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作对

    两小时后。

    程默正在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打盹的时候，忽然被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给摇醒了。

    程默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熊仆那张黑毛大脸。

    “吭吭，吭吭。”熊仆嘴里胡乱地说着什么，眼里满是焦急的神色。

    “怎么了熊兄？”程默问道。

    熊仆指着角落里躺着的小熊，语无伦次、指手画脚，程默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小熊又不好了？他连忙爬起来，快步走向小熊，急忙检查小熊的伤口。令程默舒了一口气，伤口并没有恶化，已经良好地愈合了。但是小熊的面色潮红，浑身guntang，似乎发了很高的烧。

    程默伸手摸了摸小熊的额头，皱了皱眉头，“怎么突然发烧了？”

    “主人，恐怕是异火攻心。”洞察万物的声音传来，“因为小熊的创口又伤势过于严重，难免会有一些其他的症状，主人你现在必须将小熊的高烧给压制下去。嗯，不过这需要一种丹药……”

    “什么丹药？”

    “正一分元丹。”

    丹药分为四种：辅助型丹药、永久型丹药、修炼型丹药、救治型丹药。

    正一分元丹是二阶救治型丹药，有压制异火，清热解毒之功效。其丹方并不难觅：槐桑子、红花、太灵草，这几味灵草，内洞的百草涧里就有。但是，难就难在，此刻程默手里没有鼎。

    如果有鼎的话，正一分元丹并不难炼制，但没有鼎，就得徒手炼丹。

    徒手炼丹的难度，程默不是没有见识过，当时他费了好大功夫才炼出一颗下品的丹药。

    程默思忖了片刻，决定先去把药材给采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入内洞中，借着手里发出微光的月光石，看清楚了那男子。

    那男子披头散发，盘膝而坐，依然闭目而眠。程默故意大口喘气了几声，甚至清了清喉咙，想吵醒那男子，但那男子似乎充耳不闻，睡得呼吸平稳，好似谁也不能打搅他的休养一般。

    程默有些无奈，他自己走到百草涧中，采集了槐桑子、红花、太灵草，又缓缓退出。

    回到小熊的身边，程默愁眉苦脸地望着因为高烧而迷迷糊糊的小熊，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说实话，程默不忍心看着自己第一个成功动刀救治的病患，就此一命呜呼。但眼下只缺这么一颗丹药，而会炼丹的人，却又不肯施以援手。

    程默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卷起袖子，打算亲自出马。

    徒手炼丹，虽然是程默的短板，但在洞察万物的帮助下，相信一切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洞察万物显然是明白了主人的心思，出乎意料地淡定，竟然也没问程默这是要干什么，就默默地等着程默完成一切准备工序。

    架了一堆火，等到火焰预热之后，程默慢慢地把灵草放在火堆之上，开始烤炙。

    虽然是凡火，但也有一定的功效，不过比起内洞里的男子召唤出来的无根之火，又相差了一段距离。管它呢，程默现在要的是炼出一颗丹药，管他是什么品质的，都管用

    灵草发出轻微的“滋滋”之声，显然是被热火烤出了声响。

    “主人，这次的火候又和上次不同，讲究的是快。等灵草稍微烤干的时候，你立即抬高灵草的高度，让其不要那么快被蒸出灵液。”洞察万物道。

    “好的。”程默点头，目不转睛地盯视灵草，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滋……”灵草发出响声，终于到达临界热度了！程默猛地一抬手，将灵草上移，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怀里忽然猛地一阵刺痛，好像有人在那把刀子狠狠戳了程默一下。程默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手，这一缩，灵草的高度立时就不对了。

    只听“哧”地一声，灵草因为火候过了，冒出一道青烟，就此报废。

    “……”

    程默又气又恼，这种刺痛感十分熟悉，正是怀里的怪蛋对自己进行了精神攻击的那种感觉。这狡猾的家伙，看上去是沉睡了，实则一直都醒着，等自己集中注意力在其他事物上面时，它就出来兴风作浪了。

    “混蛋……”这一刻程默几乎有把它扔掉的冲动。它竟然在自己最防不胜防、最脆弱的时候，对自己发起邪恶的攻击！这哪里是一只蛋，分明比人还狡猾。

    “主人，不要管它，继续炼制灵草。它若对你发起攻击，你忍着就是，千万不要输了。”传来洞察万物的声音。

    程默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捡起一株灵草，又往火上放去。

    这一次，灵草抬高高度的时候，怪蛋并没有发动攻击，程默舒了一口气。第一颗灵草已经炼成了，他接着拿起第二颗灵草往火上放的时候，忽然心口又是一阵刺痛，这次的刺痛宛如被千万只蚂蚁叮咬一般，又痒又疼。程默一时忍受不了，手一抖，灵草向右偏离，又离开了正确的火候范围。

    这灵草是不可以离开正确的火候的，火候轻了，不足以酿出汁液中的灵力，火候重了，则容易酿干汁液中的灵力。程默适才手抖，使得这株灵植再次报废。他只得又重新拿了一颗灵植，放在火上烤炙。

    这一次，直到第二株灵植中的灵气被烤出来，怪蛋都没有发起攻击。程默接着拿起太灵草，揉碎了，放在其余两株灵植下方烤炙。太灵草的灵力会被蒸腾出来，与上方的两颗灵植混合，三种灵力汇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药效。

    怪蛋一直没有发起攻击，这平静得有些古怪。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当太灵草的灵气被蒸腾出来的时候，最先放在火堆之上的灵草，忽然发出“嗤嗤”的声音，一股nongnong的黑烟从灵草表面腾起，竟然因为烤炙时间过久而报废了。

    望着颜色越发深黑的灵植，程默陷入了迷惘，“为什么？我cao作错了吗？”

    洞察万物还没来得及没有回答，一个声音十分突兀地从内洞中响起：“蠢材！你更换第二株灵植的时候，耽误了一些时间，导致第一颗灵植多出了半分钟的烤炙时间。当你的太灵草蒸腾出灵力的时候，第一株仙草火候已经过了。”

    程默一惊，说话的正是内洞中陷入熟睡的男子！

    之前自己进洞去偷摘灵植的时候，他明明睡得很沉，自己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听见。可他仿佛就像一直醒着一般，自己炼制的哪个步骤做了什么cao作，他竟然一清二楚，好似端坐在自己身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炼制似的。

    那男子道：“小子，你进来，我看着你炼，省得浪费我百草涧中的灵植。”

    程默苦笑一声，这倒真不是自己手艺的问题，而是怀里的怪蛋在作怪。

    “发什么愣，赶紧进来。想得到我的亲手指点，你不知道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内洞的男子催促道。

    听到这句话，程默连忙收拾了摘来的灵植，捧在怀中，带着几根干柴和点燃的篝火，走入内洞中。

    来到内洞中，程默看到那男子已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盘膝而坐，静静地望着程默。

    程默将篝火放置在男子身前两米处，堆上了干柴，篝火再次旺了起来。

    “哼，小子，在我跟前还用凡火？”那男子轻蔑地笑了一声，挥动袖子，一阵劲风起，熄灭了程默跟前的篝火，接着正色道：“今日，我就教你祭出简单的丹火。无根之火，你现在的能耐还不够，先从最简单的元阳丹火开始。”

    程默挠了挠头，迷惘地道：“大叔，我自然是乐意学，但是我想不明白一件事，你这么大本事，直接炼一颗丹药出来，救了小熊的命，这不是很好么？”

    那男子听见后半句话，面色忽然一沉，厉声道：“你不想学就走，用不着那么多废话！我说了我不会治病，更不会救人！”

    也不知道这男子为何忽然发那么大脾气，程默瞅了他一眼，实在不明白自己哪个字得罪了他，但程默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暗道：“这家伙古怪得很，我且跟他学一下如何祭出元阳丹火，等本领到手了，还怕他作甚。”于是程默眉毛一挑，大声道：“我学！”

    那男子眯着眼睛打量程默半晌，随即道：“伸出左掌，掌心向上，灵气全部聚集于掌心，想象一团火球在自己掌心燃烧的样子，就像这样。”男子缓缓地伸出左掌，不到三秒的时间，一团火红色的丹火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程默学着男子的样子，伸出左手手掌，慢慢催动体内的灵力。

    他本就天赋极高、根骨极佳，在他的默念中灵力环绕着身体，逐渐缩小流动的范围，最后全部集中于左手掌之上。这就像他使出聚火之掌一般，先将所有的灵力集中在手掌心，不过不同的是，拍出聚火之掌的时候是灵力的迸发，而此刻却是灵力的聚集。

    灵力越发的浓烈，程默的手掌心竟然隐隐透出些许蓝光，想必是丹火即将形成。盘膝坐在地上的男子，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由得流露出复杂的目光。

    “这小子天赋极高，实所罕见！我一共收过三个徒儿，没有一人在第一次试祭丹火的时候，能凝练出蓝光。就连当年我自己……也是尝试到第三次，才凝练出蓝光……”

    就在程默沉入鸿蒙、脑中一片清明的时候，忽然感觉道怀里什么东西狡诈地阴笑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道极亮的闪光撕破了黑幕，一道锋利的刀刃直直地自己的心口划去！

    程默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刺痛袭上心头，疼得他浑身一阵抽筋，手掌心的灵力顿时全盘崩溃。

    又是那家伙！

    躲在怀里的那只怪蛋，又是它在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