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忠诚的巴尔克
“卿不负我，我不负卿。”————灾厄笔录 ……………… “少爷，你没事真好，啊哇哇——！” 巴尔克看到蒂斯站起，本来还认为是梦的大脑瞬间清醒。直接一个虎扑，一把抱住主人的大腿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满是黑黄牙垢的烂牙，喜极而泣的鬼哭狼嚎起来，丑陋的脸庞上顿时挂满了鼻涕和眼泪。 “我……你妹呀！！” 看到巴尔克如此模样，没有感受过这样主仆情怀的蒂斯也就任由他了，还像大人安慰小孩子似的拍了拍巴尔克乱蓬蓬的脑袋。 本来还想说两句场面话来表达一下自己对巴尔克忠心的肯定，但低头不经意间看见裤腿上涂满了巴尔克的眼泪、鼻涕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黄兮兮黑乎乎的东西，蒂斯终于一口气没憋住，一脚将这个忠仆踹倒在地。 看着自己本来还算洁净的黑色礼裤已经成为了卫生纸的代替品时，蒂斯差点没气晕过去。 不管哪一个现代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与情景保证都没好脸色。 “我死了…呸呸，我昏迷了几天！” 蒂斯捂住脸，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被巴尔克撩起的恼怒情绪。 也就是现在，这要换成曾经蒂斯一定会把巴尔克制作成生化缝纫尸！再过去谁敢对他如此的无礼。 “少爷，你已经死了……” “嗯——！” “哦不，昏迷了差不多三天了！” 巴尔克抹了一把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蒂斯，似乎还在确认主人的生死。 的确疑惑呀。 无论这个人是谁，无论这个人拥有什么样的地位或力量看到一个明明死了三天的人突然间的死者复苏都会有疑惑，尤其是这个人还不是已不死亡灵形式重生而是以正儿八经人类形式的复活。 “少爷，您要不洗漱一番。” 巴尔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建议道，抬起手嗅了嗅蒂斯闻到自己身上那股腐臭味便爽快的答应了。 尽管这身衣物似乎在下葬前清洗过一遍，可现在也满是尸体的腐臭，不收拾一番别说出去就是蒂斯自己也感觉别扭。 挽了挽不习惯的披肩长发，刚要起步的蒂斯随意的摸了摸上衣的口袋，顿时皱眉。 蒂斯感到了少许的不对劲，不仅是手感向挽长发这样有点偏女性化的动作更不是他的习惯，而那个已经死掉的前任大少爷，蒂斯·玛斯特的习惯。 糟糕的感觉，莫名的被人影响很让人烦躁的。 另外…… “我的怀表和发箍呢？”蒂斯皱着眉烦躁的问道，他转过身看向身边有点躲躲闪闪的巴尔克，灰色的双瞳隐隐闪烁着金属般的锋芒。 从前任残存的记忆中，蒂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对那枚怀表和发箍是多么的在意，除了便宜老爸瓦特·玛斯特和一些生活日常的片段外，这两件物品的记忆是最多了。 发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最喜欢的私人物品，因为那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唯一一件独立制作成功的炼金物品。 虽然只有恒定去尘与调节温度这两项简单的小功能，但制作而成时就代表蒂斯正式迈入职业者的圈子了。 那枚怀表被外人称为【玛斯特怀表】或【阴影怀表】，但残存的记忆中表明这枚怀表的真正的名字是【灰色的曼陀罗华】。 【曼陀罗华】是玛斯特氏族的族徽，它象征着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天堂的来信。 它的象征并不算美好，但这确实是玛斯特氏族历代族人的完美写照。 也不是没人想改过，可每次更改都会引发好似诅咒般的灾难。那已经不止步于爱情了，连氏族都会遭到巨大的打击，玛斯特一族每一次更改族徽的时刻都是氏族衰败的时期。 好像凡人在挑战命运一般，每一次都伤痕累累。 为了延续氏族，为了希望，每一次都无奈的更改了回来。 这就好像是一个诅咒一般，用玛斯特氏族的爱情换回了氏族的强盛，更改族徽的人或下达更改命令的人都会遭到意外横死，例如蒂斯的那位便宜祖父和便宜老爸，这二位就是当年不信邪的人之一，在玛斯特氏族最辉煌的时刻做了这一选择。 然后结果呢。看看玛斯特氏族现在的样子就十分明了了。 【灰色】代表着玛斯特氏族传承的以阴影力量为主的魔导术。 影子是因为阳光的照射而产生的，不归于光明，也不属于黑暗，可不就是灰色。 传说这块怀表记载着玛斯特氏族的历史，更代表着玛斯特氏族的荣耀。 这枚怀表不仅是玛斯特氏族的传承物和家主的证明，更是千载魔导士名门玛斯特氏族最重要的施术媒介。 假如失去了它，玛斯特氏族传承的魔导术会有很多都不能完整的使用，可谓意义重大。 发箍丢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可能会十分生气，但要是【灰色的曼陀罗华】出了什么问题，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会杀人的！ 巴尔克的举动让蒂斯不得不重新审视巴尔克了。 也许系统也不能说明一切。 座祖宅丢了无所谓，大不了以后赎回来或者重建，但这枚银灰色的机械怀表一定不能出任何问题！ “少爷的发箍……”巴尔克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愧疚，目光闪烁着回答道，“我那时以为少爷已经过世了，发箍被我当掉了……” 蒂斯默然不语，眼中的寒芒已若刀锋。 既然这样说，那么也就代表【灰色的曼陀罗华】也难逃厄运喽。 想到这里这具身躯原主人残留的影响和蒂斯对巴尔克不信任，从不满、所属物失去的愤怒一点点转换成了杀意，不经意间蒂斯的影子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开始拥有蠕动的迹象。 不过，当蒂斯注意到巴尔克闪躲的目光时不时的偷瞄身后的某物时有些疑惑，不耐烦的看来过去，然后……却是一愣。 灵柩，新灵柩，刚刚还装殓着蒂斯。 转头放眼望去，这间古朴、陈旧、广阔、昏暗的代表着玛斯特氏族传奇开始的大厅布满了象征逝者的花圈和寿带，虽然装扮的不太规整，但没有丝毫错误，的确是用心了。 再加上放在暗处的梯子和工具，蒂斯好像明白了什么。 指尖划过从厅顶垂落的寿带和摆放在一旁花圈，感受着灵柩的触感，蒂斯闭上眼睛轻轻一叹。 巴尔克没有中饱私囊。 而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体面的葬礼不得不当掉这两件对少爷喜爱的物品，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更何况巴尔克和那些平民怎么会识得那两件物品的珍贵。 假如识得，不是职业者黑市根本没人敢收这两件氏族标志明显的东西。 这种和职业者产生关系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平民敢随意接触的，因为他们知道和职业者挂上钩的一切对他们这些平斗小民而言都是天大的麻烦事。 仔细想来，如果不是巴尔克，可能现在的蒂斯醒来的地点应该是乱坟岗吧，甚至这栋价值不菲的租屋也可能换了新的主人。 蒂斯的葬礼总体来看还是不符合玛斯特氏族的规格，但看得出巴尔克尽力了，再加上身上的衣物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起码对比起衣不遮体的巴尔克要体面许多。 这个面容丑陋，有点坡脚的仆人如果不是对主人忠心耿耿，恐怕早就剥取了威灵顿的衣物，给自己换上御寒。 “少爷。” 耳边传来巴尔克憨厚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此时的蒂斯已经对巴尔克发不起火来，他毕竟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不知何时巴尔克再次站到了蒂斯的身边，双手小心翼翼的托着一个物品。 银灰色，样式古朴，表身和不在明亮的表链充满时间冲刷的味道，表壳的外部勾勒着一朵活灵活现的灰色曼陀罗华。在他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认为它是真的，被它迷惑，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再加上那不久前刚换的精致表链。 正是玛斯特家族的传承物【灰色的曼陀罗华】。 “嗯？” 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您的表。” 尽管疑惑蒂斯还是拿回了这块本来就属于“自己”的【表】。 “老爷曾说过这块表对少爷很重要，所以巴尔克没有把它当掉，而是把它当做少爷的陪葬品了。刚才少爷叫巴尔克闭嘴时把它扔了出去，巴尔克知道这块表对少爷很重要，所以巴尔克接住了。可是那时光想着少爷，巴尔克就把这事给忘了，嘿嘿。” 巴尔克一边不好意思的搓着充满风霜的双手，一边憨憨的笑着说着，眼中只有对少爷醒来的欢喜，别无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