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冰雪长城（四）
当背后的那支军队从茫茫雪原中出现的时候，大家却傻了眼。要· 那哪里是什么军队？分明是一整座森林！ 无数的树须战士大踏步行走着，身上挂着长长的冰凌。间或有几只狮虎熊豹等勐兽从林中窜出，在队伍四周来回奔跑。 这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索隆紧张地跑到谷时雨身边：“亲王殿下，我们准备进攻吗？” “他们太强大了，我们不可能打得过！”谷时雨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得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如果我料想得没错，这片森林应该叫图拉利昂森林！” “什么？！您……您说的是迪亚境内的那座可怕森林？” “是的！”谷时雨跳起身来寻找战马，可那匹战马却匍匐在雪地里浑身颤抖，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这可是埃拉西亚血统最纯正的名贵战马啊！它的骨子里流淌着勇敢的血液，如今却变成了一条可怜虫…… 谷时雨叹了口气。他迎着凛冽的寒风和漫天飞舞的雪花奔跑着，迎头拦住了那片行走的森林！ 您这是要独自挑战恐怖的图拉利昂森林吗？索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追着，一边挥手大喊。 谷时雨站在空旷的雪原里，大声喊叫着：“海伦娜！海伦娜！是你吗？” 森林象潮水一般分开成为两边。一个身着白袍的女巫飘了出来。 是的，那就是海伦娜！喝了五位天选者的血液之后，她干枯的面颊重新丰满了起来，皮肤也恢复了光泽，只是全然不见一丝血色！ “您好，伟大的天选者！你们也准备去雪原长城吗？”海伦娜脚不沾地，象一个幽灵般飘到他的面前。 “是的！北方的雪原长城防守力量太过薄弱，我想送些人过去帮助塔南，也就是你叫奎恩的那个人……不过我没想到您也会来！” “您所说的那种叫基因克隆的东西，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不过我已经想清楚了，既然他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我为什么还要去创造一个他呢？” “您是一位伟大的女人……”面对这个愿意痴痴等上千余年的可怜女人，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为了在十几次轮回之后再见一眼转世重生的爱人，谷时雨心里对她充满了敬意。 “我觉得我是一个疯狂的女人！人生最大的疯狂，就是心怀着渺茫的希望，日复一日地等待同一件事情的发生，然后又眼眼睁睁地看着它象肥皂泡那般破灭！既然他注定要死在冰雪里，那就让我陪他一起死吧，我实在是厌倦了等待！” 埋伏的士兵们纷纷站了起来，在寒风之中哆嗦着。· 海伦娜看了看他们，点头道：“寒夜就要来临，让他们就住在我的森林里吧！他们不必害怕，我不会害必死之人的，因为我也将会跟随他们死去！不过你得告诉他们，可以从林中取一些枯枝生火，但绝不允许伐木和猎杀森林里的动物，否则他们将会遭到可怕的惩罚！” 谷时雨回过头，对索隆指挥官道：“你吩咐下去吧，叫士兵们千万别违反森林里的禁忌！” 有了这么一大片森林遮风挡雨，士兵们烧起枯柴，围在篝火边，相互依偎着睡去。 海伦娜还是住在她那蘑菇小屋里，蘑菇小屋前依然烧着一堆篝火，上面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煮得还是那些五颜六色的毒蘑菇。 锅里的水早已烧得沸腾，可海伦娜却依然站在魔法泉边一动不动。 谷时雨也来到魔法泉边，用泉台边上的白玉小刀在自己手腕上割开一条口子，让汩汩的鲜血流进白玉小碗。 “您不必每次都这样做！”海伦娜感激地望了望他。 “这没什么！人偶尔献上一些血，反而对身体的健康有益！它会促使新鲜血液的再生！” 这的确是实话。不过谷时雨献血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这个掌握可怕血魔法的女巫也许就不会因此再伤害他的士兵！ “你的血液里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海伦娜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尝着：“这股力量很邪恶，不过却被你硬生生地压抑住了！” “您知道天神之泪吗？” “我知道。这是一把用地狱烈焰淬炼而成的神弓，传说它有射杀天神的力量！” “它就隐藏在我的血液里！”谷时雨苦笑道：“但我用它甚至还射杀不了无头骑士，又怎么能够射杀更加强大的天神！” “天啦！”海伦娜激动起来。她围着魔法泉不停地奔走着，带起的旋风将篝火吹得忽明忽暗。 谷时雨吓呆了！海伦娜的脸一半漆黑，扭曲变形显得非常邪恶，而另一半却庄严肃穆犹如圣女！ 她时而喃喃低语，时而咬牙切齿大声嚎叫，整个森林上空都弥漫着她那恶毒可怕的嗓音！ 森林中的人们恐惧地望着森林上空，纷纷搂紧肩膀瑟瑟发抖。 待到篝火重新燃起平静的火苗，海伦娜的脸逐渐恢复了自然。谷时雨的手也从剑柄上悄悄滑落。 “您不该告诉我这个！”海伦娜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它让我起了抢夺它的邪念！” “但您没有……” “是的，因为我已经决定陪伴我的奎恩一起死去！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地活了千余年，实在是厌倦了……就算我再等他一百年，他还是不会认识我，不会接受我……” “我不明白，您刚才为什么会对这把弓箭这么感兴趣！我很厌恶它流淌在我的血液里，甚至已经不想再用它了！” “你过来篝火边吧，让我慢慢地告诉你。 在这个世界上，有四种神兵利器。天上的众神拥有寒冰之剑和天使联盟，而地狱的恶魔则拥有末日之刃和天神之泪。 天神和恶魔一直就没停止过暗中争斗。传说有两位伟大的天使长在与恶魔的战斗中，与敌人同归于尽，那两把天使联盟便因此流落到了人间。” 谷时雨暗暗点了点头。那就是说，约克和凯瑟琳手中的两把天使联盟，应该就是这两把剑了！ 海伦娜依然在讲述远古的传说。 “当人类和精灵拥有了这两把天使联盟之后，立刻打破了地面上的力量均衡。恶魔族、亡灵族和男巫族不是被驱赶到地下世界，就是被迫远远地迁徙，栖息在世界的最偏远角落。” “那野人族、女巫族、矮人族和元素族呢？” “人类、精灵族和元素族原本就是同盟。他们之间相互通婚，这才有了野人、女巫和矮人三个族群！”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这场已经到来的战争其实不过是史的延续。” “是的！哈迪斯是地狱的主宰，他找到一块非常稀有的天外陨石，用地狱烈火炼制了两把威力巨大的邪恶之剑，那就是末日之刃，剩下的矿石便被他做成了天神之泪！我知道失落之地盗贼公会的索隆导师有一把末日之刃，而你则拥有了天神之泪。” “那还有一把末日之刃呢？” “那把剑应该还在哈迪斯手里。” “海伦娜，我不明白，既然天使联盟和末日之刃这么厉害，为什么我还能打败拥有天使联盟的约克呢？还有，索隆拥有末日之刃，不也是被英雄公会的导师打得落花流水吗？” “这三把剑都被打碎过重新铸造，然后做成不同的装备失落到世界各地，因此已经失去了很多神秘的力量！你能打败约克，也许是因为你的血液中流淌着天神之泪的魔力，这就足以与天使联盟的威力抗衡！” “我可不认为这把神弓有大家所说的那么神奇！” “那不过是你没有掌握正确使用它的方法！天神之泪从来就没有被打碎重铸过，因此它的威力是非常强大的！如果是早几百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从你的鲜血中提炼出它！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女巫，法力绝对不会在冥王哈迪斯和死神贝勒里恩之下！” “我听说要发挥它的强大魔力，必须让自己的内心黑暗邪恶！” “你错了！光明之力和邪恶之力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只要你有一颗坚强的心，就一定能战胜内心的邪恶，甚至灵活自如地驱使这股力量！”海伦娜用小碗从锅中装出一勺蘑菇汤，递给谷时雨道：“你喝下去！” 望着碗里幽蓝色的蘑菇汤，谷时雨心里生畏。但海伦娜的语气中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他只好接过小碗，闭着眼睛往喉咙里倒了进去。 “你感觉如何？”谷时雨一睁开眼，便瞧见了海伦娜关切的眼神。 “嗯……肚子里好像着了一堆火，然后那股热流散入了四肢百骸……” “这就是了！记住，你所见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你所想到的！”海伦娜站了起来，重新又来到了魔法泉边。 在那涓涓细流之中，她能看到什么？ 背后有一些细微的脚步。她知道是谷时雨来到了她的身边。 “很奇怪，自从你们第一次来到图拉利昂森林，我就再也看不到未来！世界是一片灰蒙蒙的，不知道何处才有光明……” “也许未来需要靠我们去探索，去争取……” “您说得对！如果众神不再指点我们该往何处，那就让我们自己去寻找未来吧！” 谷时雨正想说什么，眼前的一切却突然天旋地转起来。站在他面前的海伦娜已经变成了五、六个！ “海伦娜……你给我吃了些什么啊？”谷时雨仰天跌倒在地。 “看来你的力量还不足以抗拒毒蘑菇的药效！你该睡了……醒来之后，你会发现你比现在更加强大！” “我……我会死吗？” “你不会！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会用我的魔力重新改变你的肌rou、骨骼和经络分布！” “千万别把我变成女人……否则她……她会伤心的……”谷时雨的面部肌rou已经僵硬，随着海伦娜手掌的抚摸，他开始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