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杀戮的诞生 第五章

    第五章、

    寒风萧瑟，昏暗的天空飘起了雪花，整个西兰岛都成为了冰天雪地。

    昏迷中的伊莎贝尔侥幸被冲到了海滩的礁石旁，她浑身被海水浸透，头发布满冰花，皮毛大衣沾满沙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她现在身受重伤，恐怕一身半会儿难以醒过来，即使醒过来，也要用新鲜血液来为她补充能量。而她目前，恐怕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伙神秘人来到海滩，并发现了她。领头的神秘人俯下身子，轻轻地将她推醒。她睁开眼睛，本能地坐直身子，却发现身旁的这个人竟然是她的父亲格林。这恐怕是她最幸运的一刻。于是，她本能地扑到父亲的怀里，悲痛地说：“父亲，对不起！”

    “我的孩子，谢天谢地，你醒了。”格林说。他一边将女儿扶起来，“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亨克斯也都知道了，卡斯托已经被我们喂鲨鱼了，那些金银财宝已经被我们全部抢了回来。”

    “真的吗？太好了。”

    “现在，跟我回哥本哈根。”格林带着她走出海滩，登上一辆马车，在众多守卫的护送下，开始赶往哥本哈根。

    父亲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使伊莎贝尔感到奇怪。格林拿出一个盛满人血的瓶子，给女儿倒了一杯，“来，喝了它，你的伤势会好很多。”

    伊莎贝尔接过杯子，毫不客气地喝了下去。顿时，她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而且伤势也完全恢复了。同时，她感觉旁边还坐着一个人，转脸一看，竟然是凡妮莎，如同突然出现一样，让人毫无察觉。“凡妮莎，你也来了？”她惊讶地问。

    凡妮莎面色铁青，如同一具过了很长时间的尸体一般令人战栗。她没有笑容，只有冷淡和悲伤，而且手腕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她颤抖着嗓音说道：“伊莎贝尔，我的血很好喝吗？”

    “什么？”伊莎贝尔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她不敢相信自己喝的是凡妮莎的血，因此，杯子突然从她手中滑落。

    “你为什么要喝我的血？”凡妮莎的悲伤越来越浓，“为什么？为什么？”

    伊莎贝尔刚要问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使她险些晕倒。她坚持着，想要站起来，但却无能为力，她又试着想看清眼前的一切，结果，眼前的一幕令她惊愕失色。没想到刚才还坐在她对面的父亲，突然变成了卡斯托。

    卡斯托面露阴笑地对她说：“我的天使，欢迎回家。”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恨不得与卡斯托拼个你死我活，可不知是何缘故，她突然感觉浑身无力，接着就瘫倒在地上，连大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的她只有任人宰割。卡斯托来到她跟前，俯下身子，开始用那双裂纹暴起的手在她脸上和脖子上乱摸，试图对她进行性侵犯。

    这次，她彻底绝望了，大仇未报，自己的纯洁之躯也即将被敌人强行夺走。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此时此刻，卡斯托的脸在她面前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也渐渐进入黑暗之中，她的身体也逐渐有了知觉。她感觉浑身被浸湿，而且有阵阵凉风灌进鼻孔。

    突然，她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趴在地上，眼前所看到的只有沙滩和礁石，传入耳中的只有海风和席卷的海浪声。她立刻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海滩，她发现自己的衣服还穿在身上，这证明自己的躯体并没有受到卡斯托的玷污，刚才脑海中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然而，她的伤口却在海水的侵蚀下感到阵阵刺痛，她必须饮用新鲜的血液，才能使伤口得到恢复。

    她忽然想起了梦中那个如同死尸般的凡妮莎，她担心凡妮莎真的会遭遇不测，卡斯托很可能去偷袭城堡。于是，她忍受着剧痛，站了起来，沿海滩一直往北，最终到达了赫尔辛格港，找到了港口就等于找到了回城堡的路。她必须抓紧时间，如果不出她所料，城堡已经遭到了卡斯托的偷袭。她奋力与种种不祥的预感进行搏斗，她坚信凡妮莎会安然无恙。她向城堡的方向极速奔跑，时而在树冠上纵身鱼跃，树木的枝干不断从她眼前掠过，内心的焦虑使她暂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忽然，她发现前方不远的林地上空出现了一团直冲天际的浓烟，她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步伐，因为那正是城堡的方向。这次，她没再多想，而是继续往城堡的方向极速狂奔。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甚至连她自己也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最终，她越过前方的一座高地，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城堡，她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果然不出她所料，整座城堡已经被熊熊大火和滚滚浓烟所包裹，有些地方只剩下了框架，看样子已经燃烧了很久。还有一些地方像是被炮弹轰过，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她不顾危险，跑进院中，仍抱有一丝幻想，不断大喊着凡妮莎的名字。事已至此，她已经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她断定凡妮莎十有八九已经被杀害。

    她断定这场灾难是卡斯托所为。她后悔当时没有杀死那个被她瞧不起，而且被她拒之门外的卡斯托。也许，她曾经为了得到别人的财产，送给别人武器，让别人自相残杀。而现在，她又被别人暗算，也可能是苍天对她的惩罚。现在，她失去的不仅是财产，更为重要的是，她失去了尊严，而且丢尽了家族的颜面。此时的城堡开始小面积的坍塌，偶尔还夹杂着木质材料断裂的声音。

    此时的伊莎贝尔已经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她跑到院外，朝着寂静的森林悲愤地喊道：“卡斯托。卡斯托。我发誓会亲自杀了你的。”

    怒火导致她的伤口再次裂开，她向前蹒跚了一段距离，突然跪倒在地，多亏她及时地用胳膊肘撑了一下地面，才没有导致脸部着地。她把手伸进大衣内侧，抹了一下肋部的伤口，发现自己的伤比以前更严重了，地上的雪也被她弄得血迹斑斑。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她内心中积压了许多怒火和悲伤，从而导致怒火攻心和肺部裂开，致使大量的淤血不断涌向她的喉部，最后从口中喷涌而出，溅红了雪地。她已经无力支撑，最终倒在了大雪纷飞的冰天雪地之中。

    伊莎贝尔虽然身处险境，但她很幸运，总会在最危险的时候与死神擦肩而过。当天傍晚，奥斯坦弗伦斯特派来的一支为她送鼠血饮料的队伍恰好赶到她的城堡。那座几乎被烧成骨架的城堡，在月光的映衬下，仍能看到缕缕青烟和小簇蓝紫色的火焰在燃烧。

    运输队在城堡外的一片雪白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当他们看到这座面目全非的城堡时，彻底震惊了。运输队的队长带着几个人打算前去查看，不料，却发现了在雪地中昏迷已久的伊莎贝尔。当时，队长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便亲自走上前去，将她翻了个面朝上。这次，队长完全惊呆了。“快来人，快。”他大喊道。

    几名守卫立刻赶了过去，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会是谁干的？”一名守卫问。

    队长犹豫了半天，也不敢瞎猜，“事情一定有原因，先把她带回去交给夫人再说。”

    守卫们将昏迷的伊莎贝尔抬上马车，虽然马车上有鼠血饮料，但现在的伊莎贝尔所需要的是新鲜的人血。时间紧迫，运输队风驰电掣地赶往哥本哈根。一路上，几乎保持着同一个速度。终于，在黎明到来之前赶到了哥本哈根的齐格弗里德庄园。虽然颠簸了一路，但伊莎贝尔却始终没有醒来。紧接着，她被抬进了卧室。

    运输队队长将伊莎贝尔的事报告给了军师奥斯坦，奥斯坦得知后，立刻告诉了莫妮卡。当莫妮卡听到女儿的消息时，担心至极，差一点昏过去，生怕女儿有什么闪失。为了尽快见到女儿，她两步并一步地赶往女儿的卧室。当她看到重伤在身，且昏迷不醒的女儿时，眼睛瞬间被悲伤的泪水所浸湿，开始哭泣不止。

    奥斯坦和海尔斯也随后赶到，他们对伊莎贝尔目前的状况感到震惊。这不仅使奥斯坦联想到了那个总喜欢展露锋芒的伊莎贝尔，他觉得，伊莎贝尔性情高傲，一定是她得罪了某些潜伏的势力，从而招来杀身之祸。不管怎么说，首先要先将她的伤治好，于是奥斯坦派人到储藏室去了两小瓶人血，给了莫妮卡，希望能先治好伊莎贝尔的伤。

    仆人将伊莎贝尔的身子稍稍扶起，然后将一小瓶人血小心翼翼地给她灌进嘴里，她没有醒来。接着又将第二瓶人血给她灌下去，她还是没有醒来。这下可把莫妮卡给吓坏了。于是她让奥斯坦和海尔斯先回去休息了，自己留在这儿照顾女儿。她先让两名女仆给女儿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睡衣，然后让仆人们全部离开。

    莫妮卡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希望她能赶快醒来。现在已经是白天了，今天没有下雪，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但伊莎贝尔的卧室却始终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给人的感觉仿佛还是夜晚。莫妮卡宁肯不休息，也要亲眼看到女儿醒来。

    忽然，伊莎贝尔的左手轻轻动弹了一下，身体也稍稍蠕动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这足以让她那位悲伤的母亲喜出望外。

    “伊莎贝尔。”莫妮卡握住女儿的手，轻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伊莎贝尔，醒醒。”

    伊莎贝尔好像听到的母亲的呼唤，她偶尔也会动一动眼皮，仿佛在向母亲发出回音。片刻之后，她渐渐地睁开眼睛，随便瞥了一下周围，慢慢坐直了身体。当她看到自己的母亲在身边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她生怕自己又是在做梦。于是，她便试探性地轻声问道：“母亲，真的是你吗？”

    莫妮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母亲？”

    “伊莎贝尔，我是母亲。”

    “母亲！”伊莎贝尔越来越感觉这不像是在做梦，坐在床边的确实是自己的母亲。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母亲，不断抽噎着，更感到了一股负罪感。“母亲，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亲爱的，你能回来就好。”

    “凡妮莎死了，德拉克也死了。”伊莎贝尔哭得更伤心了，因为凡妮莎是她情同姐妹的女仆，德拉克也曾经用生命保护过她，突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她而去，无疑是一个对她不小的打击。当她想起卡斯托的时候，立刻由悲伤转化为愤怒和冲动，她决定要去找卡斯托报仇。

    莫妮卡见女儿如此冲动，一旦让她去，会惹出更大的是非，说不定还会送命，好不容易把女儿救了回来，如果再让她抱着愤怒的心理去复仇，她这个做母亲的难辞其咎。于是她抱紧女儿，任女儿如何祈求，她都不允许。

    伊莎贝尔没想到她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齐格弗里德家族在赫尔辛格的所有财产毁于一旦。她不甘心自己会被像卡斯托这样的无名小卒所打败，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卡斯托打败的。

    近日，她还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还有一枚戒指，那原本是她送给凡妮莎的生日礼物。来信者正是她最痛恨的卡斯托，卡斯托在信中对她百般羞辱，还告诉她凡妮莎是如何被他们折磨而死的。她看完之后，怒火再次在她的体内集中，致使肺部裂开，淤血再次从嘴里咳出，她当场也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外面的仆人听到声音后，立刻跑进去，将她抬上床。随后叫来了医师，并及时的给她灌了两小瓶人血，才使她暂时渡过了难关。

    由于心灵上和rou体上的双重打击，几天以来，伊莎贝尔一直在抑郁中煎熬。她不吃不喝，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过一两个小时，她美丽的金发也失去了光泽，就连话也很少说。她虽然来自血族，不像人类那么脆弱，但如果她继续这样被情绪所奴役的话，再好的身体也终将被摧垮。

    莫妮卡看到女儿如此折磨自己，伤心至极，她时常在房间里偷偷地哭泣，一直希望女儿能够恢复往日的活跃。

    这个时候，海尔斯格莱姆鼓足勇气站了出来，他必定是格林亲自指定来给女儿当导师的，因此他也有责任，于是他决定以自己的方式让伊莎贝尔打败心魔，重拾自信，并在莫妮卡面前用人格担保，会让那个曾经充满勇气和自信的伊莎贝尔重新站在她面前。海尔斯的一番话使莫妮卡仿佛看到了一根能使女儿脱离心魔的救命稻草，她便放心大胆的将女儿交给了他。

    当天清晨，海尔斯来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外，很有礼貌地先敲门，经允许后才进入。他以借书为由，打算向伊莎贝尔多借几本有关欧洲历史的书籍。伊莎贝尔带他来到书房，任他自己挑选。海尔斯观察了一下伊莎贝尔的房间，窗户依然被深色窗帘遮挡着，屋里只有几盏蜡烛。他还趁机观察了伊莎贝尔的面色，她的气色感觉还不错。之后，伊莎贝尔去了卧室，看来她的身体状况仍不见好转，很可能还在为复仇的事而伤脑筋。

    海尔斯装作在找自己需要的书籍，片刻过后，他故意叹了口气，然后把声音放大，说：“她这儿怎么什么也没有，这个姑娘也太短见薄识了。”

    坐在卧室的伊莎贝尔听见了海尔斯所说的，于是她走出卧室，看上去很不高兴，“你是在说我吗？”

    海尔斯笑了笑，“你这里没有我想找的，趁一些仆人们还没有睡觉，我还是到他们那里去借吧，再见。”

    他的这番话令伊莎贝尔感到一丝尴尬，他刚要离开，伊莎贝尔便喊住他：“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

    “也许是我没发现，不过你这里环境不错，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这里总是黑的，这正是我们每个血族梦寐以求的环境。”

    “如果你喜欢这样的环境，那就多呆一会，给我讲讲罂粟岛上的那些事吧。”其实，伊莎贝尔是怕他到仆人那里借到了她这里没有的书，从而弄得自己很没面子，所以才故意让他留下来讲讲罂粟岛上的事。

    此时的海尔斯当然不会客气，他正好想借聊天的机会，给这个高傲的姑娘传递力量，让她摆脱心理上的阴影。“你想听罂粟岛上的哪些事？”

    伊莎贝尔不急不慢地走到书桌旁坐下，“你也坐吧。”

    海尔斯与她面对而坐，“你想要听的是罂粟岛上的战争吧？”

    “你随便讲几段，我只想随便听听而已。”

    “那好吧，我就给你讲讲一位智者的复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