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彼者
堤坝上,严肃伫立的兵士们早已混作一团,亲眼见将军被人以弓箭射杀,孰能忍? 此能忍,彼不能忍! “将军!!” “将军!!!” “……” 嘶吼声不绝。 将领的尸身还站在原地,戴着头盔的头颅落在砂地里,脖颈的断口处如泉涌般的吐着鲜血。 几位兵士跪着爬上前,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倒地的人方才分明还与那位红甲少年谈判着,转眼就成了喷发着鲜血的尸体。 鲜红,如破碎的光景,在数万兵卒脑海中割裂。 春风卷起尘沙暖暖吹过,那断了头颅的尸体也随之倒下。 尘身形一折,转眼站到尸体跟前,闷声道:“瓦岗贼子早知道我们今日会来,所以……” 尸首前的一名小将抓起一把混着鲜血的尘土,用力的揉进怀里,道:“尘将军!带我们走,我等愿手刃瓦岗贼寇!” 沉默少许,尘把那断了的头颅郑重的抱到尸首前,大吼道:“厚葬将军!” 数万兵士一起把头盔抱在手里,单膝抱拳道:“我等愿再送将军一程!愿将军黄泉路上走好!” 杨柳树下的李世民也吓了一跳,一旁的小官则已经开始哆嗦。 脚步一软,小官跌倒在地,眼睛鼓得异常恐怖。 小官喃喃道:“不可能!这位将军乃是我关最善战的猛将,怎会如此轻易就被贼子击杀,这不可能!” 李世民叹了叹,拍拍小官的肩膀,语气凝重道:“准备火葬的东西吧!” “火葬?” “对!火葬b>www.shukeba.com。”匦牒裨幔。br/> 说着,李世民不再管这名小官的情绪,走到一旁的马车上,驾着马车驶上堤坝。 走下马车,历史靠近尘,低问道:“红拂,这尸体只有火葬了吧?” 尘愣了愣,李世民喊的正是他还未学道前的名字——红拂。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喊过了,他抬头看向水际,眼波忽然换了颜色,变得柔和了起来,但这抹柔和在回过头一瞬便成了冷煞。 尘寒声道:“立即整装,王伯当出现的举动说明瓦岗现在防守欠缺,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可……” 李世民一脸难堪的看着地上那具尸首。 尘没有理会他,转向数万兵士,道:“想为你们将军报仇吗?想把敌人的头颅砍下当做酒杯吗?” “砍了瓦岗的贼子!砍了他们!!” 数不清的兵士举起手中的横刀,像山上的草寇一般狂吼着。 尘接着道:“每个人向你们将军行一个军礼,该动身了!” 就在下一刻,所有兵士竟齐齐的下跪,身后的兵卒也跟着下跪,轰隆的跪地声震得整个堤坝都颤抖了起来。 然后,所有兵卒拿上自己的横刀,从要塞中推出辎重,陆续的向河道上的官道连绵而去。 尘让几名兵卒把那名将领的尸首放进马车,再把小官提上跟前,命令道:“连同这辆马车,火葬!骨灰就撒在这条河里。” “是。”小官瑟瑟的磕头。 除了一般辎重之外,要塞中还牵出了数千战马,尘翻上一匹战马,从甲胄中掏出一枚火信。 哔的一声,火信冲上天际。 在河道浅滩驻扎的江火看到火信升空的信号,一连发出数十道军令。 弃船、搬运物资,每一项都做的仅仅有条。 房玄龄心疼的看着身后的战船,道:“这战船就这么砸了?” 江火沉着道:“砸了!砸不掉的烧毁!” “要动身了吗?”目莲背着沉重的木匣,跟在江火身后。 他其实很紧张,虽然杀的人不在少数,面对这种严肃的战争时刻,还是颇显紧张的。 江火点头,扔过一套甲胄,道:“在我手下,你只是一名小卒子。” 目莲笑道:“我明白,只要能跟着火哥,就算一个端茶的小厮我已经很高兴了。” 说完,目莲快速的穿好甲胄,从战船上牵下一匹战马。 马蹄噔噔一响,人马已冲入兵卒群中。 江火回头一看,满江的战船都沉浸在滔天大火之中,浑浊的烟雾卷着卷着,再升上天空。 军中的辎重,除了那些粮草和军械之外,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攻城所用的火油和震天雷。 站在马车顶能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约莫数千兵卒身后都背着一个小木匣,如同目莲背着的那木匣一样,这些木匣中都装有拳头大小的震天雷。 塞满火硝和铁屑的震天雷。 这便是江火在太原李家待了四年的成果,用那个世界的火药配方造出的震天雷。 对于这一切,他一点都不担心,在大隋与震天雷相似的东西不乏少数,只是造烟火也造杀人利器的区别。 轰隆的几声,江面上的转船开始崩毁,一艘连着一艘,整条江水都被煮在这大火之中,翻滚的浓烟远在数百里之外都能看得见。 路上,江火不时敲敲马车车盖,轻声道:“目莲年纪还小,让军中的宇文非天和杜伏威帮着点。”
马车内的谋士回道:“放心,距瓦岗的路程至少还有十天,这中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战事。” 江火脑中一闪,急声道:“不对,瓦岗的人不会那么傻的暴露自身情况,应该是想把我们拉入战场,从而削减朝廷对他们的关注。” 一道人影飞快的闪来,一步踏上江火所在的车盖,笑道:“浑沙之中取金玉!” 江火大笑道:“哈哈!红拂说的对啊!” 尘的脸面一阵扭曲,牙齿咬得咔咔直响,愤声道:“谁告诉你的?” “我早已知晓。”江火从一旁提过两坛烈酒,低语道:“其实,我很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尘的脸色已将爆发,却被他生生压住。 江火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尘的面孔,认真道:“其实我很想问当日在黄河边那个驻军之地,被我杀了一匕首的那人是不是你,或是凤英小姐?” “你要看伤疤?”尘满脸煞红,一把扯住自己的衣襟就要脱开给江火看。 “不……不看了,还是不看了。”江火忙摆手,马车旁还走着多多少少的兵卒。 他两的对话全被那些兵卒听去,而尘也越加生气。 许久,江火不再笑,尘叹道:“其实她就是我,严格来说我不过一个替身而已。” 江火问道:“太学旁的悬崖边那人也是你?” “是。” “在我失忆时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也是你?” “是。” “在章丘时的李凤英也是你?” “不是。” 说到这里,江火没有再问,他不敢再问,生怕听到一个令自己绝望的答案。 迟疑许久,尘的脸上已经流满泪水,低声道:“其实,除了章丘,之后我一直陪在你身边,那位的水墓也是我盗出来,我之后教了她千叶经。” 江火点头道:“我知道了,原来最了解我的还是你这个敌人,只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 “你尽管问。”尘从身后拿过一顶头盔,把自己的头颅盖住,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江火问道:“在小镇陪我喝酒的那人是不是你?” 尘道:“李家只有我会千叶经,即便你教了那女人,她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获救。” 江火终于明白,原来笑话就是这么回事,一个笑话可以开很久,然而当你知道真相时,这个笑话也就不好笑了。 他看着道名尘,俗名红拂的这名女子,脸上笑着,把她的头盔轻轻拿下,再帮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笑道:“妆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