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莱喀素弥（二）

    莱丹环顾堂下众臣，说：“目前朕还没有找到可以胜任莱喀素弥大人职位的皇宫守卫长官。而且皇宫守卫部队本身也算是朕的贴身护卫，想来也没必要换了。”

    莱丹话音刚落，便有大臣小声议论起来。

    “大王，”还没等我反对，左大夫莱森布琢便站出来说，“恭喜大王和莱喀素弥长官。只是按照惯例，婚后莱喀素弥长官理应卸掉现任职务，安居皇宫，以避议论。”

    莱丹原本就不大喜欢莱森布琢。她阴着脸说：“左大夫，皇宫守卫部队只是看守皇宫而已。朕让朕的家人帮朕看家有何不可？”

    一向和莱喀素弥关系不错的大司礼莱粟几－马原氏站出来帮莱丹说话：“我大莱国的法律上并没有明确规定王的家人不可担任国家官员。刚才大司马和左大夫说的只是‘惯例’。可惯例是惯例，法律是法律。只要不违背法律，何须担心呢？”

    “大司礼说得有道理，”莱丹说，“况且莱喀素弥－纳咖氏只是公子，又不是王夫，你们何须如此紧张？婚礼日子朕会和大司礼商议，今日如果无事就散了吧。”

    莱丹和第二个男人结婚，也就意味着本来就在宫中没有地位的莱鹏更加不被重视了。meimei莱达在皇宫守卫部队做天马骑兵，和我说起过他现在的处境。

    莱鹏几乎不和宫中任何人来往，身边除了从冉国带来的仆人阿休、阿乐之外，只额外再用三个宫女帮忙打扫卫生。他花钱也很少，只有在纸笔墨汁没有了的时候才找采办总管莱洪帮他去宫外购买。莱洪和他也因这成为了私交不错的朋友。

    莱鹏住在离前殿颇远的澄厅，一年到头见不到莱丹一面，倒也逍遥自在。他原本就喜爱古董字画，终日研究澄厅里存放的宝贝，乐此不疲。若是有宝贝损坏了或是因年代久远而褪色了，他便负责修复。莱鹏把身在异乡的寂寞都排遣在澄厅的宝贝上，想来也真是令人心痛。

    可我丝毫帮不了他。平日里，他在宫内，我在宫外；朝会时，他在后殿，我在前殿，如何相见？自从他和莱丹举办完大婚宴席后，我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他。meimei在冷松山上空巡逻时看到过他一次，那时他正在澄厅的花园里散步，下巴上长着长长的胡须。距离太远，她没看清他的脸，也不知他现在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了。

    我总是在脑子里想象莱鹏那张白净的脸上如果长满胡须会是怎样。每次想要在脑海中勾画出他的脸时，那张脸却变得模糊起来。我愈是想让它清晰，它便愈是和我作对，幻化成一团白茫茫的迷雾。

    自从莱喀素弥成为皇宫守卫部队长官以来，很多人都看出来他的野心。只是他十分聪明，除了私下结交大臣之外，并无明显的动作，而且表面上对人极为有礼貌，使大臣们无法诟病。其实，他的手脚早已经伸到了皇宫以外的区域。朝廷中，同是平民出生的大司礼莱粟几－马原氏以及在原京畿道守军长官病死之后被提拔上来的新长官莱木古－闵廓氏都是和他关系甚好的大臣。

    莱粟几－马原氏出生于澜湖道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家，靠着父母的教育和自己的努力在大司礼考试中拔得头筹。而且他的精干和聪明深得上一任大司礼莱尔倩的赏识，后来顺利通过面试成为了大司礼。在莱尔倩大司礼还活着的时候，莱粟几一直表现很好，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会成为和莱尔倩一样出色的大司礼。

    我也十分赞赏他做事情的能力，只是和他谈不到一处。

    他喜欢积攒财富，丝毫不满足于朝廷分配的皇都大宅和足以让自己衣食无忧的薪水。上任不到六年已经能够在皇都另外置办两处带池塘、花园的宅子了。我们官位同样高，发的薪水也一样，我深知凭着这六年的薪水在皇都仅能买得起一处不带院子的小房。

    而那个莱木古－闵廓氏，简直可以说是走运到家了。他在大司马考试中表现平平，被分到了京畿道的一处武器铸造部队当小官。这里经常给皇宫守卫部队和皇家卫戍部队做武器，跟莱胥和莱喀素弥都常有来往。莱胥听这个部队的士兵说，莱木古能当上京畿道守卫长官全是凭着他聪明的头脑。他瞧准了女王深深信赖的莱喀素弥，知道可以借助此人向上爬，便着意讨好他。

    有一次，莱喀素弥给皇宫守卫部队的士兵们订制铠甲。收货的时候，他亲自过去，接待的人就是莱木古。当时，莱木古自己精心打造了一把精美的、手柄镶嵌宝石的匕首送给莱喀素弥，还说什么“仰慕已久”这样的话，讨得莱喀素弥十分开心。莱喀素弥经常在皇都的酒家宴请官员，联络感情，而莱木古也渐渐成为了他的座上宾。

    后来，两年前，京畿道的守军长官莫名其妙地全身生疮而死，莱喀素弥便在莱丹面前力荐莱木古。当时我是不同意的，写信向莱丹推荐莱胥统领皇都和京畿道。京畿道太过重要，狡猾的莱木古担任守军长官让我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