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刹那所得
久旱逢甘霖。 无疑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可若甘霖太多，积涝成灾，却又是灾难了。 对于任何修者来说，能得适当天道洗礼，都是梦寐以求的，是极度渴望而不得的，若是一旦遇上定然激动万分，好好把握的。 但对于此刻的云上以及陆羽来说，全无兴奋，反而是撕心裂肺的折磨。 若洪流一般的万道本源，从四面八方千万个毛孔汹涌而入，直接就令他们难以忍受。这就如同汪洋大海猛然倒灌入一条小溪，如此多水量，自然是小溪难以承受的。 云上与陆羽如今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提升容量，如同小溪拓宽河道。 这是一个极危险的过程，如果没能真正提升，或者说提升的慢了，就有可能出现河道崩毁，直接被汪洋恣肆的水击垮的一幕。 “清醒，冷静！” 陆羽、云上提醒自己。 他们强行控制这种冲击的神魂痛苦，竭力保持灵台一点清明。 心法运转，在迅速炼化万道本源，同时扩大神识的容纳程度，使得神识不会被瞬间的道源冲击而击垮。 但痛苦依旧无法承受。 他们竭力控制着，身体却依旧发出痛苦的嘶吼。 云上的身躯已经如瓷器般裂出一条条裂痕，似乎风轻轻触碰就要飘散碎掉，鲜血如雨没入万道本源之内，所立一方几乎成了血色世界。 再观陆羽，情形虽略微好了一点，淡淡不灭金光苦苦支撑，身体并没有如此严重破损，可随着道源洪流持续冲击，不灭金光也越来越暗淡，陆羽身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血水沿着身体哗哗流了一地。 “居然还能撑上片刻。” 明离上人有些诧异地看着。 但随即明离上人面上就浮出不屑的笑意，道： “也仅仅是多撑片刻而已，待你神体溃裂之时，必是你覆亡之时。” 按理说，以陆羽此时情形，若明离上人出手，定是瞬间将陆羽击杀。但此刻万道冲击陆羽，虽然使得陆羽身裂，但同时也保护着陆羽，其他修者不能接近，更不能出手，否则的话磅礴的道源就会将冒犯者击伤或者击毙。 明离上人最清楚这一点，所以还在隐忍。 他在等待万道渐渐退去，只要万道退去，以他的修为造诣对付一个刚刚受到万道冲击，身体几乎完全崩碎的陆羽，相信定可手到擒来。 “啊，嗷……” 惨叫声越来越剧烈。 甚至陆羽与云上发出了龙呤声，声若铜钟，激荡得世界内核跟着飘摇，实在是太痛苦了。 神识的提升很快，但始终无法跟上道源的涌入，痛苦越来越可怕，一瞬间就仿佛千万把尖锥在一下下地扎着心脏，这种痛苦简直让人发疯。 也就是陆羽与云上，修为高深，道心极坚，能够苦苦忍住。 否则换作四位圣者，或者那黑白二道人，恐怕已然崩溃了，更不要说其他普通修者，这绝对是能够瞬间击毁一名强者的痛苦。 明离上人闭着眼，同样也在体悟参悟。 对于越来越惨烈的啸声，只报以冷笑，无动于衷。 这样的痛苦，他早就承受过，再熟悉不过，所以才想着趁此机会灭杀陆羽，如今不过是悄然等待那一刻的来临而已。 世界心内无时间的流逝之感…… 陆羽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或者过了多少年，那种钻心的痛苦，让他觉得仿佛经历了千万载，在他几乎快要绝望时，才察觉到道源的涌入不那么凶猛了，放慢了速度，以他如今神识对于天道的容纳，却是勉强可以承受一些，痛苦慢慢地减弱了。 陆羽终于适应了。 没了之前的痛苦，陆羽可以试着体悟。 万道涌入是一种折磨，但同时也是天大的机缘，若于灌体的刹那领悟诸天道则，却要比灌体之后再重新领悟顺畅得多。 “灌体瞬间若能领悟，虽只是片刻，所得或许比以后数百年数千年领悟的都要多。”当时蚊道人不无遗憾的告诫陆羽与云上，“我当年之所以败于老秃骇就是这一点。老秃骇参悟的时间短，但却抓住了那一瞬间，所得却是远远胜过我。” 话犹在耳。 陆羽自然没有忘记。 略微观望，赫然发觉，天道虽比从前弱了些许，但仍旧还是灌体，不由得心中一喜，连忙调动心神，顾不得身体上的痛苦感悟起天道。 当真如蚊道人所说，这真的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他心神宁静的刹那，竟然福至心灵，似乎一个念头就能明悟一种道。 身前道则飞速领悟，脑海中便多出一位神尊盘坐于神识上空，脑后飘着神环，宝相庄严地讲经，更有洪钟大闾回响，陆羽领悟更快。 须臾工夫，陆羽识海上空便已经悬着三千六百多个神尊。 三千六百多个神尊在讲经，三千六百多个洪钟大闾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若如此持续下去，恐怕世界内核不出半日，我就能全部领悟。”陆羽自信满满，“再不济，先将道则吸纳，化为神尊，一尊尊神尊讲经，最后仍能融会贯通。” 然而，此念刚起，陆羽却发现，这种愉悦的感觉在迅速消失。 陆羽诧异，凝神细观之下，赫然发现，万道灌体正在迅速退去，诸天万道正迅速由他身上剥离，仿佛退潮一般，轰隆一下就退了出来。 陆羽神识竭尽所能，也只抓住些许吉光片羽。 陆羽怅然，转念一想，能瞬间领悟如此多大道，已然赛过许多修者，便也自我宽慰起来，轻轻呤哦道：“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能抓住这些，便已难难能可贵，若再贪图，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祸患，反而非是福缘了。” 当下，陆羽坦然，慢慢空明。 无尽道则还需要慢慢回味，方知其中真意。 “正是此时！” 明离上人陡然睁眼。 身躯中分出一道紫色光华，借由杀道凝为一尊杀神，闪身冲向正闭目凝神的陆羽，抬手一抓，杀道气息凝为四方无间的天地牢笼，罩向陆羽周身。 本书来自/b/hl/25/25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