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回：似梦还真，辨不清兮
凉成笙留给白传素一句“好自为之”之后，就带着苏霓儿离开了。白传素不清楚此次凉成笙介入轩辕山庄与魔界的战斗，会给战争的局势带来怎样的影响，但以白传素千年以来对这个顶头上司的了解，凉成笙绝对不会为轩辕氏而出手，即使是出手，也只是为了救下苏霓儿和苏眉儿等人。因此，轩辕氏多半还是会惨败。 但白传素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凉成笙没有当场击毙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孬种，全然是因为他现在要顾着苏霓儿的事情，而没空理会神器。但他对神器又是势在必得。所以，在他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的时候，他才留了白传素一条贱命。 可白传素清楚，即便她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她也无法以此换来得命的条件，甚至于不能将功补过。等待她的还是那样的宿命，不过或许能够死的好一些。可她也是魂魄之体，没有什么留个全尸的说法。若冥王能赏赐她轮回的权利，已然是最好的结局。 怕只怕，魂飞魄散尚且还不够冥王泄愤。 只是她思前想后，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大事。虽然之前对苏霓儿多有刁难，但后来也是毕恭毕敬。只一点，她未曾将魔界的计划告知冥王。尽管，她也不算和魔界的人同流合污，但知道而瞒不上报，已经是最大的不忠心。冥王怎会再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办事？ 白传素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乾坤洞的深处。这个两年前她便来过，且已经熟透的地方。那只独角兽仍然昂首挺胸地站在她的面前，却多了几分温顺。 恐怕是因为她手持鹦鹉玉螺的缘故。 独角兽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倒映在白传素耀黑的眼瞳中，白传素轻轻将鹦鹉玉螺贴在独角兽额前的尖角之上。 独角兽长鸣一声，便化作一根又细又长的琴弦。 “这就是变宫弦了？”白传素嘀咕道。她弯腰正想拾起琴弦，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嗡嗡”声。 “谁？”白传素正欲回头，忽然想到对方可能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抢先一步夺得琴弦。她立马反应过来应该先将琴弦拿到手，却为时已晚。 一群黑色的凤尾蝶将地上的琴弦团团围住，不一会儿又汇聚在白传素的身后。 “是你？”白传素看到渐渐显现出来的人影，脸色阴沉起来。 “是我。”那个女人仍然蒙着脸，妖魅的声音比起白传素还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不是说这里交给我么？”白传素故作迷茫，“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哼，你还在这里装，”那个女人忽然飘至白传素面前，以惊人的速度揪住了白传素的衣领，“你敢上报冥王？” 白传素鲜少见过有人会用这样快的速度。这种速度不像是那些超凡脱俗的轻功，反倒是天生便有的。 黑传柳曾经和她说过，但凡鸟类等有翅膀的灵兽，他们的速度都要比常人快上一倍。见刚才那个女人幻化作蝴蝶，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冥王？我告诉冥王又能怎样，于我有什么好处？” “哼，自然是邀功领赏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狗，成日里只会对着主人摇头摆尾讨好卖乖。一得到消息就忙不迭得告诉主人去了。”那个女人轻蔑道。 “你也是圣君夫人的狗，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白传素见那女人的反应，反而觉得好笑。 “你！”那女人显然恼怒不已。 “我没告诉冥王，是你们没长眼，碰了冥王的人，把他招惹来了。” 白传素知道，自己肯定不是眼前女人的对手。她不明白，冥王明明去轩辕山庄了，如何居然没有控制住这个女人。还是说冥王根本不知道有人往乾坤洞来拿神器了，或是说他对自己的实力太有信心？ 最怕的就是他一心在苏霓儿身上，反而忘了神器，把自己一个人孤在这儿，那倒不妙了。 为今之计，只有努力地拖延时间。所以，白传素故意扯了“冥王的人”，想来那个女人肯定很好奇。 果然，鱼儿上钩了。 “冥王的人？轩辕氏？还是……”女人说着，放开了手。 “若冥王的人是轩辕家的人，那你们魔界和冥界岂不是要闹翻天？”白传素整理了一下衣领，“你可见过苏家的人？”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军一上山，所到之处，人畜不留，哪里管他是苏家的还是轩辕家的。” “所以说你们没有调查清楚嘛，”白传素掩面笑道，“那轩辕二公子轩辕灵，与本镇苏家庄的二小姐苏眉儿有情。今日，他们原来打定了要私奔的，苏家庄的大小姐苏霓儿便带着她jiejie往轩辕山庄来找轩辕灵，却刚巧碰上了你们的战役。” “苏家小姐？”那女人似乎是确确实实地想了想，“我没什么印象啊……” 白传素见那女人颇把冥王当回事，心中纳闷。冥王一直隐藏实力，六界中人多有轻蔑于他。难道，这个女人知晓他的厉害？那这么说来，他们是交手过咯？ “那更惨了，想来是淹没在茫茫人海中，被那些虾兵蟹将给……” “你说清楚，苏家小姐与冥王是什么干系？”女人脸上浮现出愠色。 “能什么关系？冥王不能有些女人嘛？冥王也是男人……”白传素故作怜惜道，“你们魔界要怎样，冥王也管不了你们，以他的个性，肯定也懒得管。只是……你要是动了他的人，怕是他要闹到万魔冢去了。到时候，圣君夫人可是要责罚你办事不力咯。” 那个女人显然是犹豫了一下。确实，若是此事牵扯到了冥王，圣君夫人只会归罪于她没有事先调查好事情的原委。如此下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冥王的女人在哪里？”蒙面女子道，“我现在也只有把她救了，让冥王不要干涉到我们的计划里头。” “你放心，冥王刚才已经赶过去了，想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苏氏姐妹为安全的。”白传素嘴上慢悠悠地说着，大脑却飞速地转动。 “哼，那便好了。”那女人忽然反应过来，白传素似乎一直在兜圈子。 “你在拖延时间？”那女人浑身一紧，“你好大的胆子！” 白传素立马倒退几步：“是，又如何？只怪你蠢！冥王一会儿就来了，你跑不掉！” “哈哈哈哈……刚才我就是从冥王那儿逃出来的，逃不掉的人，是你……”说罢，那个女人飞身而起。 白传素眼睛一闭，这一刻，她发现，她的心里居然只有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她以为自己从来没把他放在心里的人。 然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乾坤洞的洞口。身旁也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白传素看看手中，却没了鹦鹉玉螺的影子。是了，冥王根本没有把鹦鹉玉螺交给自己啊！鹦鹉玉螺明明就在苏霓儿手上。那刚才的一切…… 全是幻觉？ “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白传素的身后响起，“老身的虚无空间，可还有趣？” “孟婆？”白传素一喜，“您怎会在此处？” “前几日老身感受到黑传柳的死亡，那时老身便知道单单靠你这丫头成不了事情，”孟韫琦一副少女的模样，却扮作老太婆的腔调说话，“老身早就想来帮你，不了冥界忽然来了贵客，冥王不在，老身就接待了几日。今日才得了空闲。” “孟婆，您来了就来了，怎还玩弄我？”白传素嗔怪道。 “哼，老身看你这丫头一个人魂不守舍的，知道肯定出了问题，便弄个虚无空间，看看你到底瞒着些什么东西！”孟韫琦冷哼道，“没想到，你居然和魔界的女人有交集。” 虚无空间是孟氏祖传的高阶法术，能让人处于幻境而不自知，用这种方法突破人的内心，最容易挖掘出那人心中隐藏的秘密。 “都让您给识破了。”白传素低着头道，“我也是没办法才骗她与我合作，实际上只是想骗取一些情报。只是，我没有把这件事情报给冥王，私自动手……这一次，素儿在劫难逃了。” 孟韫琦听罢，脸色大变，随后，叹了口气。 “素儿，你总是这样任性妄为。有此番下场，也是你多次不听老黑劝告的后果。你自己作的孽，需得你自己来承担呐。老身也帮不了你了。” “素儿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敢妄求孟婆帮助。只是，变宫弦需要神器才能解开封印，偏生素儿没有神器……如今，素儿担心魔界的人不一会儿便会找上乾坤洞来，素儿怕届时自己不敌，唯恐……” “说这么多干嘛？不就是想让老身留下来帮你嘛。”孟婆不耐烦道，“最厌烦你们这些磨磨唧唧的丫头，老身既然来了，岂会坐视不理？其余五界之人看扁我们冥界也很久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白传素听闻，心生感激。这时，一阵凌厉的杀气飞过。 “来了——”白传素话音刚落，就见一群凤尾蝶飞来。 “怎么跟我幻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