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长安风云
潼关之东,诸侯们都在各自地盘忙着自己那点事,无心关西的长安朝廷,春风却无意吹过了函谷关。 天堑般雄伟的函谷关,成为东西双方默认的纯天然分界。 自从入关以后,董卓不再去理睬关东新士人的举动,而新士人之间的拼杀,使得他们也暂时忘记了偏居长安的汉室朝堂的存在。董卓自然乐见其成!你们打的越凶越好,反正不要打进潼关。 在相对“清静”舒适的环境中,人就容易消失斗志和增加享乐之惰性,当年年轻气盛的董卓也曾意气风发,而现在董卓已经开始了他无忧无虑的建设与享乐。 他先是在长安城以西的郿县建了一个高大的“万岁坞”,在里面囤积了足够消费三十年的谷物,里边的金银财宝更是不计其数,董卓站在柱台之上笑道:“在这里,我足可以好好地挥霍享受一辈子了。” 他觉得这还不够,又在离长安城二百五十里的地方,给自己修建了一座豪华的宫殿,城墙啊房屋啊,都和长安城一模一样,董卓让自己的所有家属都住在里面,然后重要的是选民间八百漂亮美貌的少年少女充实其中。他自己呢,要么在这里住半月,要么在长安城里住一月,每回都要大臣迎接他。 对还在残喘的汉政权,董卓也不再像在洛阳时,放任士人去cao纵日常的行政事务,在长安,汉臣们都要去董卓府上汇报自己的工作。 这些大臣们还能甘受,但是董卓这个骨子里暴虐霸道之人,还经常以杀人取乐,这能不让人害怕吗? 董卓常设帐于路,与公卿聚饮,有一回董卓出横门,百官皆送,董卓留宴,适北地招安降卒数百人到。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那些人或砍掉手脚,或凿瞎眼睛,还有的割掉舌头,把人rou掉到大锅里烹煮。那些降卒们痛苦的大叫、哭喊,哀号之声震天,百官战粟失箸,心惊胆战,呕吐不止,简直不敢看到如此凄惨恐怕的场面,而董卓却谈笑自如,根本不当回事,看到大臣们那惊恐的神情,董卓更是开心满意。 物质权利层面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董卓这时又想到了精神层面,他做了太师不久,就想给自己增加更加尊贵的称号,什么称号呢?想让汉献帝称自己为“尚父”。 恰逢郑玄前来,董卓就问他。郑玄对他说:“过去周武王接受天命,姜太公辅佐他去征伐无道的殷纣,天下人为此都非常尊敬太公,故而称他为‘尚父’。董公,现在您的功德确实很大,但是还需要等到平定了关东,还都洛阳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迟啊!”董卓听了有道理,心里起了犹豫,但心里还是想的,郑玄在文臣中的名望高,董卓是想其能同意,推波助澜,让少帝甘心,群臣接受,这样比自己强行更有满足感和效果。 不过没想到,过了数日,长安尽然发生了地震,地震这种现象,可是上天发出的信息。董卓认为这是不是一种预兆呢,乃再次叫来郑玄,问及地震发生的原因,郑玄心里明白乃说:“发生地震是因为阴气太盛,在人间就表现为大臣专制。董公乘坐的青盖车,大家都认为它与制度不符。”董卓这样一听顿时就大为不满了,李儒和众武将则进言道:太师恩威四海,救国护主,当称尚父。 董卓觉得想要群臣心甘是断不可能的了,那群家伙不知我意,小心你们的脑袋,乃决定自称尚父,并给自己的兄弟子孙封官晋爵,就连七八岁的幼童都封了侯。 刘姓的汉室实际已经淹没在董姓族群中了。而此时的汉中央政权似乎已经退化为一个在董卓摆布下的区域性的地方政治单元,董卓完全可以取代它的位置,将自己的门面再粉饰上一层金漆。但与他自封称号不同,他却并没有取代自立,始终也没有走出这一步。 其未跨过代汉自立的心态,也许与天人感应之神学、社会舆论以及人心背向有关,人们不能轻易对君权的神圣性加以否定,董卓也没有,或许他有他的顾忌和考虑。我都已经是皇帝的尚父了,又何必去触那个头冠,无形的比有形的更加有效果。 如此位高权重的独霸长安董卓,乃尽情的享乐和摆布朝臣,但有违背其意志或是令他不爽者,非死即压,忠直的朝臣担心受怕,敢怒不敢言。 虽然董卓受到了纲常名教的束缚,尚不敢越雷池一步,但其为非作歹的暴行,日积月累已经让长安城中的士人官僚萌生诛杀董卓的决心,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已经认定董卓是变乱社会的惟一毒素了。 关东牧守正在为一城一地的得失互相争斗着,以“实力”为中心的多元格局还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澄清,而这就是士人在群体价值理想遭到毁灭之后,基于自身生存利益,由消极的怯懦走向普遍强权的必由之路;关西则处在武人的压制之下,似乎已经没有了士人生存的空间,但残留在长安的洛阳旧臣却思图生机的再现。缺少了关东士人武力的支持,旧臣们会有所作为吗?有!其实他们当中有人正在等待时机和苦思谋划。 任何大的举动,都必须要有恰当的时机,何况是除掉国贼董卓的大事,时机是一方面,精密的谋划计策更是不能少的。所谓的“阴谋诡计”,也是与矛盾冲突利益攸关生死存亡密切相关的。 董卓能霸占如今的长安及其雍州之地,与当初于风云密布的洛阳,策反吕布是有莫大关系的,董卓借此消灭丁原,夺其势力,然后才能并京畿军队,与关东联军于虎牢关抗衡。 董卓虽然收吕布为义子,最主要的是看重其无双的武力和并州狼骑的实力,却并不把吕布全当儿子看待。其实,豪气冲天的吕布,也不满董卓以及关西军。 吕布与董卓之间的关系确立于中平六年董卓进入洛阳之后。在高官利禄的诱惑下,受到董卓疑兵的蒙蔽,促使吕布与其统帅丁原的反目,董卓得以假吕布之手杀掉了丁原,吕布也就成为并州军的新统帅,转归董卓麾下。 吕布对董卓的依附,是在受到董卓凉州军假象的蒙蔽下,所采取的一种自保之举。一旦假象被揭穿,同样拥有一支强大武装的吕布会作何反应,就很难说了。这同时也决定了董卓对吕布的控制,绝不可掉以轻心。董卓害怕他人暗算,让吕布做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实际上是在未完全消化并州军之前,对吕布实行的一种控制措施而已。并凉之间的隔膜依旧存在。日后二人的反目成仇就因此埋下了种子。
一次董卓失手差点用戟误伤吕布,董卓虽为此向吕布赔罪,但却引起吕布对董卓的怨恨。别说是吕布,就是平常人,无缘无故被你董卓扔来飞戟,没有受伤还好,倘若为此而不幸丢了性命,那如何了得。 吕布虽然对董卓已有怨恨,但还不至于要与董卓及其西凉军动武,吕布也不是个鲁莽之人,那么吕布又大致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吕布是并州五原郡九原人,他的父亲是九原的一个县尉,和孙坚一样,主管捕拿盗贼。因病早亡,而吕布尚且年幼。 吕布父亲在时,俸禄微薄,家五积蓄,父亲死,失去了生活来源。 吕布年纪虽小,饭量却大的惊人,母亲为了养活吕布,找了个替人洗衣的活,挣一点活命的钱。母亲借了很多洗衣的活儿,洗烂了双手,却仍然往往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喂饱吕布,母亲自己只能吃树皮,将省下的粮食留给吕布。 吕布十多岁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他却长得身高如成人,且力大无穷。九原远在地北,与羌胡接近,商贸发达,内地人将茶盐等一些物品贩卖到云中、朔方一带,然后换回兽皮、马匹等,从中取利。但时世道不平,商人在贩运途中往往会遭到盗贼的抢劫,这就需要有人护卫,而吕布正是这样一个合格的人选。 当时吕布还小,母亲不忍吕布去为商贩卖命,冒这样的风险,而吕布却跪在母亲的跟前,并道:“穷困难久,儿已成人,当尽力尽心,以奉养母亲。”其母哀其孝心,便没再阻拦。 给商贩护卫,能赚很多钱,但这也是一个刀头舔血的职业。盗贼们大都是亡命之徒,而且心狠手辣,常常成群结队,乘马持刀,背负弓箭,呼啸而来,商贩及护卫稍有反抗,便会命丧刀下,很多像吕布这样给商贩护卫的人,大都死在盗贼的刀下,很少有活下来的。 但吕布是个例外! 吕布凭借过人的勇力,不但很好地保护了商和商品,还在盗贼中打出了威望。在这以后,凡是吕布护卫的商品,盗贼们都敬而远之。直到后来,在五原郡里,甚至整个并州,无人不知吕布其人。同时吕布也在自少年起就与这些盗贼们的长期拼杀中造就了他敢打敢拼、无所畏惧、逞勇斗狠的僻傲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