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常守精神病院
沿着长廊回到禅房时，在半路上江火看到很多奇怪的现象，在他上山砍柴的这几天，寺庙里的老和尚们都活跃起来了。 长廊外面的柏树下，目莲正拿着一本经书，蹲在一位老和尚的跟前，语气稚嫩的念给他听。 “有僧名目莲，为救其母……悼送八百万亡魂……” 目莲的神色很专注，听他念经文的老和尚听的也很专注，不时点点头，再诵一句阿弥陀佛，表示赞同之意。 风吹过柏树，带来一阵树脂的清香，江火在远处感受到了目莲的赤子之心，曾几何时他已经回不去现代社会，看不到那帮老头子了。 他忽然有一种想和目莲谈话的想法，静静的看了许久，主动走上前，拿过目莲手中的经文，在目莲不解的目光下，念道：“有僧名迦叶……” 目莲在这经文声中沉浸下来，又听江火念起《华严经》，诵了不知多少个光明云，说出不知多少个菩萨的名号。 老和尚听着听着，斜靠在柏树旁边就睡着了，目莲张着大眼，在江火诧异的目光下，背起老和尚，费力的往禅房中走去，不一会儿又抹着脸上的汗水，呵呵的走到江火面前。 “目莲，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啊？”江火惊讶的问道。 目莲腼腆的笑道：“寺里的师叔们都老了，有很多都难以走动了，需要目莲照顾。” “嗯，那目莲出去那天岂不是要等……” 江火没说出那句残忍的话，但目莲明白他的意思，在目莲的世界里除了寺里的这些老和尚外还有藏经阁里面那个孤独的名字，他向往外面的世界。 目莲瘪着嘴说道：“寺里除了方丈师叔外，其师父们都病了，从师兄们被衙门抓去之后就病了。” 小小少年的眼泪簌簌流下，溅落在柏树旁的花坛上。 江火回想起寺庙里的一切，知道寺庙的种种不寻常原来都是有原因的，这些并非是方丈老僧造就的，而是他们都患了精神疾病。 老僧不停的催眠他们，让他们去做自己喜爱的事，目的是给每一位患病的和尚都找到存在感，因为在寺庙这样的环境中，寺里的众位僧人才是菩萨，才是佛，菩萨走了，唯独一帮佛存在，没有信奉的民众，存在感继而消失。 和尚们，即江火心中的佛，他们失去了佛所存在的意义，自然就患病变成没有香火的佛，失去了灵性。 江火心想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要是让小目莲一直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知多久才能出去，多久才能变成一个真正的孩子，于是道：“目莲啊！火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可是目莲还有功课没做呢！”目莲担忧的说道，眼睛不时的往手中的经文望去。 江火反问道：“可是目莲知道有比经文中的故事更好玩的游戏吗？” “不知道。”目莲抓抓脑袋，除了经文，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好玩的东西。 “看好了。”江火卖了个关子，从花坛里捡来几块石子，一个个的摆在目莲的面前，在目莲不解的目光中摆出九宫格的样子。 目莲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江火神秘的笑了笑，指着横竖格子里面的数字，从一数到九，把九宫格的玩法和目莲说清楚，折边和十字一样，不能出现相同的数字。 “九以上的排列，越往后结构越难，不过都是同样的玩法，总之在横行和竖行不能出现相同的数字。” 少年的话语在柏树花坛里飘荡，目莲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直到江火演示了一遍，目莲才回过神来，把九宫格里面的数字全部取出，按照另外一种错开的顺序放进去。 不得不说，像目莲这样心思单纯的孩子的智慧就是那样令人羡慕，才没过多久，江火检查了一遍，竟然一点错误都没有，八十一个格子中的数字全部正确。 江火一个学过数列知识的现代人玩起九宫游戏肯定不难，但对于一个整天只接触到经文的孩子来说，数列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这个游戏好玩吗？”江火拍着目莲的肩膀问道。 “嗯。”目莲随意回了一句，又专心的投入到九宫游戏当中。 从这一刻，常守寺变了，因一个小小的九宫游戏而改变，目莲自己玩了几遍，装上一些石子，兴奋的走到那些患了精神病的老头子面前，把所有的僧人都聚到一起，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摆起了九宫格的玩法。 …… 傍晚的时候，江火收到一封杜思贤从小镇上带来的信，信是董其昌写的，老头在信中问了一下江火的情况，又告诉江火，让他在病好了之后来洛阳看望老头子。 江火看完信之后，久久不能语，把信一遍又一遍的翻折，又摊开看，最后直到信纸抽丝，上面的字迹都模糊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董老头，不是我不回去，而是在没学到真东西之前，我还需要在常守寺待上几年的时间，直到我能保护身边的人……” 江火给自己找的理由很简单，在吕青元部队所驻扎的那个山谷中，他第一次尝受到了没有力量的苦果，险些终生残废，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获得力量。 独自来到枯冢林中，一把锈迹斑斑的直刀被他从坟墓前的铁盒子中取出，黝黑的环境中，他不知挥了多少刀，直到全身的真气耗尽，整只左臂膀高高的肿起。 他挥刀的方向只有一个，从左至右，每一刀快如闪电，这种方式的挥刀把身体的力量全部施展到刀上，对刀和人的损伤都是很大的。 “纵然你挥十万次，你的刀法都不可能进步！” 枯冢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寒森森的声音。 江火听到这声音，双腿如跳球，倏然而动，骤然跃起，凭直觉扬起手中的直刀，向黑暗中快速穿下，一道迅疾的刀光斩过。 “咔！” 刀光被两只干枯的大手夹住，不停的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响声。 干枯大手后的人影闷哼一声，直刀停止颤动，再用力一拔，江火的两只手随着这把刀上传来的巨力，砰的震开，他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连退十多步，直到脚上的草鞋踏在身后的树木上，抖落几片绿叶。 他费力的收回那只踏在身后的脚，翻手一看，乌黑的鲜血不停的从他的双手间冒出，两只手仍旧处于握刀的状态。 “嘶！师父是如何知道就算我挥刀十万次都不可能进步的？” 江火冷吸一口气，问道。 暗中的人影慢慢的走近，直到停留在江火前，老僧一直在暗中观看江火的一举一动，对他的修炼看得一清二楚。 将手中的直刀收回铁盒子中，幽幽的叹道：“心中有杂念，纵然你挥刀十万遍，顶多就是把肌rou练得能握住刀的地步，想要有更大的进步，光挥刀是不行的，什么时候你能用斧头一刀砍下一棵树，又用斧头一刀劈开一道水而使它停留几息的时间，你才算是稍微的进步了一点。” 老僧的说法令江火怔了好久，等回过神时，老僧的手已经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老衲带你见识见识砍水的境界，免得你说老衲吹嘘。”老僧的步子如幽灵在山间漂浮，江火被他的这只手提起。 身后的冷风呼呼的刮过，老僧一步就能踏出十多丈的距离。 不多时，老僧带着江火来到常守寺后的大江边。 “看好了！”明月下，老僧大喝一声，身上的袈裟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