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吞云
“大鹰！”当滕煜张开眼睛抬头往上看去，惊喜的喊了出来。 正当滕煜惊喜之时，只听下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从东山脊滚滚而下的雪崩洪流终于和西斜坡铺天盖地而下的雪崩撞在了一起，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惊天之变中颤抖，形成的冰雪风暴即使是远在高空之上的大鹰也遭到波及，剧烈的晃动起来，滕煜死死的抱住鹰爪在剧烈的晃动之中保持自己的平衡。 只听一声惊天怒吼，在漫天冰雪之中，峡谷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庞大之极的怪物，血红色的双目仿佛是天地间的两个太阳，愤怒的看向席卷而来的冰雪风暴和天上的大鹰。滔天魔焰瞬间将峡谷周围的冰雪融化，只见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嘴，朝那席卷向北的冰雪风暴吹去，于此同时，北方天空之下出现一个灰衣老者的巨大虚影，只见那老者右掌轻托，凭空虚拿，庞大的冰雪风暴就在怪物与灰衣老者的合力之下瞬间湮灭，一场数百年以来最大的暴风雪开始弥漫在靖天山西斜坡之上！ 远远看向峡谷上的黑色魔影，庞大至极的魔影几乎撑裂了峡谷，滕煜惊的面无人色，尽管他知道在峡谷中沉睡着一个万年古魔，但从未想过它的实力会恐怖至斯！当大鹰带着滕煜冲出冰雪风暴，穿过九州最高峡谷飞到万里荒原之上，西斜坡上的暴风雪已经被远远的抛在身后，滕煜如释重负，连忙沿着鹰爪向大鹰背上爬去。 滕煜口中的大鹰事实上和鹰毫无关系，虽然模样似鹰，但它却是货真价实的远古鲲鹏的后裔——吞云！吞云是西荒异种，以云为食，百年前才出现在沧州之上，是万里荒原之上“威名赫赫”的荒原三害之一，荒原三害之首自然就是滕煜了…… 此时和吞云重逢，滕煜自是喜不自禁。遥想当年和吞云、象龙纵横荒原，所到之处，万兽莫不四散逃逸。纵横荒原十数载，是滕煜一生之中最得意的事情，虽说是狐假虎威，不过滕煜可从来不管这些，这也让他的性子多少有些任性！荒原三害排行第三的是象龙，是西荒石龙和厚朱的后裔，最是皮赖的异兽，偷jian耍滑的本事简直比滕煜还要炉火纯青！ 五年前，吞云不辞而别，而滕煜又是到了修为的瓶颈，在青云山上一晃就是五年，荒原之上没有了滕煜的身影，妖兽的日子一下子就滋润起来，拖家带口，多了许多滕煜喊不上名字的妖兽。 “大鹰，那么多年你去哪了？”滕煜爬到吞云宽阔的背上，精疲力尽，吞云仰劲长啸一声，似乎是对滕煜的回答，滕煜显然听不懂，不过滕煜也没对吞云的回答抱有指望。吞云是少数能在四千丈的高空飞行的巨型妖兽，据滕煜的师父说，吞云的体积越大，身体越重，飞的就越高！这完全颠覆了滕煜传统的认识。 这时，一阵吱吱声几乎是贴着滕煜的耳朵响起，猛的一回头，就见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饶是滕煜自诩久经风浪，也被吓出一身冷汗，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竟是一只缩小版的吞云，个头比滕煜稍稍小了点，滕煜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吞云这几年去哪了。 五年不见，竟然连孩子的个儿都要追上滕煜了！ “吓！大鹰，你也太不争气了，我还指望你和小黑是一对呢。”滕煜惊奇的爬了起来，绕着小鹰两眼放光，不知道在动小鹰什么主意。吞云听得滕煜的抱怨，一个趔趄差点坠下云海。 滕煜见小鹰的爪下抓着一只昏迷的小狐狸，雪白通莹，刚要挪过去瞧瞧，小鹰似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还没等滕煜靠近，就张开双翼抓着小狐狸飞开，落在吞云后面，两只绿幽幽的小眼睛竟似有些得意的看向滕煜。 小鹰显然是刚会飞没多久，加上又抓着小狐狸，身躯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滕煜本来没对那狐狸动什么心思，只是好奇而已，此时见小鹰当宝贝似的护着，心中顿时起了促狭的心思，跑到吞云巨大的尾巴上。 小鹰的飞行并不熟练，还不能和大鹰一直保持相同的距离，一会飞的太快差点就要撞上，一会又落上好远，滕煜看准时机，等小鹰离近的一刹那突然跳到小鹰身上，小鹰何曾受过这样的惊吓，更何况它也带不起比它还重的滕煜，只听它哀鸣一声，连人带着狐狸坠落下去。 吞云长啸一声，翻身折下，抓住坠落的小鹰，不过那只小狐狸却已经掉了下去，小鹰扑着翅膀在吞云的巨爪下急促的叫着，吞云并不理会它的鸣叫，带着它重新回到云海。滕煜御剑追上小狐狸，一把抓住抱进怀里，得意之极，还不忘向上方看了一眼，仿佛是挑衅似的长啸一声，御剑向西而去。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能比滕煜此时的心情更快活了，尤其是在捉弄了小鹰之后，还有战利品。 此时往南方靖天山西斜坡望去，还能看到上面被雪雾笼罩，向西拖出数十里！“幸亏有大鹰相救。”滕煜看向西斜坡的暴风雪，暗暗咋舌。这时，西方青云山的山头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滕煜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数月前的离去恍若隔世。 而此时蓝天之下，吞云已经放下了小鹰，让它跟在身后。 “大鹰有了小鹰，就没时间陪我和小黑了。”看着它们一前一后消失在云海之中，滕煜像模像样的叹了声，少了大鹰最可靠的打手，想起以后不能像从前那样在荒原上恣意纵横，滕煜颇为惋惜。 “咦，大鹰是做爸爸还是做mama？”滕煜突然想到了这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虽然大鹰陪伴了他十多年，可滕煜还一点都不知道呐！滕煜寻思着，猛的一提手中的小狐狸，瞅了瞅小狐狸的两腿之间，顿时哈哈大笑，御剑向西而去。 …… 当滕煜飞到青云山的时候，灰衣老者已经回到青云山在等他了，灰衣老者道号清羽，乃是九侯卿之子，蜀山三剑之首！二十年前，滕王将还是婴儿的滕煜托付给清羽道长代为抚养，并留下《星道九衍》让清羽道长代为传授。二十载光阴倏忽而逝，当年的婴儿如今已经成长为英俊挺拔的少年！清羽道长站在青云山顶，看着御剑而来的翩翩少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青云山本没有草木，后来清羽道长从其他各地移来了树木绿竹，青云山才有了生气。百多年的时间，这些树木早已成参天大树，其中最大的一颗灰松树就在青云山顶，十多丈之内俱被其绿荫覆盖，蔚为壮观。原是悠然神态的清羽道长当看到滕煜怀中雪白通莹的狐狸，脸色顿时变的凝重起来。 小狐狸竟是身中黑水之惑！ 黑水幻境，天地之间最为奇特的存在，之所以用“存在”表述，是因为至今为止九州之上还未曾有人知道黑水幻境究竟是什么。没有任何异常的提示，没有任何警觉的不适，而后十年而终！ 黑水幻境又称黑水之惑，身中黑水之惑的修道者如果修为足够的强横，可以强行饮服弱水，这样可以多获得至少五年的寿命留待他去寻找解药。以穷尽草，弱水石，冰晶之魂炼以成精，禁锢在至少百年寒水温玉之中，贴身放置，三年之后自然而愈。 对一些天赋异禀的妖兽正如少年怀中的小狐狸，在它发现自己身中黑水之惑后，就会用秘法使自己陷入沉睡，在梦境之中找到黑水幻境曾经的发生之地，并在梦境的黑水幻境之中待满十年，也就是沉睡十年之后苏醒，黑水之惑不治而愈。妖兽这种自我保护的手段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颈脖处在沉睡时会变成粉红色，并会有异香传出。 当滕煜知道这种几近于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幻境此时真实的发生在怀中小狐狸的身上，顿时惊奇之极，嗅了嗅小狐狸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果然如师父所说。这只小狐狸的运气显然是差到了极点，九州上最近一次有关黑水幻境的传说距今已经有五千多年，这还是因为清羽道长博闻的缘故，如今绝大部分修道者早就不知道有黑水幻境这一说法了。 清羽道长神色凝重的从滕煜手中接过沉睡中的狐狸，面露沉思之色。 弱水石是东汤弱水河河底四灵蚌死后形成的石头，虽然稀少，但也不难获得。冰晶之魂一般能在雪山冰原之上找到，尤其是那些有千年甚至万年历史的雪域荒原上，南边靖天山上肯定会有。百年寒水温玉也比较常见，沧海之中就可以寻到。 唯有只生长在太华山镇灵渊深处的穷尽草非常棘手，即便是以清羽道长如今修为也不敢贸然深入。所谓穷尽草，意为穷尽毕生也摘采不到的草，事实上，穷尽草并非算作草木一系，而属于死灵一系，是灵类生物死后形成的草状形态，所以只有在太华深渊之下才有，而且穷尽草周围往往有凶灵守护，想要采到穷尽草，极为凶险。 对清羽道长来说最重要的是太华山远在云州，万里之外，想要采到穷尽草势必要穿过崇山峻岭以及辽阔的大草原，来回一次至少也要一年多时间！倒非是为了怀中的狐狸，如若未曾遇到这等天地诡异之事，清羽道长也不可能想起这些飘渺传说，但此时身中黑水之惑的小狐狸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清羽道长就不得不为滕煜将来万一的可能而做准备了。 此后数天，清羽道长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并交代滕煜他离山后的相关事情，不过五天后一个不速之客的到访让清羽道长取消了前往镇灵渊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