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话 没去御园
是人？ 是黑衣叛兵？ 走过来的这个黑衣叛兵，真是人吗？ 这是人么？ 不是人！ 如果是人，这样的肠穿肚破，怎么可能不死。 不是人，那便是妖了。 是妖——这东西是妖——这便是众人惊恐万分的原因！ 幕后主使者如何将妖物弄进皇城内里的呢？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 进来的黑衣叛兵是人，他们进皇城内里之前，必定是预先做了准备，由幕后主使者施行了邪法。 一起去死，就是为了让邪法可以在同一时间内实施。 “尸变了，尸变了……”，有人大叫起来。 “尸……尸……尸，僵尸……”有人在惊叫。 僵尸这种妖物，在传说中听得颇多。 传说，尸体被雷电击中，被怀孕的猫从尸体身上跳过……，都会导致尸变。 毋庸置疑，这死而复生的尸体就是僵尸。 如果只有一只僵尸，本不可惧，可惧的是不可能只有一只。 想起刚才死去的那批黑衣叛兵，数量可是庞大的。 浓雾中，远远近近的亮起火光。 但，不是火把的火光。 那，绿灿灿的火光，不是火。 也是火。 是鬼火！ 传说中的鬼火，在现实中出现，在众人脸前出现。 闪烁不定，绿幽幽，绿幽幽…… 众人看到…… 那，已经走到众人脸前的僵尸，头上与两肩忽然闪出三朵鬼火，发出幽绿、幽绿的光芒。 那蒙着脸的黑布中，露出的双眼，也变成了灰色。 那僵尸向人群中冲过来，力大无穷，横冲直撞，登时将许多御兵卫击倒在地，将队形冲散了。 住吉丰继大叫下令：“守住、守住，无论它是人是妖都要守住。” 数名御兵卫奋力用长矛、棍棒抵住僵尸，才阻住它的行动，逼得它停下。 僵尸仍奋力反抗，眼看数个人都难以将它制服，不断有御兵卫在它身上施以刀斧。 僵尸身体僵硬，没有痛意，这一切对它纹丝无用，对它真是无可奈何。 浓雾中…… 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都闪烁出鬼火来。 鬼火的绿光，透过浓雾，若明若暗，若隐若现。 四周都是鬼火，那么便是说——四周都有僵尸。 四周的鬼火，逐渐向着众人飘过来——僵尸们在慢慢逼近。 众人惊恐得不断向后退缩，人群相互挤压着。 面对这么多僵尸，能守得住吗？ 尸体死而复生，僵而不化，魅惑为妖，这就是幕后主使者的“后着”？ 僵尸没有特别的意识，不会独立思考，只会杀戮。 幕后主使者是如何控制它们的呢？ 或者根本不需要控制，就让它们随意杀戮吧！ 面对如此多的僵尸，皇城内里保得住吗？ 智泉能否守得住？ 智泉早就察觉不妥，黑暗的力量，怨恨的气息充斥着皇城内里，将一切都笼罩住。 在结界之内，笼罩了一切。 血腥的气味，在皇城内里蔓延…… 可恶，这么浓重的血腥味，该是死了多少人？ 此刻，内里已经被黑暗力量入侵，显然光顾着加强内里的结界是无用了。 智泉的心中很是不安，每一个生命都是可贵的，不可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袭芳舍，是内里七殿五舍之一，因庭中放置有遭落雷襲擊而燒毀的巨木，故又名（雷鳴の壺）。 这个院舍位于皇城内里的西北，是座落在内里最深处，最不起眼的一个庭院，位置偏僻而且靠近徵安门。 从徵安门出去是大内里的范围，这里进可攻，退可走。 袭芳舍内点着脂烛，烛光昏黄，从外面却无法看到一点光亮，无法看出一丝端倪。 这个院舍透不出一点光，格子窗都以黑布蒙罩。 透不出光，没有光，这里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一点儿也不起眼，绝不会引人注目。 在这不起眼的院舍中，摆放着文案，铺着一张地图，是内里的地图。 有一个人，在仔细的审视着地图，手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这个人身形修长，穿着金襴直衣，他的身边站立着两个近身侍卫。 看两人无论高度、身材都似乎一样，样貌能够如此相像，却不是孪生，确实难得。 这两个近卫一个皮肤稍白，另一个稍黑。 皮肤稍白的那个竟然是阿来，那么皮肤稍黑的那个必定是阿去。 两人是嵯峨天皇的近身侍卫，二人在此，嵯峨天皇必定也在这里。 果然，看图的男子抬起头来，不是嵯峨天皇却又是谁？ 原来，嵯峨天皇一直在袭芳舍主持大局。 宫内的情况，早有探子来报。 嵯峨天皇对今晚的情况虽然早有准备，却没有想到，敌人以叛兵的身体施行邪法，令妖物进入到皇城内里，心中十分着急。 嵯峨天皇望向一旁，“是僵尸，怎么办？智泉师”，嵯峨天皇向智泉问道。 智泉竟然在此，他竟然不在正子内亲王的寝室中。 这也是嵯峨天皇的计策吗？ 预先将自己与正子内亲王等女眷，安排在袭芳斋。 为掩人耳目，将智泉留在正子内亲王的寝室中。 直至方才妖物、邪祟被西郊大火吞噬，黑衣叛兵自杀，才将智泉接过来。 嵯峨天皇身后屏风相隔着的，必定是正子内亲王以及其他女眷。 智泉回复道：“天皇殿下放心，后宫内里的宫殿，早已额外另行作法保护，还以除秽药种加强结界，妖物不能轻易进入。请天皇陛下派人将这些除秽药种撒向妖物，阻延妖物进攻。让兵卫府的御兵卫尽快进入各殿内躲避，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保存兵力确保天皇陛下的安全。” 嵯峨天皇问道：“原来宫殿中另有结界，那甚好，请智泉师指示御兵卫该撤往何处？” 智泉在地图中一一指出，说道：“后宫七殿五舍的宫殿都作了结界，在这个范围内，御兵卫可以就近撤离。他们进入后，我会另行作法，将所有宫殿隐没。切记，进入殿中之后，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 嵯峨天皇说道：“好，就按智泉师说的做。” 智泉从随身的纳袋中拿出一个布袋说道：“除秽药种可以阻延妖物的攻击，但大家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撤离，行动要快，进入各殿中就安全了。” “阿来”，嵯峨天皇示意他去接除秽药种的袋子。 嵯峨天皇指着地图，对阿来说道：“派20个人，分别负责……，这里……、这里……、这里……要将除秽药种分配妥当，确保万无一失。” 阿来上前，接过袋子，回复道：“是的，天皇陛下”，走出房间传令而去。 嵯峨天皇继续看着地图，默默沉思着，手指不自觉的转动着白玉龙戒。 看他的样子好像对此事毫不上心，一点都不担心，但看到他转动着白玉龙戒，就知道他内心颇为紧张。 这个小动作，每次都不经意的透露出他的内心。 智泉说道：“天皇殿下，看现在的情形，妖物的数量颇多，我担心除秽药种不够用，请派人查看皇城内里是否有芥子、胡麻之类的东西，可以作为加持物，好让我作法加持用作守护，以防万一。” 嵯峨天皇抬头向阿去问道：“这些东西，内里有吗？” 阿去说道：“芥子、胡麻这些东西应该在膳房，但也不确定是否有？以及数量有多少？放在哪个位置？这些必须是管理膳房的侍女才知晓。天皇陛下，膳房离这里太远，这时就算让侍女去取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膳房位于大内里，路途的确有点远。 如果要去取，一来一回，耗费时间太长，不可能在一盏茶内完成。 阿去向智泉问道：“智泉师，用绿豆是否可以？” 智泉说道：“绿豆也可，无需去膳房取吗？哪里有？” 阿去说道：“绿豆在高津内亲王妃的弘徵殿中就有很多。” 嵯峨天皇说道：“阿去你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那还等什么，快派人去取。还是空海大师有先见之明，今天派人送来了绿豆，说绿豆撒在宫中可以保平安。” 智泉心有疑惑，密宗很少将绿豆用作加持物，反倒是道教撒豆为兵用得更多。 此刻当务之急，必须先拿到绿豆作为加持物，于是说道：“天皇陛下快派人去取绿豆，这个时候皇城内里一定已经撒满除秽药种，路上应该是安全的，快去快回。” 立刻有御兵卫领命而去。 智泉目送他离开，向嵯峨天皇问道：“天皇陛下，师父今天送来了绿豆？” “是的”，嵯峨天皇以凌厉的眼光向阿去扫去，口中轻描淡写的说道：“智泉师，你不知道吗？” 阿去心中大惊，连忙说道：“智泉大师今天中午在御园中，你亲口叫我回复天皇陛下，说‘将绿豆撒在宫中可保平安’，怎么……？难道你忘记了？” “御园？” 智泉心中纳闷，我今天根本没有离开正子内亲王的寝室，怎么可能到过御园呢？ 智泉向嵯峨天皇望去，看到嵯峨天皇目光如炬，盯着阿去，而阿去则急得头上冒汗。 这件事，看来必定另有内情，此刻说破也于事无补，反倒打草惊蛇。 智泉没去御园，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阿去见到的又是谁？ ========= 僵尸能成妖，变魃(或称旱魃)。 《神异经》载：「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两目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 变魃僵尸能飞，杀龙吞云，做成旱灾。所以人们每逢旱灾出现，便会四出搜索僵尸，把它们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