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死志
被逐出楚家，正是楚天求之不得的结果，而萧氏听到楚山的话，却是浑身一僵，目露凄然之色。 “逐出楚家，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李氏在一旁冷冷说道，她虽然这样说，不过这样的结果却也合了她的意，只要楚天母子离开了楚家，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老爷，你……你真要将我们母子逐出楚家吗？”这个决定却像晴天霹雳一般，击在萧氏的身上，她怔怔地看着楚山。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姿容衰败，对于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抱有幻想，只希望有朝一日楚山能够承认楚天的身份，也让楚天一世无忧。 可楚山的这个决定，直接断绝了她的最后希望，她已经活了大半辈子，无所谓这一切，但是一旦离开楚家这棵大树，羸弱的楚天如何能够在险恶的世界上生存下去。 楚山看着萧氏，目光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却很快被他深深隐藏，换上了一副冰冷的表情，淡淡道：“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离开楚家吧。” 听到这句话，萧氏凄然一笑，忽然喷出了一口黑色的鲜血，面色也苍白如雪。 楚天一见，顿时目中一寒。萧氏体内的鬼涎草之毒并未被全部祛除，本来已经被楚天炼制的丹药压制住毒性，可今日心神震荡之下，毒性发作，已然侵入到了心脉之中。 “娘！我们走！”楚天见萧氏气息微弱，看也不看楚山等人一眼，就要背起萧氏。 萧氏却摇了摇头，脸上涌起了一抹病态的潮红，看着楚山道：“老爷，既然你要赶我们走，奴婢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奴婢一辈子都呆在楚家，就这样让我离开，我心中像忽然空了一样。” 萧氏说到这里，凄然一笑，看了看身旁的楚天，“可是楚天他……毕竟是你的儿子啊！” 萧氏话一出口，楚山的面色便是一变，恼怒和羞耻之色都出现在了脸上。随后他冷声了一声，断然道：“萧氏，你莫要胡说！” 楚天心中一痛，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她却忘了，楚山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这般说出口只会适得其反。 “这个疯婆子，还有什么不敢说和不敢做的？”李氏在一旁语气怪异地说道，说到“不敢做”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还将目光投向了楚山。 楚山面色更是羞愤，大袖一甩，喝道：“萧氏，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们尽快给我搬出楚家！” 萧氏又是一笑，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了李氏，道：“夫人，奴婢我以后再也不能服侍你了。” “哼！”李氏闻言冷笑了一声，“我哪还敢让你服侍我啊？再服侍下去，恐怕我这正室夫人的地位都不保了！” “天儿，我们走吧。”萧氏摇了摇头，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然后叹了一口气，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又看了一眼这间院子，便在楚天的搀扶之下，向着门口走去。 萧氏的身子微微颤抖，嘴角又溢出了一口黑血，抬着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楚天的心随着萧氏的脚步，越来越沉。这个时候楚天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天宝阁，只要拿出天宝令，就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天宝阁也一定会提供药草和丹鼎，让他炼制救治萧氏的丹药。 只是这分心的工夫，原本被楚天搀扶着的萧氏，竟忽然生出了一股力气，脱离了楚天的搀扶，用力向着他身前的大门撞去！ “咚”的一声，萧氏撞在了大门上！这一声仿佛一记惊雷，响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娘！”楚天目呲欲裂，嘶吼了一声，一下子就冲过去，跪在了萧氏的身前，一遍一遍地喊着萧氏。 一道殷红的鲜血从萧氏的额头上缓缓流下。仿佛是萧氏这一生的一个印记，一个最灿烂的印记。鲜血从额头流淌的短短时间，仿佛囊括了她的这一生。 这一幕实在太过突然，除了楚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原来刚刚萧氏的那些话语和动作，已然暗示了她必死的决心。 片刻之后，先是李氏惊叫了一声，满脸厌恶之色，“快来人啊！快来人把她抬走，这太晦气了！” “给我闭嘴！”这个时候楚山终于露出了怒容，对着李氏大声喝道，然后就要迈步上前，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止住了脚步。 李氏被他这一声喝，吓了一跳，不过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眼中却闪过一抹快意之色。 “娘！你为什么要这样！”楚天低声嘶吼道，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萧氏凄然一笑，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来，替楚天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天儿……你……娘不能再陪你了。娘能有你，很……很高兴！” 楚天将萧氏的手紧紧抓在自己的手里，“娘！你不能死！”楚天哭着说道，与萧氏相处的这短短时间里，除了上一世学习丹道的日子外，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母爱温暖，可是现在这温暖却被人生生夺去。 只是楚天的呼唤却换不来萧氏的生命。萧氏的手忽然僵住，面上带着一丝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娘！”楚天仰天嘶吼，将萧氏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任泪水横流！ 有些人未曾拥有便突然失去！ 有些心还未温暖就又变得冰冷！ 有些时光还未享受就变成了回忆！ “娘，我们走吧！”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天轻轻地擦去了萧氏脸上的鲜血，将她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站起身来，回过头一一看着李氏、楚山、楚烈和楚方，凄然一笑，然后转身迈出了大门，面上再无一丝表情！ 被楚天这一眼扫过，李氏的心头没来由得一寒，隐隐有一丝恐惧埋在了心底，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一个连武者都不是的普通人，她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楚山心中戚戚，目光冷冷地看了李氏一眼，却仍是站在原地，看着楚天离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烈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没有多想，便向着楚天冲了过去，“楚……楚天……”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楚天。 “滚！”楚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喝道。 楚烈尴尬地停下了脚步，欲言又止，只好站在原地，任由楚天远去。 楚天背着萧氏的身体，一步步走着，吸引了楚家的所有人。当他们看到这凄然的一幕，脸上神情各异，全都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