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这一生从不欠人
这下老头开心了，从怀里摸了半晌摸出一张纸条来，很是郑重的递给宋成，一幅忍痛割爱的样子说：“县城里宜春院小桃红的亲笔签名，送你了！” “不过……”那老头似乎有些害羞，老脸竟然微红起来，低声又道：“这么贵重的礼物送你可以，但是你得帮我向那小桃红传句话……就说……额，老子前天去银子没带够，下次一定会把他赎……不，抢出来。让她安心等着就是。” 宋成看着这老头突然变得尴尬羞赧的神色，心中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帮他传句话倒是容易，但想想自己毕竟是个读书人，去那等风月场所终归是有失体统。 那老头似乎有些着急，急声道：“老子要不是为了避开那老婆娘，早就自己去了……罢了，罢了，我这一生从不欠人，就传你一式武功好了。” 宋成心想这老头先前一直说从不欠人，但从一开始似乎就没打算报答自己，那棉袄白白要了暂且不说，现在还要自己再帮个忙，天下竟有这样奇葩的老人……现在听到对方竟然要传授自己梦寐以求的武功，双眼一亮的同时，却又有些疑惑起来。 他却不知，这老者为人是很吝啬，但那只限于身外之物，在那老者看来，武功什么的传给别人自己又少不了什么，何乐而不为呢？他早先用一股风将少年卷到此处，一方面是为了避开另外两个相关之人，另一方面也是有意展露自己的武林前辈风范，让他少年主动求学，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少年竟然开口和他要银子…… “看好了。”这次老头也没再墨迹，双眼露出罕见的认真神色，“老夫一生从不欠人，就传你我当年成名绝技逍遥神手的第一式——醉仙徘徊。” 说罢，想来是为了防止宋成看不清楚，老头用很慢的速度，以一种百转千回般的手势伸出右臂，同时左掌斜立护胸，隐而待发。 宋成本就天资聪颖，若不是现在科考制度太过教条死板，也不至于名落孙山，通过老头的展示，他已经发现，这一式重点便是那出手的轨迹变幻，看似无迹可寻，实则暗含规律，只不过，把速度加快之后，敌人便绝难发现罢了。 他毕竟看过不少武林野史，也知晓些武功中的门道，疑惑问道：“这招式是精妙，但是晚辈力气不足啊，这打成普通人身上倒是有效果，但要是碰到武林高手，那不是和挠痒痒差不多？前辈可有什么内功心法，也顺便传给小生就是。” 却不想，那老头一听这话，竟然瞬间深色震惊，甚至隐隐间似有些恐慌，快步走近宋成，急忙低声道：“小家伙，内功心法，这四个字，或者所有和这相关的话，你日后万万莫要再提，记住，不管是和谁都不要提！” “这是为何？”宋成心中一惊，脑中微微一转，忽然想到了几十年前那场祸及整个武林的大变故。 老头摇头不语，正要详细解释下刚才的招数，却不料突然远处一声怒喊传来，登时心中一惊，竟然拔腿要跑！ “老东西，老娘等了你整整四十年……你当真就这么狠心吗？” 声音刚落，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已然到了宋成身后，只见这妇人满脸煞气，其中又蕴含着些许幽怨，似乎感觉宋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衣袖一挥，就要将宋成挥开。 这一挥，竟带着些许劲风扑面而来，那老头正要援救，却见宋成左臂斜立护胸，同时右掌以着变换不停的姿势送出，最终竟然落在了那老妇人肩头。 与此同时，妇人那一挥也终于落到宋成身上，宋成不由得向后倒地，胸口闷痛。 这一掌，宋成用上了自己的全部力气，但对于那妇人来说，却只是感到微微痛楚。她那一挥，本来就没料到这书生模样的少年会还手，她觉得对方应该没有还手的能力，全部心神也基本集中在那老头身上，这才只是出手，而没有任何防备，大意之下竟然吃了个小亏。心中微惊之下，不由得看了宋成一眼，只当做了个寻常武林晚辈，也没再出手，只是盯着老头怒视。 当然，她还不知道宋成原本没有丝毫武学功底，这一招还是刚刚学来，如若知道，怕是以她江湖成名数十年的身份，也会心惊不已。 宋成对这无理妇人很是恼怒，不过想想自己也并非完全吃亏，也就释然。再想到这老头传授的招数似乎极为好用的样子，心中更是开心起来。 “小家伙，后会有期，切莫忘了帮老夫传信。”老头快速的扫了宋成一眼，看受伤很轻，知道是那妇人留手，便留下句话如狂风般瞬间原逃了。 那妇人也没再看宋成，怒骂着跟着跑去。 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宋成沉吟不语，心中还充斥着学会一招武功的惊喜，也充斥着关于内功心法的满满疑问。他早就有所注意，那老头和老妇人看样子都是武林前辈高人，但是，却竟然完全不会轻功，只是跑的速度快的匪夷所思罢了。 根据自己在那些武林闲谈中所了解，武林大侠飞天遁地，一身诡异莫测的轻功其实全靠内力支撑。如果没有内力，绝难长时间离地而起。 所以由此判定，那两人要么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施展轻功，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内力！ 不过，具体原因就不是自己所能了解的了。 接下来，宋成又四处找寻了一番，始终没有看到楚云二人，想来是那两人因为急着回庄，已经先行离去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次只剩自己一人，心静下来之后，却又免不了想起家中期盼着的父母，虽然结识了九剑庄中人，但毕竟不知道那二人在庄中身份如何，三十三两依旧前途未卜，想到这里，宋成心情又凝重起来，不禁加快了步伐，到了晌午时分，刚刚走到这片山岭的边缘之时，忽然听到身后有略显苍老的女子声音传来。 “小家伙，那掌法是糟老头子传你的吧？” 宋成定神向后转去，发现竟然是之前那个老妇人，不知为何去而复返，难不成，追那老头未果？ “原来是前辈。”宋成神色平静，不卑不吭的问候了句，却是懒得回应对方的问题。 那老妇人轻叹口气，开口道：“罢了，之前是我无礼，虽然没有真的伤到你，但也算是对不住了。我这一生从不欠人，之前亏待了你，现在特意回来补偿。” 宋成不由得神色古怪起来，心想这两人倒是有趣，个个嘴里挂着一生从不欠人，可是看那之前老者对于身外之物极为吝啬，眼前这老妇人不知是否同样如此。 看到宋成的表情，老妇人似乎明白其心中所想，不禁哑然一笑后道：“我和那吝啬鬼老头子可不一样，他把身外之物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但对于老身来说，从未把身外之物放在眼里，不过自身武功所学却是决计不会外传的。” “那前辈……”宋成欲言又止。 老妇人没有立即回话，却是怀中一摸，掏出一个小药瓶，从中嗑出了三粒弹丸模样的东西，一甩之下要正要抛给宋成，却又收回手臂，缓缓递到了宋成面前，开口道：“这是三粒凝力丸，我看你除了跟老头子学的那一式掌法外，应该是没有半点武功底子，更是没什么力气。服下这弹丸一粒，即可让你在一个时辰内力气增大三倍有余。” 宋成闻言心中大喜，面上却是没有浮现出来，伸手接过，郑重的放在怀中，向着老妇人略一抱拳，道：“如此，多谢前辈了。” “你此去可是九剑庄？”那老妇人忽然又问道。 宋成不知对方为何知道自己目的地，不过想来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开口称是。 “九剑庄……”老妇人沉默片刻，低声自语道：“想来也不是那区区九把剑的原因……。” 说完这话，老妇人似乎略有心事，也没再说什么，一个人逐渐远去了。 宋成在原地纠结了半晌，想要说句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叹气作罢。其实，相比较这三粒弹丸，他更渴望那三十三两银子啊！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他这想法要是让那武林人士知道，非得气的发疯不可。那老妇人所赠的凝力丸，这种可以短暂提升人力气，却又不会损伤身体的神药，在当今武林可以说是瑰宝一级，随便拿出一粒都会让江湖人士抢破头颅，别说是三十三两了，估计千两都可以卖得出去。 过了这片山岭，就依稀可以看到县城的轮廓了，又走了约莫几个时辰，宋成已经到了城中。 不得不说，与那青牛镇相比，这县城算是极为繁华了，城内亭台楼阁随处可见，街上人声鼎沸，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各处小贩扯着嗓子大喊，更有卖艺者敲着锣鼓吆喝。 不过在秋季大考之时，宋成连那州府都去过，对这县城的景象，自然也没有太多惊叹。先是找个小贩买了五六个包子，把这一路的饥饿一口气解决了，随后便一路找人问询，最终到了九剑庄那朱红色大门跟前。 强压下心中的那一丝忐忑，宋成敲响了九剑庄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