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下许心愿
“你，你……”颜小乔不太相信，她记得巷子口喜欢给人算命的李奶奶说过，小孩子不要乱指月亮，更不要对着月亮说坏话，否则就会见到不该见到的东西，该不会是刚才她对着月亮抱怨，李奶奶的话就灵验了吧？！ 那张俊美得有些不现实的脸显得有些不悦：“不相信？” “我，我，我……”颜小乔已经语无伦次了。 古宸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小邻居，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的是普通少年的粗布麻衣，头上随便扎了个发髻，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里星光点点看起来十分有灵气。 “难道我像鬼？”古宸对这一点十分好奇。 “呃……”看清楚对方的脸以后，颜小乔也有点疑惑了，不是说鬼都长得很吓人吗？虽然刚才的气氛很阴森，但是这个人的脸也太好看了！说话的声音虽然低沉但也很温柔，难道是自己弄错了？“你……真是神仙？”颜小乔壮着胆子问。 “不相信我是神么？要不你许个愿？”虽然被封印了大部分的神力，但是这个孩子能许出的愿望，应该很容易实现吧，古宸心想。 颜小乔到底还是孩儿心性，听到可以许愿，渐渐没那么害怕了，双膝跪地，双手合十道：“菩萨啊菩萨……” “我不是菩萨，”古宸打断她，“我是天神。” “哦哦，神仙啊神仙，求您保佑小乔。我……”颜小乔停住了，要什么好呢？她眨了眨眼睛。 凡人都是很贪心的，对这一点古宸深有体会，他静静地等待着眼前这个孩子说出她心底的欲望。 颜小乔想了想，开口道：“求神仙哥哥赐给我一个好朋友吧，让我有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 “你想要一个朋友？”这倒让古宸没想到，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掏出点银子或者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 “嗯。”颜小乔点头。 这好像有点麻烦……古宸想了想，提议道：“不想要漂亮的衣服？” 颜小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麻布粗衣，忽然笑了：“我每天要干活，衣服干净就行了，漂亮衣服给我穿也糟蹋了。” 糟蹋倒不至于，古宸不由多看了两眼她的眼睛，又提议道：“银子呢？或者金元宝？” 这下颜小乔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十分肯定地说：“不行不行，爹说过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钱。” 古宸有点为难了：“我看你年纪小小，你难道知道什么叫孤单？你没有兄弟姐妹？” “我有两个meimei，还有一个婶婶，不过她们不太理我……”颜小乔的小鹿眼睛扑闪扑闪的，“不能许要朋友的愿望吗？” 古宸楞了一下，如果说不能许这个愿望岂不是很丢神仙的脸……“好吧，准了。” 诶？准了？虽然听起来莫名其妙的，不过反正搞不懂神仙的语言体系，他说准了应该就是同意了吧。“谢谢神仙哥哥。”颜小乔欢欢喜喜地磕了三个头，起来一看，男神不见了。 虽然他说他是神仙，不过夜色凉如水，颜小乔心里还是毛毛的，赶紧回去晾了衣服躲到被子里睡觉。 第二天古宸特意早起，跟着小邻居才发现原来她在街上开了一间小面摊。确切的说不是她开的，面摊主人是她婶婶，小邻居只是帮手的小厨师。 面摊很小，就在街上转角的地方，小得一不留心都看不到。 古宸坐下，点了一碗招牌牛rou面。 京城里鱼龙混杂，行走的江湖客也多，所以古宸带个斗笠遮住脸白婶婶也没太奇怪，有生意做就行。 古宸藏在斗笠下的眼睛静静看着忙碌的颜小乔，她正挽着袖子在擀面。白日里见到她才发现她的脸蛋跟剥了壳的鸡蛋般白嫩，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小鹿般漆黑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粉红微微翘起的嘴唇又带了几分稚气。虽然脸颊上沾着面粉，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不太合身，但周身散发的灵气却挡也挡不住。 “小乔哥哥。”隔壁的卖花姑娘采儿经过，对颜小乔打了个招呼。 颜小乔尴尬地抬头笑了一下：“采儿meimei。”采儿每天这个时候都会从面摊经过，虽然已经被叫了无数次“哥哥”，颜小乔还是有些尴尬。 两人打了个招呼又各忙各的去了，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时间闲聊。 一切都被古宸尽收眼底，他摸了摸下巴，心想：嗯，这个当朋友不错…… 第二天，同一时刻，采儿又从面摊前经过，这一次她却停了下来。 “小乔哥哥，我们一起玩吧。” 颜小乔奇怪道：“采儿meimei，你今天不忙吗？花没卖完，回去不会挨骂？” “没事，我就在你这里卖花好不好？我也可以帮你的忙，说不定中午来吃面的客人们里，也会有想买花的呢。”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低下头，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不过，采儿还是鬼使神差地坚决留下来帮忙。 等到中午颜小乔去绣坊给两个meimei送饭回来，采儿喜笑颜开地迎上来：“小乔哥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花真的都卖出去了！” “真的？”颜小乔看着她的空篮子，“真想不到啊！” 采儿笑道：“是一个戴斗笠的神秘大哥哥全部买走的，他还说他每天都会来吃面，让我每天来你这卖花。” “这么奇怪？”颜小乔瞪大眼睛。 采儿趴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过他好像不喜欢吃你婶婶做的面，剩了大半碗。” 两个人一起捂嘴偷笑。 “小乔哥哥，我以后每天都来帮你好不好？” “好是好……”颜小乔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怪，采儿一下子跟她这么亲近，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颜小乔晚上回到家，觉得院子里有股花香，不过她也没太在意，以为是自己一天都跟采儿待在一起的原因。 一连三天，采儿都来面摊帮忙，花也都被那个戴斗笠的神秘男子买光了。采儿开心得不得了，“小乔哥哥，等我攒够了钱，长大以后就嫁给你。” “啊？！”颜小乔吓得倒退两步，“你不是才十四岁，怎么想这些事。” 采儿嘟起嘴：“这有什么，我jiejie十六岁就嫁人了。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我先预定好小乔哥哥，不要被其他姑娘抢走了。” “我这穷光蛋哪有人抢。”颜小乔马上说道，诶诶，这好像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她不可能娶人啊！ “谁说没人抢，小乔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多的是姑娘喜欢呢。”采儿反驳。 “这……”颜小乔觉得很不对劲，看来得去找那个男神仙谈一谈了。 又到半夜三更，颜小乔跑到老槐树下，对着月亮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道：“神仙啊神仙，求您出来相见。” 一股花香飘过，那白衣男神居然真的又出现了。 “怎么样？喜欢你的新朋友吗？”男神的声音略带笑意。 “喜欢……但是不行啊，不能这样……”颜小乔点头又摇头。 “为什么不行？” “我只是想要一个朋友，但采儿，她说以后要嫁给我……这，这不行啊……”颜小乔越说越小声。 “哈哈……”男神忍不住笑起来，“那不是很好吗，媳妇儿也帮你定好了，你还不谢谢我。不然以你这么穷，以后怎么讨得到老婆。”古宸说得自己都开心了，凡人不就想着当官发财娶媳妇么，他以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这神仙cao的心也太远了，颜小乔急道：“神仙哥哥，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娶媳妇的事真的不用了，不行的……” “为什么？”古宸问。 “因为我是……” “小乔！小乔！个死孩子，衣服丢在院子里也不管，人死哪去了！”白婶婶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糟了，婶婶怎么起来了。我……”颜小乔回头一看，那白衣男神已经不见了。 “反正你要收回法术，一定要啊！”颜小乔压低声音对空喊道。 第二天采儿没来，颜小乔松了一口气，看来神仙哥哥又显灵了。 还没到中午，天上已雷声滚滚，乌云压顶，眼看就要下暴雨了。 “糟了，我还晒着被子。”颜小乔放下手里的擀面杖，“婶婶，我先回去收被子。” “快去快去，晒被子也不知道看看天气，收完了赶快回来帮忙！可别偷懒。” “知道了。” 颜小乔低着头往家里跑，刚跑进院子，就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差点摔倒。那人大手一揽，扶稳了她：“你没事吧。” 颜小乔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戴斗笠的男子。 “咦？是你！你住在我家后院？”颜小乔瞪大眼睛。 对方没说话，算是默认。 “原来你就是那个废柴书生！我还以为……”颜小乔说了一半马上捂住嘴巴，“对不起！” “废柴书生？原来乌衣巷的人是这么叫我的。” 颜小乔赶紧摆手：“你别生气啊，他们乱说的。” 戴斗笠的男子站着不动。 颜小乔心想糟了，看来是生气了。 “你是不是要去面摊吃面？要下雨了，我就在家里给你煮一碗吧。你等等，我先收被子。”颜小乔跑开，去收院子里晒着的被子。她人小，几床被子压在身上，人就看不见了。 斗笠男子走过去，大手一伸，两床被子就被他捏了过去。 “哈，谢谢你。”颜小乔露出个笑脸。 两人收好了被子，斗笠男子又跟着颜小乔走进厨房。 他环视一圈，眼光落在面粉堆旁边简陋的“床”上：“你就睡在这里？” “没办法啦，我家人多地方小，婶婶和meimei们睡房间里，我就只能睡厨房了。”颜小乔往锅里倒水准备煮面。 “那你以后娶媳妇怎么办？”后面的斗笠男子冒出一句。 “啊？”颜小乔手一抖，怎么最近一个两个的都关心我娶媳妇的事？难道我到了要娶媳妇的年龄了？这以后姑娘家的身份还怎么瞒下去？ 古宸也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差点暴露身份，他轻咳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已经被翻烂了的书。 “你这么大了还在看三字经？” 颜小乔的脸立刻红了：“这是meimei们不要的，扔了可惜，我就随便看看。” 书上歪歪扭扭地写了“颜小乔”三个字，“你叫颜小乔？” “是呀。” “我叫古宸。” “那我以后叫你古大哥。”颜小乔端了面过来，看到他在看自己的名字，脸上一红，“我没时间练字，字写得丑，古大哥见笑了。” 古宸内心触动了一下，心想这孩子还真单纯，生活环境如此恶劣，遇到了神仙也不知道求些实际的东西，顿时对颜小乔的好感多了许多。 颜小乔见他一只手拉着斗笠下的面纱，一只手拿筷子，看起来很不方便的样子，脱口问道：“古大哥，你为什么总要戴个斗笠遮住头呢，多麻烦。”话一出口，颜小乔就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不敢示人多半是样貌有缺陷，或者生了疮什么的，之前卖盐水花生的小六哥满脸长痘，还不敢出门见人呢。 “怕吓到别人。”古宸道。 “怎么会，乌衣巷的人没那么以貌取人的。”颜小乔道，她说的倒是实话，乌衣巷的人最关心下顿饭在哪里，人长得好不好看大家也就是随口说说。 “嗯。”古宸应了一声。 颜小乔以为他心里不舒服，便没再说这个话题了。 古宸吃完了面，非要给颜小乔钱，颜小乔本来死活不要，但又怕回去晚了给婶婶骂，只好收下来算有个交代。“对了，古大哥，如果你不喜欢出门，以后中午我可以给你送饭，反正我也是要给meimei们去送饭的，回家一趟也不麻烦。” “那有劳了。”古宸一听连出门都省了，觉得这提议不错，抹了抹嘴补充道，“饭钱我会付双份的。” “不用啦，你买了那么多采儿的花，我还没谢谢你呢。不过，你要买那么多花做什么？”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