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终究还是个母亲
“可是，娘。”少女从小被朱九剑惯养，心思却是单纯至极，继续问道：“那他为什么又要来帮助我们呢？” “傻孩子，你莫非之前没有看到，那黑衣人就是他的同伙，现在他并非是来帮我们，而是为了救黑衣人。” “可是……那个黑衣jiejie为什么要来救我们呢？爹爹常说，武林豪侠，就要救人危难，打抱不平，行侠仗义，这样说来，黑衣jiejie应该就是所谓的豪侠了吧？我要是也能像她这么厉害就好了。”少女虽然天真，但也算心思细腻，早早的就发现了黑衣人是女儿身。 庄主夫人正要再反驳，却忽然盯着少女的后方，眼睛睁大，害怕和恐惧充斥在整个眼神，随即这所有的情绪转变为愤怒，一种滔天的愤怒，然后猛的将女儿向自己身侧一拉！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等缓过神来时，已经发现自己的娘亲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自己娘亲的口中还有胸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衫。 “娘！”她微一愣神，然后才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蹲在地上，抱着娘亲的尸体大哭起来。竟全然不顾身后那个四方门弟子，正要第二次挥剑刺来！ 庄主夫人可以完全无视旁人宝贵的生命，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将宋成陷于险地，可以抛弃整个九剑庄都不要，但她终究还是一个母亲。 她可以在为了守护自己的大弟子死之前，拿不出丝毫胆量去杀死那个重伤濒死的四方门人，但也可以在女儿遇险之际，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掉女儿的生命。 有时候，善良还是邪恶，正义还是卑鄙，豪侠还是小人，或许和天性并无关联。 那弟子眼看就要一剑刺出，犹豫了一下却又把剑收回，反而盯着少女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狞笑起来。 只是，那少女似乎对此茫然无知，眼中只剩下了躺在血泊中的母亲。 少女的哭喊响彻夜空，欧阳英急忙看去，才发现自己好友的妻子已然死去，只剩下了其女儿。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升起了对朱九剑的强烈歉意，只是自己此刻被面黄男子所缠，根本脱身不得，难不成，还要再眼睁睁的看着朱九剑女儿也香消玉殒？ 楚云也循着哭喊声看到了少女，心中略微一转，便急忙冲宋成道：“宋兄，九剑庄之前虽说对你多有得罪……但朱九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请……。” 她本想自己前去营救的，但想想如果留下宋成一人，怕是很难抵的住四方门主，万一在自己离开之际对方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于心何安？ 宋成点了点头，便击出一掌后抽身离去，快速道：“姑娘一人小心！” 他也不是那种计较小节的人。虽说九剑庄多次对他无礼，最后更是冤枉之下生死相逼，但朱九剑的女儿从之前所看，应是心思单纯之人，之前一切想必与她无关，既然楚云所求，救她一命又有何妨！ 这样刚刚想罢，宋成已然赶到了少女身前，看到庄主夫人的尸体，心中也说不出是喜还是悲了。 那四方门弟子眼见宋成出现，知晓对方是可以和门主搏杀之人，急忙招呼了几个同门过来，但却依旧是没敢上前，反而齐齐后退。 宋成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便重新看向少女，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缓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先带你离开此地吧。” 少女没有回头，听到是宋成的声音，心中微安，轻轻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那速速先跟我走吧。”忽然听到了楚云的一声痛哼，宋成心中大急，想着赶紧将此女送离此地返回帮助楚云，不由得说话也急了起来。 刚刚却是楚云一时失手，肩膀被四方门主的宽剑擦伤，不过并无大碍。四方门主一击得手，正要乘胜追击，却见一自己门下的弟子快步奔来，急声道：“师父，我和几位师弟搜遍了九剑庄上下，但却依旧没有找到剑鞘。” “如此说来……”四方门主突然停下了手中攻势，眼睛转而瞄向了宋成身旁的少女。 微一沉吟，便纵身一跃，瞬息间到了宋成面前，伸手便要抓向那少女。 宋成一惊之下急忙挥掌拍去，却被四方门主顺手的一剑给挡了下来。眼看着少女就要落在四方门主手中，忽听不远处楚云急声道：“祁门主，枉你身为武林前辈，莫非还要对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少女出手不成！更何况，你要找的东西根本就不在她手里，你也应该有所知晓，家……朱九剑没有传给自己的女儿丝毫武功，就是不想让她卷入武林恩怨，难不成，还会把剑鞘给她女儿不成？” “这样的话，你应该是知晓了？”四方门主收回了要抓向少女的手掌，面向楚云悠然问道。 被四方门主反将一車，楚云却是面不改色，淡然道：“有本事，你尽管来拿。” 听到此话，四方门主面露奇异之色。 二人刚刚一番交战，四方门主自然发现这黑衣人剑法极为奇异，根本不是九剑庄的剑法，饶是他大半身混迹江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更是不知何门何派所有。再说这黑衣人看起来极为年轻，应该不是九剑庄邀来助阵的江湖同道。 所以，想必是和朱九剑有极深的关联……他这七七八八一猜，倒确实将真相猜出了个大概，只是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十几年前朱九剑剑术大成之后，他曾与之交过手，但显然和现在这黑衣人的剑法并不相同。不过，听刚刚对方的话语，似乎剑鞘还真是在他手中。 至于那欧阳英，朱九剑身亡之前他尚在远地，朱九剑应该也不会提前将庄中至宝交托与他。 还有那少女边上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一身掌法虽然厉害至极，但显然火候不够，颇为生疏，看其样子和九剑庄也没什么关联，反而是来帮助黑衣人的。 如此看来，倒是这黑衣人身藏剑鞘的可能最大了。 欧阳英纠结片刻之后，便再也不管不顾宋成和少女二人，跃身而起，落地后再与楚云战成一团。 楚云虽然抵挡吃力，但是神情镇定，冲宋成喊道：“今日九剑庄之事本与宋兄无关，宋兄还请先行离去，若是保得庄主女儿的平安，就是对九剑庄最大的恩惠了。” 宋成微一咬牙，看楚云在短时间内不至于彻底落败，这才带着少女快步奔行出了九剑庄。 墙外倒确实有几个拦截包围的弟子，这几人之前未看到宋成出手，心中倒也没有畏惧，悍然持兵器冲来，宋成此时气力已经超出这些寻常弟子，再加上掌法精妙，三两下就冲了出去，那几人受伤倒地，再要去追，已然不及。 宋成对这县城本也不熟，又没时间跑出太远，最终想了想后带着少女来到河边，找到一处树木颇多的河岸，让少女先行藏身在此，便要急忙再次返回。 那少女还是有些害怕，眼看刚刚寻得的依靠又要不在，眼泪便差点又要掉下来，拉了拉宋成的衣袖，却是没有说话。 看着少女梨花带雨的面容，宋成不禁想起自己初去九剑庄时的一幕幕，暗叹造化弄人，世事无常。虽然这少女颇为惹人怜惜，但当初自己去九剑庄借钱之时，可曾有人怜惜过自己？再加上心中极为担忧楚云，宋成当即轻轻推开少女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夜色当中。 少女眼看宋成越行越远，终还是忍不住喊了句：“公子记得，我叫朱思思。” 宋成隐隐间听到对方报出自己的芳名，但还是没有回头。 再说楚云那边，因为之前有宋成相助，气力有所恢复，倒是还能在支撑片刻，只是四方门主心中却是越发不耐，心想对方不过是个不知名的武林后辈，与自己这样缠斗不行，岂不是要让启魂教人笑话。等下若是那毛头小子再来相助，更是不知道战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什么武林前辈的身份门面了，冲着四周四方门众人道：“四方门下弟子听令，速速协助老夫擒拿此女，莫要耽误了启魂教朋友的时间。” 与此同时，启魂教面黄男子嘿嘿一笑，也道：“启魂教众，围杀欧阳老贼！” 看到众多的启魂教人围攻过来，欧阳英一声长叹，旋即却大笑起来，大声道：“九剑兄弟，既然老夫欠你莫大一个恩情，今日纵然身死又有何妨，只求多杀些启魂教众，为五十年前的惊天惨案下身亡的无数前辈先灵，抿去丁点怨气，哪怕只是丝毫，老夫死亦快哉！” 说到此处，欧阳英旋又看向四方门主，怒斥道：“四方小儿，如今江湖大多热血不在，委曲求全苟活于世，甚至全然忘记了五十年前的似海深仇，人情冷寡，老夫可以理解，但如你这等直接成为了启魂教的走狗，与启魂教勾结狼狈为jian，却是我武林人士的奇耻大辱！” 四方门主神情一怔，对于五十年前的事情，他似乎稍有印象，但当初的他只是个小娃娃，又哪里还记得什么，至于师门先辈……呵，师门大多数先辈都死绝了……。这想法只是片刻，随机便被他挥之脑后，也不去管欧阳英的话语，狞笑间与众弟子围杀向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