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湖注定不平静
唐羽跟随马镖师和镖局的人在路上走了三天,这日堪堪天晚,落日余晖,一行人来到一个叫八里桥的小镇。 八里桥不大,只住了三四十户居民,疏疏落落排在两边。一棵大槐树下,有一家鸡毛小店,土墙木门,门前高杆上斜挂着“永隆”的客店招牌。马镖师取出毛巾擦了把汗,回头看着几个人,不情愿地说:“看来,咱们今天就得歇宿在这里了?”一个年老的镖师老陈觉得累,不愿动,附和说,“歇一歇、烫烫脚也好,这事儿你决定。”另一个年轻的小季却嫌这里脏,迟迟疑疑,不做表示。 马镖师瞅了瞅唐羽,问:“大侄子,你累不累啊?” 走了一天,唐羽也觉得脚掌疼,在这歇歇脚未尝不好,只不过他觉着自己跟着护镖的人行路,几天来多蒙人家照顾,此刻怕苦嫌累好像不好。唐羽舒了下眉头,迎着马镖师,说:“我还年轻,如果叔叔们不怕累,咱们兼程赶路;如是你们要在这儿住一晚,侄儿更无二话。” 马镖师跺了下脚:“从这往前,二三十里没有人烟,再说咱们走镖的人,趟夜路也多有不便。行,咱就在这家小店糊弄一晚,明儿个一早动身。” 几个人见他这样说,也就不好争辩,收拾马匹行囊与他走进永隆客店。 永隆的老板四十多岁,一口大黄牙,一身灰布衣裤。不过上下倒还干净。老板一见有客人进门,满面欢笑,接了出来:“辛苦了各位,一路往里走。”马镖师大咧咧地,摸了摸下巴:“掌柜的,你贵姓?” “小可姓崔。” 马镖师又问:“崔掌柜,这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客店可有空房?” 崔老板乐呵呵:“咋没有。熟牛rou、炖狗rou,香喷喷的开花大馒头……” “馒头啊?” “还有,好吃的多了。”崔老板扳着指头,说:“拌青笋,焖鸡块,最主要是小店的酒好。一杯三日醉,开坛十里香……” 马镖师连连摇头:“不要酒,不要酒,赶快弄点东西填饱肚子就行。” 崔老板扁扁嘴:“那你们的马……” “马喂上,回头草料钱一块算。” 马镖师说完,头也不回,领着几个人走向上房。崔老板赶上前,紧走几步,伸出手拦住众人:“各位,各位,上房已经没有地方了,诸位可到偏房居住?” 小季四下看看,有点不满意,嘟囔着:“上房看着还清静点,这偏房,简直就是柴房。” “各位将就点,将就……”崔老板打拱赔罪,“不瞒你们说,小店地处偏僻、一共只有两间客房,上房前两天就已经租出去了。” “那你还留下我们?“ “这不是……” 镖师老陈见场面僵持,上前排解:“我看算了,小季兄弟,咱只在这住一晚,怎么不能凑合?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马镖师一旁也打圆场:“嗨嗨,管他什么草房上房,糊糊涂涂睡一觉,明早他娘的走人了。” 崔老板老于世故,眼明心亮,乘势顺杆上:“对,一点不差,还是几位大哥明事理。” 老陈小季马镖师几个人进了屋,唐羽逡巡一下,落在后边,他见崔老板要离开,就开口叫住:“崔掌柜,我想问问你,不知可方便?” 崔老板乐颠颠地返回来:“小兄弟,有什么事,你说?” “那边……住在上房的人,是男是女……”唐羽目光犹疑,转过去,“他也是进京参加全国剑手大赛的吗?” “是啊,这位公子爷,啊,他也是……” 其实崔老板根本不了解人家的来历、去处,也不知道什么剑手大赛,只不过他看见对面这个小伙子目光专注,举止稚嫩,好像兴趣蛮大,所以才信口胡诌。“他说了,还真是要去参加什么大赛的……” “老板,他姓什么?多大年纪?” “姓陈,好像有三十多岁。” “一会你介绍我和他认识可好?” “这个吗,可不容易。”崔老板面露难色,踌躇许久,“小兄弟,这个公子哥,人很怪怪的,脸色铁青铁青,极少开口……自打到了小店,甚少出门,我也没见过他几次面……” “这样,那就不麻烦你了。” 唐羽告辞回屋,偏房确实有灰尘,而且房间窄小。小季自从进了屋,一直鼓着嘴生气,饭菜送来了,几个人凑过来吃饭。吃完饭,天色已经黑了。马镖师要去望望马,他怕崔老板耍jian节省,不肯给坐骑喂精料。唐羽想出去透透气,就接过说:“马叔,你也忙了一天了,腰腿要疼,你歇着让我去看看,这点事我还能帮上忙。” 马镖师见唐羽懂事,咧嘴笑笑,也就不再坚持。 唐羽摸黑来到后院马厩,顺到槽边,低下头一望,崔老板并没有敢欺生,几匹马的青草里都拌了些细料。他放心走出马厩,在墙边站了会儿,又顺原路返回前边,走到上房山墙,才一探头,忽然发现房门打开,朦胧夜色中从里边迈出一个中等个头的人,一身白衣,两手空着。走下台阶,脚步飘忽,很快就闪出院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唐羽一下子紧靠在墙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
他感觉很紧张! 这就是那个住在上房的客人吗? 这个人虽然一身男装,但身材细挑、步法轻盈,怎么看上去不像男人呢?他这样神秘,天黑了还要去干什么?这人真是进京参加剑手大赛的武举子吗?在不断地追问中唐羽蓦然产生一种想要彻底了解此人的冲动。他挺起身,轻手轻脚跟在身后,想探究一下这个白衣人到底去干什么? 白衣人出了大门,一路向西。“他”沿着大路走了一会,又岔下去,越过田塍,不一会就钻进了一片黑乎乎的白杨林中。唐羽不远不近随着,小心躲避,免得被“他”发现,由于这个人穿着一身白衣,远远看上去很显眼,因此两人之间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又是夜晚,到底还是没有跟丢。 白衣人进入林中,负手而立。 时而举头望月时而切切自语。 唐羽悄悄潜进树林,躲在一棵粗大的树背后,监视着此人的举动。观了一会,不敢多看,唐羽缩回树后。他突然觉得很后悔,埋怨自己做事鲁莽,这样窥探别人隐秘,非但于理不合而且有欠光明,自责一阵,到底是年轻人的好奇心战胜了那一丝半缕的歉疚。他想如果白衣人发现,也不用怕,他会站出来坦言相告想与之结交的赤诚,于情于理,想必他也不会太在意的。 这样过了有大半个时辰,白衣人站着浑然不觉,风潜进来又潜出去,林子中死寂寂的连鸟语都不闻一声。 月光时隐时现。 斑驳陆离。 唐羽不由得沉不住气,心里发堵,喉咙也莫名其妙地干涩。——他不想再耗下去了,他很害怕,唐羽想站出来问问陌生人:你在这儿搞什么名堂?! 就在他探身欲出时,却赫然看到月光下,就在白衣人身子周围,忽的一下子腾出了三股白烟,白烟环笼不散,阴阴幽幽,却是一种奇怪无比、恐怖无比的白。白烟未尽,烟中又现出三个鬼影,黑黝黝的,全身死黑,眼睛里却闪耀着碧绿的光!三个鬼影握着刀,三把奇怪的弧型弯刀,身子陡然暴涨,弯刀一齐朝白衣人的头颅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