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镇诡异

    姜云儿虽然还是个小女孩，可是她眉宇间散不尽的忧郁，让尹三儿看得心疼不已，想把她送给一户好人家，却发现沿途所过十余个村镇都已经空无一人，仿若鬼城。

    傍晚时，他们来到一个镇子，镇子里同样没有人，一群流浪狗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满是不善。他们走进一家大门洞开的旅店作为暂时的落脚之地。

    本来尹三儿想要生火做饭，姜云儿却主动揽下了做饭的活儿。看着他站在板凳上翻炒青菜，尹三儿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主动跑过去烧火、添柴、拉风箱。

    店中有酒，他却没敢喝。见姜云儿的小脸上始终愁云惨淡，他便讲了几个好笑的故事，终于逗笑了这个原本就应该天真烂漫的孩子。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小女孩捏着衣角扭捏地轻声问道，语气充满了不自信。

    “好啊！好啊！以后我就叫你小云儿！”尹三儿高兴地说道。面对这样的姜云儿，他又怎能拒绝呢？

    “哥哥！哥哥！”姜云儿的第一声哥哥很清脆悦耳，第二声却伴随着更咽。天空的乌云一团团汇聚，摩擦出轰鸣的雷声和耀眼的闪电。

    “小云儿，以后哥哥保护你！”尹三儿看着小女孩眼泪不停滴落，却在强压着哭声，心中也不是滋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信誓旦旦地说道。门外雷电映衬中，一场笼罩小镇的大雨如期而至。

    夜深了，犬吠声声，明月被乌云遮掩，风中似有一些呜咽的哭声飘荡。

    熟睡中的小女孩忽然坐起，嘴中低声念道：“哥哥！”尹三儿张开眼睛就看到小云儿直直地站起，迈着诡异的步伐走出了旅店。

    街道上漆黑一片，小女孩赤着脚走在冰冷的街道上，嘴中依然在轻声念着“哥哥”，任凭小脚踩在冰冷的积水中。街道两旁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亮起，灯笼发出的光却是暗淡的，模糊间还有一丝丝黑气盘绕。

    姜云儿走到一家赌坊门口，那赌坊破败不堪，应该是不久前被一把火烧毁了。

    “咯吱咯吱”好像有人踏着残破的地板正在向外走。小女孩抬头向里看去，眼神呆滞，只有嘴中依然呢喃着那两个字。

    一只满是脓包的大手撕开残破的门户，不知什么东西将破门而出。

    一直跟随姜云儿来到此处的尹三儿再也忍耐不住：怎么看，那破败赌坊中即将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身形飞快，一把抱起姜云儿，飞快后撤身形。赌坊内传来一声愤怒的刺耳嘶吼，一条粗壮的手臂猛然伸长，抓向他们。

    “这是什么怪物？！”尹三儿心中暗道。他抱着姜云儿撒腿就跑。

    一个高丈余的大肉球猛然滚出了赌坊，尹三儿借着昏暗的光仔细看去，那哪里是个肉球，分明是无数双手掌交叠在一起组成的怪物。它翻滚着、咆哮着追向他们，速度飞快。

    街道两旁的路灯时而被呼啸而过的肉球撞得粉碎，肉球中还伸出两根肉呼呼的长鞭状触手，触手的尖端锋锐如刀，诡异的是尖端下方竟然是一张扁平人脸的模样，那人脸扭曲着，还发出令人寒毛直竖的怪笑。

    尹三儿何曾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东西，心中发毛之下步伐越发迅疾。然而肉球滚动起来极为迅快，很快追到了近前。它临近尹三儿后更是触手连番刺出。尹三儿单手抱着姜云儿，粗壮的右手扯出大刀，削、砍、刺、撩，与怪物拼斗到了一起。

    肉球围绕着他不停猛攻，一根触手被砍断了，就生出两根新的，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刺猬般的怪物，全身都是触手，还发出“桀桀桀”的得意怪笑，干扰尹三儿的心神。尹三儿的大刀上也不断出现豁口，像是随时可能崩断。

    连番争斗，尹三儿暗暗焦急起来，想用尖刺偷袭肉球怪物，沉吟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忽然想起高爷爷讲起的一件事，顿时有了主意。

    他挥刀再次砍断几根触角，用力将血迹甩飞，并用手在刀刃上抹了一把。那怪物看清了他的动作，竟然缩回全部触手，翻滚着向后窜去。

    尹三儿哪里能让它逃了，他施展身形，高高跃起，大刀临近肉球时忽然亮起火红的颜色，像是火焰一般。大刀砍下，无论是密密麻麻的触手还是丈余高的大肉球都被切成两半。

    刀刃上的“火焰”点燃了肉球，肉球发出各种诡异的惨叫，在火焰的灼烧中卷曲着“嘭嘭”作响，仿佛爆竹一般，飞溅的油脂带着浓重的腐臭气息。

    回过神来的姜云儿满脸惊恐，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泪水在眼圈中不停打转，连气息都停顿了下来，小脸憋得通红。乌云如城压至房顶，一声闷雷打破寂静，暴雨倾盆中，一道道闪电不停劈在翻滚的肉球上。

    经过山谷一事，姜云儿一害怕便会是这个样子。尹三儿连忙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心疼地说道：“小云儿不怕！不怕了！哥哥在呢！”小姑娘这才吐出一口浊气，眼泪缓缓淌下，她紧紧抱住尹三儿的脖子，生怕他跑了就再不回来一般。

    高大强壮的尹三儿被她这般抱住脖子，也感觉呼吸困难，却没有阻止她。肉球怪物终于没了声响，只有哗啦啦的大雨肆虐在这无人小镇。

    尹三儿抱起姜云儿走向旅店，途中看向一栋三层小楼处，眼神中闪烁着不可名状的情绪。转瞬又恢复如常。他撩起衣襟为姜云儿挡雨，抱着小女孩回到旅店之中。

    第二天，尹三儿和姜云儿离开镇子继续向前走去。虽然不知道前路还有什么东西等着他们，可是两个人看上去并无过多的担心。

    由于尹三儿是个路痴，因此他们所走路线并非直线，这一天尹三儿二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有人的村镇。村镇上的居民正在热火朝天的搬迁，时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找个人询问了一下，他才知道，原来边关的兽潮提前爆发，已经将边关十余座城市摧毁。朝廷在离这里五十里的通古城集结了重兵，通古城以南的所有村镇都奉命撤退到通古城。

    尹三儿愣了一下，他曾听军营中的老兵说过，兽潮通常十年左右才爆发一次，距离上次爆发刚过去三年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又爆发了？而且，寻常的兽潮顶多在边关造成一些损伤，根本无法冲破边关的重重封锁。。

    这次的兽潮却已经连续摧毁了十余座城市，显然已经大大超出了以往的规模。那些村镇的人们并无高大城墙保护，一旦兽潮袭来，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抱着小女孩，跟随人流走向通古城的方向。当年他被送到军营时曾经途经通古城，因此对那个地方还有点印象。人潮汹涌，沿路不停有别的村镇的居民加入队伍。这些人拖家带口，还将一些值钱的、不值钱的物件，甚至一些牲畜一股脑都带了过来。简陋的乡间小路根本不够宽阔，于是一条条新的道路蜿蜒在乡野。人们沿着泥泞的小路漠然前行，气氛如天空中的乌云一般低沉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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