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章 小票与大票

    大顺子哥，依然是跑小票。

    张北市并不大，人口也并不多，但却是一个工业城市，是齐东省唯一的一个城市人口多于农村人口的城市。因为工业发达，所以交通也发达，以市中心的张北区为中心，十字形铁路连接了张北市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六个区，非常特殊的城市地里结构。而小票通勤车对行八个方向的八列车，是每天早晚必发的，这就是张北市小票的特点。

    大顺子哥高中毕业了之后，很顺利地就业了，在列车段跑小票了。列车段一般都是在始发站的，而张北市铁路有列车段就是因为它的独特的地理特点，有小票，要不然就和别的铁路沿线的一样了，也就没有列车段了。

    不能和那些始发大站的列车段相比，比如青岛列车段，人家列车员都是天南海北地跑，今天在青岛，明天去北京了。跑小票的好处就是时间比较固定，作息比较有规律。

    顺子哥这么大本事的人还跑小票？对，顺子哥这么大本事的人也跑小票！当列车员，真正的大国营企业，这可是张北市年轻人的首选工作，铁路制服穿着那就是无形的炫耀资本啊。那个年代，顺子哥也不能免俗，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地跑小票了。

    顺子哥跑的路线是张北区到山博区的通勤车，绿皮车厢，一半的车厢是没有座位的，为什么没有座位？给骑自行车的人员摆放自行车的，为这些骑车人提供方便。沿途的大大小小十几个站，几乎只要是工业企业点都设有站台的。比如张北市到五砂的短短六公里，就设有电厂、506、南定、五砂四个站，因为这个沿线是电厂、501、煤矿、矿机、586、五砂、小铝厂、玻璃厂这一个特大型、两个大型、三个中型企业，小型的小铝厂、玻璃厂，那也是工人近千人的企业，宿舍区也成片的。而那个506是近万人的特大型企业，那厂区宿舍望不到头的，小票在这里停靠的时间就好像胶济铁路大站时间一样的。

    顺子哥的这一趟总共多远呢？40公里，不远，小票大概是跑不到一个小时吧，再慢了就耽误人家两头跑的人上班了。

    顺子哥跑小票是很负责的，除了生病，都是准时跑车的——不准时不行啊，火车不是汽车，到点就得发车。笔者曾经做过这趟车，在川淄站下车的时候，恰巧遇上了当班的顺子哥，打了声招呼，叫了声叔——顺子哥大我一辈。顺子哥顺便问了我干什么，长辈的语气，很平静。他就是这样的人，不高的个头，模样很平常，不认识的人，在街上遇上的话，绝对把他当成好欺负的人的。可是谁能想到，他就是制造了当年张北市最大的一次群殴事件的人呢！

    跑小票是为了生活，那个时候不像现在的，折腾出大事儿来了，自然就有大老板出来招你了，让你当马仔什么的了。那个时候的小哥们，都得靠自己来生活啊，真的，他们都是食人间烟火的，不是玄幻小说里的人物那样钱如流水一样来的，他们得靠自己挣的。

    八十年代初了，改革开放也好几年了，破窗开门的热潮也逐渐起来了，开店的人多起来了。

    大顺子哥也不是闲人，跑小票活不累，还有充足的富余的时间，岂能浪费了呢！于是顺子哥也寻找商机了，而且还很快就找到了，那就是开饭店！

    开饭店，不是现在大家街头见到的这些，那个时候也就是小门头的小饭店而已。

    顺子哥瞅准了一个地方，太好了，简直是风水宝地啊——就是吴家村的西头，紧邻张北市长途汽车站！这个吴家村和铁一村紧挨着，门前的台柳路分割贯穿于前，东面是张北市火车站，西面是长途站，简直是交通通衢啊！

    顺子哥看好的就是吴家村的面向长途站的一处人家的临街房子，这处房子是一座闲宅，主人跟着就业在胜利炼油厂的儿子去生活了，于是这里就闲了。这个吴家村可是张北市的最富裕的村子之一了，因为就是张北市的边上的村子，当临时工的，种菜的，更多的是招工的、农转非的。而且因为紧靠着城区，而且位于火车站与长途站之间，后来搞起了宾馆、大饭店还有各种村办企业等等，成了张北市首屈一指的村子社区了，据说八十年代中后期的时候，村里人分钱的时候，那些大户人家都是扛着麻袋往家里拿钱的！那位说了，怎么这么夸张啊，用麻袋扛钱？真的，就是用麻袋扛钱回家，因为都是十元的、五元的甚至是一元的，那么一堆，而且是按照全家人口分的，不用麻袋还能用什么呢？

    饭店要开张，也不懂什么，找了个厨师——在农村做过结婚流水席的；饭桌是非常矮的，便于食客坐着马扎子吃饭。这么简陋啊？是的，意识决定行为，当时就是这个层次的意识，还能搞出什么来呢？而且大顺子哥对这个饭店的定位很准确的，那就是针对来来往往坐长途汽车的人的，这些人基本都是农民、外地人，能吃饱饭就是最基本要求。至于口味、卫生什么的，那个时候大家要求不高。

    蒸包、炒菜、白酒、啤酒，饭店虽小，可是品种齐全，而且面向大众，对于经过这里的这些人们吸引力是很大的，买卖始终是比较红火的。

    这个不起眼的小饭店，给大顺子哥可是带来了极大的利益了，而大顺子哥就是通过这个小饭店完成了原始积累了，为他九十年代初期开大型餐饮打下了坚实基础。

    每天饭店门前人来人往的，八十年代前期到中期这个阶段，乡镇企业快速发展，尤其是张北市的乡镇企业那是如火如荼啊，出差的、出来打工的，潮起潮落一起。蓬勃发展的张北市，已经是齐东省中部重要的人口集聚地了，而就在这里，张北市长途汽车站前，大顺子哥的小饭店是不声不响地赚大钱了。

    顺子哥的这个饭店，从八十年代前期开张到九十年代初关门，一直就是那个马扎子状态，也没有更新什么设备，除非坏了。但是就是凭借这个小饭店，顺子哥不仅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还积累起了更多的人脉，比如来张北市闯荡的那些乡下的小哥们。这些来张北市闯荡的农村小哥们，什么人关注什么人吧，顺子哥自然而然成为他们关注的对象，而顺子哥的小饭店自然也成为了焦点了，在这里，结交顺子哥，对于这些来自外乡的年轻人来说，也是一种心理的依靠吧，大家都以认识顺子哥为荣耀了，顺子哥的名声算是更大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事儿，顺子哥在这里开饭店，也不是始终是平静的，事儿也是不少的。那么大顺子哥都遇到了什么事儿呢？且听下回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