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人
山谷三面环山，和死亡之海只有一山之隔，完全依靠高耸的华亭峰阻挡死亡之海的侵蚀。山的南面是郁郁葱葱的山谷，山的北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漠，生和死、天堂和地狱就在这一山之隔中显露出它震撼人心的极端！ 山谷中的建筑和布局以天城仙界图为基础，共有三座宫殿二十七座庭院，虽然宫殿群奢华，但在宏伟奢华之中却又不失道家仙韵，穿行于宫殿之间有如置身于飘渺仙宫之中，如梦似幻。谢千伯的三百大寿还在五天之后，所以滕煜得以游览山谷全貌，向导就是小道童谢青山，他是谢千伯的玄孙，刚满十岁，因为父母早亡所以就搬到了山谷由谢千伯照顾，谢青山性格活泼，尤其是在和滕煜熟悉之后滕师兄便改口为滕大哥，三天来两人把山谷转了个遍，还到六百里外的夏城逛了一圈方才返回山谷。谢青山好久没有这样玩过了，到了留仙园倒头就睡，滕煜见状不禁莞尔，但随即神色凝重，走到另一个房间。 “大师兄，伤势有没有好了？”滕煜担忧道。 房间里楚瑜刚刚从打坐中清醒过来。 “无妨，没想到古剑宗竟然派纪皇训前来！”楚瑜沉声道。 “纪皇训？” “他是纪神山二长老纪皇赢的大弟子，实力还在我之上。”楚瑜道。古剑宗分为纪神、纪天和玉皇三宗，其中以纪神山的势力最为强大，尤其是纪皇赢号称是沧州第一高手。游虚宗内必然是发生了某种重大的变故，否则古剑宗不可能派纪皇训前来，谢千伯写给厉岚风的书信与其说是邀请厉岚风参加他的三百大寿不如说是一封求救信，楚瑜就是为此夜访谢千伯，但未曾想到的是纪皇训竟然暗中埋伏在他必经之路上。 “大师兄需不需要我做什么？”滕煜问道。 “小师弟每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放松他们的警惕，这样才能给我留出更多的时间。”楚瑜见滕煜面露忧色，安慰道，“不必担心，就算是纪皇赢亲自前来，我也不会有危险。” 一个人的生死往往并不决定于个人本身，而是取决于他身后的势力，古剑宗和蜀山道同属九大门派，虽然明争暗斗数千年，但依然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可能听上去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这种现象好比对弈，无论棋盘上搏杀如何残酷，对弈双方依然能保持友好的关系，除非一方破坏对弈规则，否则楚瑜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真正陷于危险之中的是棋盘上的棋子，生和死掌握在对弈双方的手中。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就到了谢千伯的大寿之日，寿宴安排在仙宫殿，参加的人很多，主要是以谢氏子弟为主，其他还有和谢氏交好的氏族以及周围一些小门派，所以滕煜、楚瑜和古剑宗的纪皇训就属于重量级的贵宾了，刚一入场立刻就成为众人的焦点，被围的水泄不通，原本应该是落在谢千伯身上的赞颂之词提前落到了三人身上，滕煜听到这些赞美之词忍不住头皮发麻，若让他亲自应对这种蜂拥而来的热情，实在无法想象，好在楚瑜应对自如，让滕煜松了一口气，也让他有时间仔细打量纪皇训，纪皇训是一个中年男子，国字形的脸庞不怒而威，仅仅一眼滕煜就能感觉到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男人。 “滕老弟！”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滕煜循声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的眼中。 “楚天琪！”滕煜露出惊喜之色，连忙挤出人群。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滕老弟！”楚天琪惊喜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滕煜也未曾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楚天琪，靖天山下的相遇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但在滕煜脑海中依然记忆犹新，和十六年前相比，楚天琪的变化很大，一举一动之间沉稳、大气，让滕煜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我刚离开听海郡，路上听到游虚宗的谢宗主过三百大寿就顺道过来凑凑热闹。”楚天琪笑道。滕煜见他不是从灵山而来，不免有些失望，想要自由出入蜀山，除了修为达到乘冥、境界达到游虚之外，还必须要通晓蜀山前后八千年的历史，以及九州五千年间发生的重大事件，滕煜虽然在修为和境界上已经达到了要求，但在知识的积累上还有一段路要走，所以这十年来滕煜和楚昕瑶主要还是以书信来往为主，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在六年前。 “哈，滕老弟是不是想昕瑶meimei了。”楚天琪见滕煜前后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笑道，楚天昭是他三弟，所以他从楚天昭那里得知了楚昕瑶和滕煜的关系，六年前楚昕瑶能前往十里镇就是他和楚天昭共同努力的结果，将来滕煜和楚昕瑶成婚符合驭兽宗的利益，所以他和楚天昭都格外热心。 “你准备去哪，回灵山吗？”滕煜脸上微红，问道。 “下个月驭兽宗就要和贡山派结盟，我接到父亲的书信，要我立刻前往贡山派。”楚天琪道。 “驭兽宗和贡山派结盟？”滕煜惊讶道。 “是的，两派结盟之事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在谈了，一直到去年才确定下来。”楚天琪苦笑道，“还有最后九十年的时间，虽然机会渺茫，但总要尝试一下，毕竟错过这一次至少还要再等五千年！” “原来如此。”滕煜道。 楚天琪所说的最后九十年即是祁天三百二十五年到祁天四百一十五年之间，这是第四纪最后的九十年！九十年后就将是第五纪的开始，到时天下各大门派齐聚中州，不仅将会决定九大门派在九州上的地位，也将会决定九州未来五千年的格局。尤其是楼兰谷的消失，给了天下众派一个万年难得的机遇，只要有实力，就有机会跻身成为九大门派之一！对于驭兽宗而言，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诱惑！ 不过驭兽宗虽然号称北沧第一大派，但和九大门派比起来依然有着天壤之别。以蜀山道为例，蜀山道在九派之中位列第五，弟子一千二百五十人，其中有两名道义强者，化魂之境也就是神之境的强者也有一百零一人。而驭兽宗虽然有一万多人，但神之境强者却只有五人，至于道义强者在驭兽宗历史上则从未出现过，所以驭兽宗想要跻身成为九大门派的困难可想而知。 “往后事情越来越多，我最好不要被累死！”楚天琪苦恼的叹了一声，滕煜见他表情古怪，忍不住莞尔一笑，他对楚天琪的印象极好，或许是他们曾经在靖天山下相遇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楚昕瑶的缘故，滕煜对他有一种格外的亲切，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再次相遇的确意外和惊喜。 当年楚天琪随楚昭南返回灵山后就一直定不下心来，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年就能孤身翻越靖天山让他大受刺激，而且楚天琪性子本就喜动不喜静，无心修炼，所以楚天琪在灵山上呆了三年就开始四处游历，这十二年来走遍了西部三州，让他遗憾的是靖天山对他来说依然遥不可及，以他的实力到了黑龙沼就无法再向西深入少城。 不过尽管如此楚天琪的经历依然让滕煜大为羡慕，想当年和大鹰小黑纵横万里荒原是何等恣肆，即便是孤身翻越靖天山也无所顾忌，但到蜀山后他就不能再向从前那样任性，那个年少轻狂的少年已经逐渐离他远去，直到此时楚天琪提起方才勾起他的回忆，让他心中重新火热起来，现在他只剩下最后知识的积累，不会超过三年他就可以获得自由出入蜀山的实力！ 寿宴从午时开始，楚瑜、滕煜以及纪皇训和谢千伯同坐，楚天琪代表驭兽宗也和谢千伯同坐一桌，尽管楚瑜和纪皇训在几天前就曾交过手，但在桌上几乎完全看不出来，仿佛是深交多年的好友，谢千伯仿佛也是如此想法，寿宴上的气氛极为融洽欢庆，一直到未时末方才结束。 从游虚宗到贡山派有八千余里的路程，所以寿宴结束后楚天琪就准备动身前往贡山派，滕煜把他送出山谷方才返回，三天来无论是在寿宴前还是在寿宴后山谷中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若不是每晚楚瑜都深夜不归，滕煜几乎就要以为他们的确只是为谢千伯的三百大寿而来。 事实上滕煜对山谷中将会发生什么事并不感兴趣，唯一让他疑惑的是楚瑜此行带他来游虚宗的目的，当时厉岚风只打算让楚瑜一人前来并没有提及他，后来是楚瑜的坚持厉岚风方才同意让他一同前来游虚宗，楚瑜不可能让自己仅仅是陪着他到山谷中走一圈就回去，很显然是到游虚宗后发生了在他预料之外的事情让他改变了初衷，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可是会是什么事情呢？无论滕煜如何苦恼，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随楚瑜前往华天宫，和谢千伯拜别之后他们就将动身返回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