剩3个月就快过年了，木子来L市看我，木子带来消息，我走后玩姐半年又输进去2000多万，连她原来的公司都抵押出去了，和我原来的处境一样基本上到了背叛亲离的局面，我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输了肯定是不碰南墙不回头的，想起她对我的好，我有些激动，木子说玩姐说我要是愿意回来，三七分成。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拼了，如果再不行回来继续卖我的rou夹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