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缘分

    雾气还没有散去，丛林中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远处的景色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此时是深夜，还是白天。王道一站在大树旁边，站在这天地之间，站在这雾气的包围之下，静立无言，思绪飘飞，他的心，是不是也会迷茫？

    不知想到了什么，王道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王雷站在王道一身边，他抬起了自己的大脑袋，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叔，您也有烦恼吗？”

    王道一眯着眼睛轻笑，道：“每个人都有烦恼的。”

    王雷挠了挠头，道：“可是大叔不是神仙吗？神仙也有烦恼吗？”

    王道一揉了揉王雷的头，笑着道：“大叔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知道神仙是不是也有烦恼，但是大叔却是听一个人说过，神仙也羡凡啊。”

    王雷没有注意到王道一说的这个人，他更在意的还是王道一，问道：“大叔不是神仙，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法术？那是仙法吧？大叔，我可以学吗？”

    王道一看着王雷，这个孩子不止一次地触动了自己的心弦，不止一次地让他想起了那一个又一个已远去，但他始终忘不了的画面，他也想要学么？

    没有回答，王道一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这不寻常的雾气就如潮水般退去，来得毫无预兆，去得了无痕迹。雾气已散，可以看到的地方更广阔了，也更清楚了，但是王道一却是有些迷茫了。

    丛林中又恢复了清明，王雷可以看到这丛林深处不少的光景，触目一片绿色的海洋，时时有飞鸟经过，如同一幅清丽的画，深深地倒映在他的心中，这是他曾经渴望接近的地方。雾气是怎么来的，便是怎么散去，就好像没有来处，没有归途，如同王道一此时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将有何归宿。

    一个个小孩都已经恢复了自由，也相继醒来，那些束缚着他们的树藤在王道一挥手间散去，使得他们可以行动自如，他们三五成群，或在一旁私语，或背靠着大树，开始呼呼大睡，这段时间，他们吓坏了，有一些孩子更是在不远处注视着王道一，年少的目光中，有着无尽的憧憬和崇拜。

    天微微亮了，丛林深处无声，这里的景象带给人幽静的感觉，月光与晨曦相交那一刻的墨绿，在这一刻散发着令人着迷的神采，这是一种另类的美丽，自然但却少为人所见，让人一眼看去便已痴迷。

    王雷并没有痴迷多久，他听到了脚步声的接近，小林西镇那些人已经到来，他们一直没有休息，一直循着那婴鬼与王道一离开的方向追来，却不想进入了这样的一片妙地。

    当看到了这些脱离了险境的小孩，他们松了一口气，来到那些孩子身边，各自团聚，虽然少不了对他们不听劝告的责备，但毕竟还是关心居多，他们很清楚，这一次这些孩子，是真的吓坏了，不仅仅是这些孩子，他们也惊吓不轻。

    从孩子们的口中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虽然孩子口中不免要有一些夸张的言辞，但孩子纯洁而朴素的心灵却更加不可能说谎，小林西镇的居民们都知道了，这个不知来历的中年人就是那种神通广大的存在，必当不会在小林西镇这样一个小地方久留，他救了这些孩子，他们感激之下，纷纷前来道谢。

    杨婵早在看到王雷时，就跑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抓着他，似乎怕下一刻一放手，王雷就会再次被那可怕的婴鬼带走一般。

    李婶确认了王雷并没有受什么伤害，忙不迭地向王道一道谢，但自始至终，王道一都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向李婶和小林西镇的居民频频点头致意。

    王道一突然看向黄山，道：“黄兄弟，你向来对小林西镇的孩子多有留意，我想请你看看一个孩子。”

    在王道一的带领下，黄山走进了树洞中，看到了那三个已经被王道一打成原形的三只婴鬼，其中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

    黄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仔细地看了又看，眼中有着诧异和茫然，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孩看来三岁左右的年纪，但相貌却极为陌生，我也没有见到过，王兄，难道这就是刚刚的那三只怪物？”

    王道一点了点头，又道：“黄兄弟，还麻烦你再仔细想一想，这小孩看来虽然已有三岁左右的年纪，但实际上能化身成为婴鬼的，都是一些不满十月的婴儿，只是他们在化为婴鬼后，生长速度会变得很快，你且想想，有没有什么人丢失了小孩，或者你听过什么这方面的传闻，这事很重要，若是不及早发现源头并解决，我恐怕今日之事日后还会重演。”

    黄山身子一震，从王道一的话语中，他知道了事态的严重，同时他更担心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小林西镇里还有谁能阻止？黄山不敢大意，又认真地想了起来，但是想来想去依然没有什么头绪，最后他只能摇了摇头，道：“王兄，这个我还真的想不到，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方面的传闻，不过在这个地方再往东不远，就是另一个村落所在的地方，那个村落名为大石村，大石村比较小，但地处偏僻，少有消息向外传出，但这样重大的事情附近不可能一无所闻，所以我猜测在大石村会有一些线索。”

    王道一喃喃着“大石村”这三个字，若有所思，而这个时候，王雷跑了过来，拉住了王道一的右手，带着亲近之意，道：“大叔，我们要回去了，走吧。”

    黄山也道：“王兄，这一次你帮了我们小林西镇大忙，对我们有大恩，还请在小林西镇中多留些时日，也好让我们尽一番心意。”

    王道一心系婴鬼之事，但也知道这是急不得之事，再加上他此时伤势颇重，就算找到了线索也不一定能够解决得了，而刚好他觉得自己与王雷这个孩子有缘，不可能就这么离去，想了想，他便点了点头。

    王雷一声欢呼，极为高兴，紧紧地牵着王道一的手向小林西镇的方向走去。

    回到了小林西镇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王道一又住进了王雷的小屋子中，李婶与黄山还有小林西镇一些颇有声望的老人也都在这个不算太大的房间里与王道一闲聊，他们热情而尊敬，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王雷本来不愿离开王道一的身边，但王道一却对他说道：“你的小伙伴们想必这一次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你去陪他们玩一玩，陪他们放松一下。”

    看着王雷应声而去，李婶轻轻一笑，道：“王大哥，看来也只有你能管得了这个小淘气，雷子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性子可野得很，我说的话可都不是很管用的。”

    王道一看起来比李婶稍稍年长，所以李婶便以“大哥”相称，对此王道一也没有说什么，听到李婶这么说，王道一看了看王雷，笑着道：“这孩子挺勇敢的，心地也善良。”

    李婶极为赞同地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惜命不好。”

    说完，李婶还长长地叹了口气，王道一听到这里，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丝关心，便向李婶询问原由，只见李婶眼中有着伤感之色，轻轻道：“这孩子从小聪慧，就是命苦了点，从小就没了爹娘，这房子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住了，邻里邻外的，我们也不能看着这孩子不管，只是这个孩子也死心眼儿，就是不肯离开他的家，我刚好离他家近一些，也就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这孩子平时嘻嘻哈哈的，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他挺孤单的。”

    王道一沉默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王雷在与他的小伙伴们玩耍，还不停地给他们打气，他突然也觉得自己的心竟是堵得慌，这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是不可想像的事，要知道他修仙多年，心如磐石，轻易不因外界所动，心湖自来无波，何时他会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影响到自己的心绪？

    过了一会儿，李婶等人站起了身，他们在这里坐久了，见王道一不说话，且脸有倦意，以为他想要休息，便也不好再作打扰，便打算告辞。

    王雷在不远处一看，连跑了过来，李婶对王雷叮嘱了一番，便转过身来对王道一说道：“王大哥，雷子这地方虽然清静，也闲太窄了些，不如你换个居所，也可以休息得更好一些。”

    李婶本心是出于好意，但她却忽略了一些事，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王雷的心头一紧，有些紧张，更是有些患得患失，但却没有说话，那双眼睛在慌乱中带着期待与忐忑，却低下了头，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心思，他自以为隐藏得极好。

    只是王雷没想到，他的神色变化都完全被王道一看在眼里，王道一看着王雷，他很清楚，要是他想要换个地方休息，面前这个孩子也不会多说什么的，还会把心中的失望和委屈都深深地藏起来。一念及此，王道一不由心生怜惜。

    王道一摇了摇头，对李婶道：“谢谢李大姐的好意，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王雷会照顾好我的。”

    王雷猛地抬起了头，见王道一对着他点头笑了笑，他也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一次没有掩饰，他是真的欢喜，心中的喜悦完全表达了出来。

    李婶看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不由得暗暗责备自己想得不够仔细，差点就又伤了这个孩子的心，连忙笑着道：“说的是说的是，我也认为这个地方很好，那王大哥，雷子就烦请你多多照顾了。”

    王道一微笑点头，目送着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