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坦白
洛基转头看他，“为什么？” “这是法术留下的印记，是没办法去掉的。” 闻言洛基有些烦躁的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书桌，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书房的门“扣扣”地响了起来，洛基向黑袍人使了个眼色，黑袍人心领神会，身形如烟雾般渐渐在空气中消散。 “记住堵住她的嘴，别让她说出不该说的话。” 正在消失的黑袍人颔首，直至完全消失。 洛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里拿起了一本厚厚的羊皮书。 “进来。” 门慢慢地开了，露出了一个头。 洛基看着来人，惊讶得略微挑眉，随后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看自己的书。 “有事？” 颜囡囡点头，进了书房将门关上。 “手好了？” 颜囡囡捋了捋袖子，向他展示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洛基点头，又转过头看自己的书。颜囡囡看他的样子，觉得他表情似乎有些心虚，甚至有点不敢直视她。 “你一副心虚的样子做什么？” “没有……” “怎么？因为发现自己被我救了一命，你的救命恩人却中毒差点废了一只手，所以感到心虚了？” 颜囡囡原本也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洛基居然不吭声了，耳尖还悄悄红了起来。洛基装模作样地看着书，颜囡囡看他手里就没翻过页的书，觉得有趣起来。 “咦？难道真的是这样？你觉得愧疚了？” 洛基咳嗽了一下，不理会颜囡囡。颜囡囡也不在意，狡黠地笑了笑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殿下，不就一只手吗？至于让您愧疚吗？谁让我是来保护你的呢？就算殿下好歹不分帮着利用你的人来跟我做对，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啊。” 洛基抬头看她，“你不是有事吗？” 颜囡囡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无趣，便耸了耸肩，轻松地说道：“我只是想来和你谈谈。” “谈什么？” “关于我的一切。” 洛基坐在座位上没动，半晌，他才说道：“不是不愿意说的吗？” 颜囡囡过去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半个身子都瘫在椅背上。 “以前不愿意说，是因为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我是个疯子，说不定会把我关起来。现在嘛，是因为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洛基依旧在盯着他的书，眼睛都不动一下。 “你说，我听着，我向你保证不会把你关起来，无论你说什么。” 颜囡囡坐好，慢慢说道：“其实，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来自几千年后的东方国家。” 洛基表面依旧没有一点反应，颜囡囡不知道他的心底早已翻江倒海，她只是慢慢地向他叙述起来，告诉他他是谁，她又是谁，自己是怎么来到罗马的，以及关于任务的一切。 说完一切后，颜囡囡抬起洛基桌上的水杯就喝。洛基像个雕塑一样地坐在那里，连眼神都没有移动一点。 “喂，你就这反应？” 颜囡囡以为他睡着了，伸手在靠近他脸的地方挥了挥手。她的手刚挥了没几下，便“啪”地一下被洛基抓住了手腕。颜囡囡吓了一跳，看到洛基的黑色眼睛正无比专注地盯着她看，表情复杂。 他突然笑了一下，“你是说，我叫伊戈，也叫洛基，是你两个哥哥的师弟，我们三个人拜在了一个东方老仙人门下。后来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封印到了罗马，和你的两个哥哥相距了几千年。后来你哥哥们发现了我快死了，便派你穿越时空到了我被杀前的时间，来帮助我？” 颜囡囡点头，洛基看着颜囡囡清澈的眼睛，慢慢放下了她的手。 “哈哈……” 洛基突然笑了起来，他用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笑得全身都在颤抖，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一般。 颜囡囡等他笑得差不多了，便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神经病？” 洛基缓缓收住了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黑色的眼睛，但是颜囡囡还是看到了，看到他眼里慢慢流露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迷茫、怀疑、欣喜……以及……无助…… 老天，她没想到一向强势傲慢的洛基居然也会有这种脆弱得如同小动物的眼神，不禁愣在了那里。 颜囡囡想道，他被封印到罗马的时候失去了所有法力和记忆，那时候他在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地方，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就算他的性子是那么的要强那么骄傲那么坚毅，心里其实是害怕和迷茫的吧？现在她突然出现，告诉他关于他的一切，换做谁都会接受不了的吧？ “洛基……” “我不信。” 洛基突然抬起头直视颜囡囡的眼睛，之前迷惘的眼神一闪而过，似乎从未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如石的表情。 “但是我接受你的解释。” 洛基打断想说什么的颜囡囡，清晰地补充。 颜囡囡闻言抓了抓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恼地说：“好吧，要是换做我的话我也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这个信息量太大了，你好好消化下吧。其他的我改天再跟你说吧。” “你一起说吧。” 颜囡囡看着洛基，烦躁地又挠了挠脑袋说道：“其实我现在头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弄得有点昏。” “你慢慢说。” 颜囡囡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将强大的神秘人以及之前她的种种猜测向洛基全盘托出，这回洛基倒没有之前那样淡定了，她叙述的过程中他一直皱着眉。 颜囡囡说完，洛基放下了手中的羊皮书，一只手在书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眼睛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的洛基大爷，您也算是我的半个哥哥了，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现在我可是对你没有半点保留了。这可是全身心地从灵魂上都和你站在了同一阵营里，你还是不能信任我吗？” 颜囡囡苦口婆心地劝道，她说的都是实话，除了关于自己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她可都是老老实实地交待完了。 洛基敲打着书桌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向颜囡囡，眉头皱得更深了。 “以后不准这样说，我讨厌你这句话。” 颜囡囡有些愣，这位爷说话怎么老不按套路出牌？他怎么老抓不住她说话的重点？ “哪句话？” “你半个哥哥那句。”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好吧……然后呢？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啦？” 洛基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背对着颜囡囡看向漆黑的窗外。 “菲奥……我需要好好理理。你说的那个神秘人似乎和我正在调查的人有关，你今天说的这些我会好好想想的。” 颜囡囡没想到她推心置腹的坦白得到的回应居然只是一句“我要好好想想”，性子便再也耐不住了。她过去一把抓住洛基衣服的领子，一只手戳着洛基的肩膀凶神恶煞地说：“你大爷的！我来罗马都是为了谁？你遭到暗杀的时候是谁第一个冲到你面前，玛吉利用你想毒害我的时候是谁给你接到了那件破衣服替你中毒差点废了一只手？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大BOSS般存在的潜在敌人，你我现在的力量根本斗不过他。如果我们两个还不团结一心的话，我怕你真的会挂掉！我处处为你着想，而且现在都向你坦白一切了，你就是这态度？！” 洛基奇怪地反过来看她，“那我要什么态度？” 颜囡囡气得翻白眼，继续戳着他的肩膀说：“你到底能不能信任我？给我句痛快话！你现在不温不火地把我晾在一个既不相信又不怀疑的尴尬位置，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颜囡囡比洛基整整低了一个头，因此只能将头仰得高高地朝洛基吐着唾沫星子。洛基看着炸毛了似的颜囡囡，认真说道：“菲奥，我从来只相信我自己。” “你！” “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我告诉你菲奥。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事情真相本身，以及我的感觉。” 颜囡囡翻着白眼，“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菲奥，”颜囡囡听到洛基低低地叹了口气。 “举个例子，如果我真的相信你是马尔斯派过来的卧底，并且真心想害我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在我面前离我那么近地说话了。” 洛基抓住颜囡囡揪他衣领的手腕，轻轻地将她的手放了下来。洛基没有放开她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颜囡囡看着洛基的眼眸，觉得他的眼神像一个黑洞一样将她一点一点地吸进去。两人对视着，不再说话，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已然停止了。 老天，这种眼神…… 良久，仿若被电了一下似的，颜囡囡打了个激灵，从洛基深邃的眼睛里拔了出来。反应过来后尴尬地连忙将手从洛基的手里抽了出来。 颜囡囡掩饰性地摸着鼻子，说道：“那个……嗯……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可以不完全信任我，但是你要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你现在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人？” 洛基挑眉，“我的人？”随即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神色。 “菲奥，你要说清楚，我的人？我的什么人？” 颜囡囡翻了翻白眼，觉得这货简直是调戏人不分时间。这都什么时候了一点都不严肃，还来调戏她！ “除了不是你的女人的其他人！帮你干大事的人，保护你小命的人！自己人！” “是吗？” 洛基看着她，离她更近了一些。 “整个罗马，想成为我的女人的女人可是数都数不清。” 颜囡囡无语道：“我又不是像玛吉那样的女人，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噢？” “说起玛吉，她那点小心思我就不信你察觉不到。看你的那个眼神简直太赤裸裸了，我实在想不通这么有心机的女人你怎么敢放在身边。”说到这个女人颜囡囡十分来气。 “我想你应该知道，她是魔药师，你找她算账的时候看到过她的那个全是瓶瓶罐罐的房间。更重要的是，她与我正在调查的东西有关。” “什么东西？” 洛基不说话了，颜囡囡顿时就不开心起来，这根本就没有把她当自己人！ “是啊，这个魔药师真是厉害得不行啊，让我吃了好大一个亏。” 颜囡囡说话的语调又阴阳怪气起来。洛基皱眉，表情又有些不自然起来。良久，洛基才说道：“我那时候不知道衣服上有毒。” 颜囡囡长长叹口气，“你是没想到她会大胆到利用你的安危来引诱我吧？” 她之前就猜到一些了。如果那时候他知道的话，就玛吉利用他这点，他高傲的性子都不会让他放过玛吉，更何况护着她。 洛基认真地看着她。 “不，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去接那件衣服。” 闻言颜囡囡不知怎么地心就突然狠狠跳了一下，然而下一秒洛基继续说：“你说你是不是傻？直接拉我躲开不好吗？非要去接。” 颜囡囡气得脸一下涨红，大声吼道：“我当时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危根本没想那么多嘛！” “手真的好了吗？再给我看看？” 洛基突然问道，虽然是问句，但他却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右手，轻轻地将袖子一下捋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