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想当年我门门一百分儿

    二毛懒洋洋上了小二楼的一间小屋子，这就是他的狗窝了！

    窗台上码了半人高的啤酒瓶，一台九十年代俗称大屁墩儿的彩电上搁着一部小霸王插卡游戏机还有张堆满脏衣服的单人床——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并非房东老张抠门虐待他，而是二毛本就喜欢这么简单自在，这个小屋子正好一抬头就能看见阳光照射进来，何况老张家现在除了那条老狗能打打牙祭外，还真就没什么值钱的了！

    就连那台插卡游戏机也是二毛从村后头浑浑噩噩拾破烂的王老头那里淘回来的！

    二毛悠哉地扒拉开床头的一堆脏衣服躺下，从枕头底下抽出来一本装裱好的古朴线装书！封面上粗粗勾勒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旁边手书几个大字——“中国古拳法！”

    这本书是他五岁时姥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没曾想居然伴随着他一直到了今天！

    幼时的陈二毛对电视里飞檐走壁的武侠剑客崇拜的要死，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呜呜咋咋把邻居周围家小孩儿和方圆几里的鸡鸭野狗都欺负了个遍，还天天嚷嚷着要去学少林上武当！

    烦不甚烦的陈老爹想起来他那老岳父——也就是二毛的姥爷，那个成天到晚神神秘秘的赤脚中医据说是个练家子！

    于是就把屁大的小兔崽子二毛扔给了老头儿调教……王八对绿豆的爷孙俩一起生活了两年，老中医突然飘然离去，只留给小二毛一本:“中国古拳法！”

    二毛犹记得老头儿临走的时候的情景:

    老中医：“二毛我的孙儿哎！这两年姥爷我天天给你用药水泡澡，瞅瞅你现在皮实的跟野猴子一样！爷爷我现在要去忙一件大事喽！”

    小二毛鼻涕冒泡道:“姥爷你把我也带走吧！”

    老中医:“扯啥犊子呢？乖孙儿记着以后别落了我的名声！”

    小二毛弱弱道:“我爹说你有个狗~屎的名声，说我就是因为跟着你才连幼儿园都考不进去！”

    老中医大窘:“他晓得个屁！姥爷我当初就发现你骨骼惊奇，天赋异斌，是个修炼奇才……喏！这里有本武林秘籍就交给你了！以后保家卫国拯救地球和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姥爷我可是给你推过金针走xue的，将来保准有出息！”

    说着拉开小二毛的衣服看了看他胸口纹的那个闭着眼睛的小金龙满意地点点头！

    小二毛泪眼汪汪喊到:“姥爷你等等！”

    老中医心一软，找张草纸擤掉小二毛脸蛋上的鼻涕道:“痴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小二毛:“我又尿炕了，姥爷你换了床单再走吧……”

    老中医:“你…”

    多年后陈二毛才发现，当初一直按着姥爷的要求每日照着拳谱站桩吐纳，果真让他身体的爆发力比常人不知道迅猛多少，甚至和小说里的侠客一般，轻易就能上房揭瓦，一拳碎砖！

    这一度让他一直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发情期到了才这么猛，因为每当他吐纳用劲时，下腹就有一丝丝热流在窜腾，瞳孔也极度晶亮，立马化身为战斗力爆表蹿升的处男……

    而当初被他揍过的那些发小都毕业的毕业，打工的打工，幼时那些画面粗糙，花拳绣腿的武侠电影也让他开始觉得索然无味，邻居家比他小一岁曾跟着他在初中混了三年的小弟去年也领了个如花的女朋友回家年底办了酒宴，一下子让陈二毛终于明白——

    功夫再好有个屁用！老子要好好念书，上大学，见世面！

    等陈二毛恶补进了大学才发现，他自以为是绝世宝典，藏着掖着十来年的那本‘中国古拳法’，居然在校门口收旧书刊报纸的小贩那里有着大大小小不下二十种类的装订版，一下子让二毛多年怀揣宝典拯救世界的宏愿彻底崩塌……

    哎！说多了都是眼泪，好歹这也是姥爷给的礼物不是！

    二毛不晓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买了那本和他一样的古拳法，有没有和他一样体内热气窜腾，想来怕是没有了，现在这个年龄还有谁它妈的是苦逼的处男呢……

    躺在床上的陈二毛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兴致缺缺地翻了几页：疯狗拳，罗汉拳，论少林腿法和峨眉掌法的互补性……八卦掌，螳螂拳，我和昆仑不得不说的故事……林林总总貌似汇集了各家各门派的武功招数要诀，以及他姥爷备注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风云经历！

    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二毛翻来覆去，忽然觉得自己一把青春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二十一世纪学武术还有毛用，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

    心情郁闷的他从床板下一个破洞里抠出来一本封面八成新印着几个身穿比基尼妹子的火爆写真，两碗放光地看了一会儿沉沉睡去……

    “爷爷，接电话了我是你大孙子，快接电话啊”——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窗户外懒洋洋的太阳已然照到身上！

    二毛睡眼稀松地从床头摸索到电话摁到耳边看也不看没好气道：“哪个孙子，找爷爷何事儿？”

    “死崽子你给老娘说啥？”

    听到这个声音二毛一个激灵差点儿滚下床：“妈！您咋打电话过来了？”

    “你个死崽子多久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打电话？你爸还以为你个兔崽子在外面被人拐跑了呢！”话筒那头儿一个干练的中年妇女声音响起！

    听到这话二毛冷汗刷的下来了：“哪儿能呢？我最近…最近……一直在实习！忙着实习论文的事儿呢？”

    到现在陈二毛也没敢给家人说自己被学校开除的事儿，家里老头儿当初因为他考上大学，可是风风火火地摆了十来桌流水席，连村长都跑去放了一挂鞭炮，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被学校开除了，依着他老爹那个乡村教师的倔脾气，以后打不死他都算是没脸见人了！

    “你爸问你生活费还够用不？还说你要是再不打电话就去你们学校看你去！”那头儿二毛他妈训斥完问道。

    “千万别来！”二毛一听急的跳脚：“我爸呢电话给他我和他说？”

    “喂！”那头换上了沉稳的一个中年男子声音：“成绩考的怎么样给我汇报一下？学校有没有安排开家长会？”

    “期末考试？家长会？”二毛一拍脑袋，可不是嘛，这个时间正是学校期中考试开家长会的时高峰期么，他爹的职业病可真是够准时的！

    “成绩考的…考的……咳咳爹你等我找成绩单！”二毛编不下去了，捂着听筒一个箭步就开门两步窜下楼梯冲到一楼小瑶的屋子里，掀门就进！

    小瑶屋里书桌上堆满了书本和一盆开花的仙人球，旁边粉色的小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个摩挲的掉了毛的洋娃娃靠在枕头上，朴素又整洁！

    二毛进去时小瑶那丫头正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二毛顾不上欣赏她晨露般姣好的容颜，急匆匆对她说了声：“快成绩单拿出来，江湖救急！”

    喊完把话筒又贴在耳朵边：“喂，喂爸你在不？你听着我给你汇报成绩啊！”

    二毛边说着边翻开小瑶的成绩单咳嗽两声道：“嗯！咳咳…语文85，你老人家知道我文笔好嘛，妥妥地高分，啥？第一名考了多少？爹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记得第一名？”

    二毛絮絮叨叨，听得一旁小瑶抿着嘴忍不住偷笑，一时半会儿没有了医药费的负担，小丫头又焕发了夺目的青春洋溢，冲着二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二毛佯怒地点了点她眉头接着道：“高等数学，化学……这几门儿我都在九十分以上，哈哈，我的目标可是制霸全年级第一！这点儿成绩都是小儿科！”

    “生物科学—73，咦？怎么搞得？”二毛批评地看了小瑶一眼，冲话筒道：“这门儿功课我很惭愧啊……体育，卧槽老子怎么不及格？”二毛看到小瑶成绩单上的红叉叉直接粗口喊了出来！

    “人家是女孩子，那天身体不舒服好不好……”小瑶委屈地小声嘀咕道！

    很显然电话那头的陈老爹不知道是被二毛的那句‘卧槽’还是体育的红叉给惹火了，在电话里骂的二毛找不着北，完了在陈二毛各种保证下才施施然挂了电话！

    “看你不好好学习的后果，就是要被骂！”二毛言传身教地对小瑶说道。

    “才不是呢！”小丫头无语地吐了吐舌头问道：“二毛哥哥，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瞒着你的父母吗？”

    陈二毛挠了挠鸡窝头长吁短叹道：“那咋整，我爹从小就熏陶我锄强扶弱，我姥爷也说我将来要肩负重任保护和平，可我现在跑个龙套都没戏份，唉—想当年我姥爷还给我纹了个金龙说我有大气运呢，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胡吹大气！”

    “啊？这就是你胸口那个纹身的由来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耍帅呢？”小瑶问道！

    “我天生一副好皮囊用的着耍帅么？”

    二毛没一分钟又眉飞色舞臭屁道：“别看我爹骂我狠，他最怕我那絮絮叨叨的老娘，等我以后找个青华大学毕业的老婆带回去凑数，晾他也不能打死我！”

    陈二毛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英明神武，不由得咧嘴哈哈大笑！

    小瑶眼神里突然透露出奇妙的光芒：“二毛哥哥你觉得我成么？”

    “你？”二毛随手没收了她手里正看的一本漫画理直气壮往怀里一揣说道：“快去复习功课，瞅瞅你现在的成绩脸红不？哥哥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门门功课一百分儿！”

    “哼！我已经把所有的功课都做完了！”小瑶可爱地做了一个鬼脸！

    二毛直接无视她的不服气，赖在她粉红小床上摊开漫画津津有味地看着，时不时揉乱她的头发‘提醒’她一番！

    “下午去医院看看你爸把医药费结了吧！”

    “好的！谢谢你二毛哥！”

    “谢个毛线，快学习，考那么差还不思进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