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为情约战(上)
朱雨时走出灵堂时眼眶含泪,布满血丝,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连腰都挺不起来,像是一具行尸走rou。 门外已聚满了人,有心疼儿子默默垂泪的李氏,也有怀抱婴儿的姜奴儿。洛天初在人群中叫道:“来看看孩子吧。”朱雨时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两步,坐在了台阶上,木然的望着脚面。洛天初让其他人散去,只留下李氏,姜奴儿和孩子,让他们去安慰朱雨时。李氏坐在儿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后朱雨时忽然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姜奴儿也陪着他们哭,怀中熟睡的婴儿也被吵醒,也哇哇哭闹起来。令雪儿被眼前的场景打动,忍不住抽泣起来。洛天初道:“让他们一家人先团聚吧,我们晚点再来探望。” 三人出了李府,柳少卿知趣离开。洛天初和令雪儿在长街上漫步。此时商贩都已出来营业,他们在一家卖羊rou泡馍的小桌旁坐下,各要了一碗吃了起来。长安的羊rou泡馍闻名于世,而最正宗的也只有街边才能吃到,这种民间小吃在大馆子里都缺少一种风味。令雪儿边吃边叹息道:“希望小朱看见孩子后能重新振作起来,看到他那么难受我也想哭。”洛天初道:“他已经够坚强了,比我预料的要好。” 令雪儿道:“如果死的是我,你会不会像他那样伤心难过。”洛天初道:“又在说什么傻话。”令雪儿叹道:“我只是触景生情罢了。”洛天初道:“令堡主和钟大哥对我恩重如山,血刀堡所有人都是我的良师益友,我的生命已属于血刀堡,已没有精力去照顾儿女私情,若是冷落了你或做错了事绝非我的本意,希望你能原谅。”令雪儿点头道:“我懂得,我从没有怪过你。” 洛天初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其实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该这样成年累月的等候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人。你理应更加幸福才是。”令雪儿道:“是否幸福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觉得幸福就可以了。”洛天初顿了顿道:“如果出现一个人爱你胜我十倍,我希望你跟他走。”令雪儿忽然抬头凝视着他,重重放下了筷子,厉声道:“你说什么?”洛天初不敢看她,低着头道:“我只是怕耽误了你。”令雪儿拍案而起,抬手向他脸上打去。洛天初下意识的抓住了她手腕,惊道:“你这是做什么?”令雪儿瞪着他道:“本以为我们心有灵犀,谁知你竟如此陌生,真是看错你了。”说罢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洛天初拉她不住,却也没有追赶,迎着行人好奇的目光站起身来,在桌上放了五文钱,转身离去。他回到府衙找来崔兴议事,崔兴则带来了这段时日所有批阅的公文和事项开支,洛天初翻了几页就合上不看,道:“你办事我信得过。你是长安太守,以后这种事不必再向我禀报。”崔兴道:“非是在下不识抬举,只是堡主对任何人都不能完全信任,都要有所保留才是。”洛天初道:“粘罕偷袭长安,要不是崔兄领着全军退入皇城坚守,长安已然易主。崔兄乃此战第一功臣,更救了我全军将士,我没有理由不信任崔兄,还请受我一拜。” 崔兴大为感动,忙快步上前扶住他胳膊道:“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堡主何须言谢。”洛天初道:“当时局势对我军十分不利,投降合情合理,崔兄却选择了战斗,这已不是分内之事了。”崔兴笑道:“要是换成陆飞或顾遥他们是不是就是分内之事了呢?”洛天初笑了笑道:“这不一样。”崔兴笑道:“他们都是堡主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而我以前则是齐国官员,所以他们战斗是分内之事,而我投降是合情合理,是这样么?”洛天初苦笑道:“崔兄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崔兴笑道:“堡主不用解释,我只希望堡主以后也把我当兄弟看待,这样我做事也是分内之事了。”洛天初喜道:“当然,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了。” 崔兴笑道:“那我们说正事吧,不知堡主把属叫来有何吩咐。”洛天初道:“当然还是我弟妹被害一事,现在就这件事最让我头疼,小朱伤心欲绝,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他。”崔兴道:“这件事确实不幸,属下能做些什么。”洛天初道:“我想请你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信,把这件事婉转的叙述一下,亲自去一趟龙虎山正一派,将信交给二当家何仁瑾。二当家是弟妹的父亲,小朱的岳父,前去报丧的人也要是位体面人,只有崔兄合适。”崔兴道:“小事一件,属下定把事情办妥。”洛天初道:“还有,你路过潼关时请陆堂主派兵把一个叫撒离喝的俘虏押到长安来。他是金国的大将,我要好好盘问一下他。”崔兴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崔兴离开后洛天初也离开府衙,他问守兵道:“大小姐可曾回来过?”守兵道:“大小姐适才回来过,进门时碰上了柳庄主,两人好像一道吃茶去了。”洛天初心想若能因此而促成两人倒也不错,便也不去寻找,自去朱府去看望朱雨时和孩子。
柳少卿坐在闲鹤茶馆二楼靠窗的桌旁,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默默注视着将白酒一饮而尽的令雪儿,道:“来这里的客人都是吃茶的,只有你吃酒。”令雪儿已有了三分醉意,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道:“有酒卖的地方就可以吃酒,谁说来茶馆就一定要吃茶。”说罢又满饮一杯。柳少卿道:“我只知道你就算吃再多也解决不了问题。”令雪儿凄笑道:“我不吃酒就能解决问题么?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 柳少卿轻叹一声,道:“洛天初惹你生气了吧?”令雪儿道:“是我生自己的气,我气自己怎么就那么没骨气,他说出那种话都对他狠不下心来。”柳少卿道:“他对你说什么了?”令雪儿不答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请你来陪我?”柳少卿想了想道:“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令雪儿点头道:“那你就不要打听我和他的事了。”柳少卿道:“别人的事就算说给我听也没有兴趣,但姑娘就不一样了,我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姑娘为何如此难过。” 令雪儿忽然道:“为什么我不一样?”柳少卿避开她的目光,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令雪儿又吃了杯酒,借着酒劲道:“其实我能感觉出来的。”柳少卿心中一紧,道:“感觉出来什么?”令雪儿鼓足勇气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柳少卿突然身子僵硬,竟不敢抬起头来,好半天才道:“是洛天初告诉你的?”令雪儿叹道:“有些事不必别人告诉也能感觉出来,只是我不想道破而已,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柳少卿叹道:“那你为何现在要说?”令雪儿的目光忽然变得尖锐起来,一字字道:“我不得不说,因为我觉得你这么做很无耻。”柳少卿身子微颤,咬着嘴唇道:“我做了什么?”令雪儿道:因为我想明白了洛天初为何劝我去喜欢别人,原来是跟你有关。”柳少卿道:“这是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