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告而别

    “老师，我回来啦。”

    刚踏入甬道中，程默便迫不及待地嚷嚷。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厉天玕并没有答复他。

    程默心中“咯噔”一下，立马又叫了一声，“老师？”他听到了内洞里自己的声音在回荡着，显得格外的空旷。

    厉天玕是睡着了，还是在跟自己恶作剧？

    程默一把扔下手里的野兔，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入了甬道之中。

    在幽暗的内洞尽头，程默借助昏暗的光线，看清楚了厉天玕常坐的位置，那里竟然是空空如也。

    程默奔至洞xue尽头，只看到地上空空荡荡，就连捆住厉天玕的那四条长长的链条也不翼而飞。

    难道厉天玕是被人劫走了？

    程默心中一阵寒意袭来，连忙环顾四周，但见四周平静如前，没有半点异动。再抬头望向洞xue顶部，但见墙上竟然被生挖了四个小洞。小洞的位置，恰好之前捆绑链条的位置，也就是说，厉天玕带着链条以及捆绑链条的石头，一同消失了。

    “这……”程默呆了呆，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的余光在洞xue出乱瞟，终于瞥见了墙角似乎放置着一本小册子。

    之前洞xue里没有这么一本小册子，这是厉天玕消失之后才出现的。

    程默捡起那本小册子，但见册子里夹着一张纸，程默连忙展开纸条，但见上面写了几行红色的小字。程默将上面的文字轻轻念了出来：

    “程默小徒儿，老夫这几日深思你之所语，甚是有理，老夫打算在临终前，去外面看看，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两种丹火的炼制之方。老夫挣脱不开这链条，但这链条却能离开这山壁。几日前，我已命熊仆挖松了墙上的碎石，今日用力一挣，便重获了自由。老夫走了，去寻找丹火榜上的前三种丹火，这本丹谱留给你，上面包含丹火榜上十种丹火的炼制之法，是老夫的毕生所学，你慢慢领悟。还有，这百草涧里的灵植都留给你了，帮老夫好生料理。”

    这是一张没有署名的纸条，程默一连将这张纸条看了三遍，才慢慢接受这事实。

    厉天玕的纸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前几天，他先命令熊仆挖松了连着链条的石墙，然后趁着今早程默和熊仆去外面修炼的时候，他猛地用力挣脱，链条连着石头一起从石墙上拔了出来。

    他斩不断这链条，便只好连根拔起了。他走的时候，定然还是带着链条而去的。

    程默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厉天玕还没走的时候，他盼着厉天玕重获自由，但厉天玕就这么不辞而别，他反而感到心底淡淡的惆怅和失落。

    这洞xue里空荡得只剩百草涧里的花草还有跟在身后憨憨的熊仆。

    程默回头看了熊仆一眼，熊仆不识字，但也能依稀感受到厉天玕已经走了。程默转过身，一把抱住熊仆，低声呜咽道：“熊兄，老师走了……”

    程默曾想过千万种厉天玕离开的场景，或者是有一****解除了诅咒，恢复了修为；或者是有一日程默亲自为他解开了诅咒，帮助他重获自由；但他万万没想到是这般不辞而别的离开，只留下了匆匆忙忙的一封书信。

    程默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转过身将书信叠好，夹入小册子中。

    其实他心底还是隐隐地感到高兴。毕竟厉天玕终于听自己一言，大胆地为自己活了一次。他不再畏首畏尾、害怕伤人，他不再自我囚禁、不见天日。厉天玕迈出这一步，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而这样的结果，也是程默所乐于看见的。

    接着，程默小心翼翼地打开丹火的小册子，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这小册子上的字迹似乎已经年代久远了，想来是很多年前写下的。上面果真记载了丹火榜上的十种丹火的炼制之法。只是最后三种丹火，除了名字之外，再没别的内容。厉天玕说的不错，这三种丹火只知道名字，并不知道炼制之法。

    “老师，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修行的。”

    程默暗暗在心中发誓。

    ……

    厉天玕走后，程默在洞xue中继续住了下来。他白天默默无语地去瀑布中训练，而熊仆则守在一旁陪他喂招；晚上则学习厉天玕留下的小册子，顺便巩固已经学会的元阳丹火和两仪丹火。就这样白天练功、晚上炼丹，程默感觉自己的实力，又获得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某日闲暇之余，程默再用洞察万物勘察自己的身体，只见自己的速度已经达到了48，无形中提高了10个点，这等于是服用了一颗疾风丹的功效！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再服用疾风丹，那么效果可想而知。

    就这样又过去了数日，直到有一天，熊仆带着小熊来跟程默告别。小熊的伤已经彻底养好了，熊仆要将他送回妖兽的群落中。

    小熊似乎明白了熊仆的意思，它一个劲儿地抱住熊仆的腿，又是蹭又是滚，就是不肯离开这里。这一大一小两头熊，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建立了长辈和后辈之间的依赖之情，小熊舍不得熊仆，也属于妖之常情。眼看小熊撒娇不放手，熊仆无奈，只好一把抱起小熊，二话不说地跳进了水里。

    程默初时觉得有些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熊仆竟然也赖不过一头小熊，但等得两头熊走了之后，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母亲告别的那一天，自己也是依依不舍地抱着母亲，而陆离却狠心地将自己与叶兰芝分开。小熊姑且有依恋长辈的天性，作为人类程默更是舍不得母亲。

    他想起了叶兰芝，想起了教自己修行的神秘老师厉天玕，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的长辈，但他们都有着各自的际遇必须离开自己。天大地大，他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或许，只有爷爷还有程府里的小丫头……是剩下跟自己最亲密的人。

    程默觉得心里发酸，他走到百草涧中，望着那一丛灵植发呆。

    “陆离，你等着，我一定要打败你，打败整个狱火殿！”程默暗暗发誓。

    现在，已经是初春季节，他离开程府已经有两、三个月了。自己消失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爷爷怎样了。

    此刻望着空落落的洞府，程默神色有些黯然，他想起了程戮初见自己时那喜悦而自豪的神情……

    “该下山了。”程默捏了捏拳头。

    厉天玕离开了此地，小熊的病也治好了，他又学会了青雷鬼步和两仪丹火，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而程府那边，却有焦急的爷爷在等待着自己。

    ……

    等熊仆回来之后，程默跟熊仆交代清楚了如何料理百草涧中的灵植，并且看着熊仆亲自动手料理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熊仆之前跟随了厉天玕一段日子，对这里的灵植也颇为熟悉，所以照顾灵植对熊仆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程默对着清冷的潭水发了半天呆，终于缓缓走入内洞，开始收拾东西。

    他也要走了。

    “熊兄，我想爷爷了，我该回去了，现下刘宁他们是拦不住我了。”程默跟熊仆告别。

    熊仆点点头，有些难过地呜咽了几声。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他与程默已经成为了好朋友，对方突然说要走，的确挺难以割舍的。

    程默望着熊仆恋恋不舍的脸，最后却哽咽着只说出几个字：“老师的百草涧就拜托你了。”

    程默与熊仆握了握手，转身便跳入水潭，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