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锻铁工监
王绾将三种箭簇介绍完毕，秦王对着三种箭矢也是赞不绝口，第一种威力最弱，但却能大规模铸造，破甲锥需要打制，但是威力绝强，第三种制作复杂，但胜在能出其不意。 “王卿，在这里听你说实在无趣，不如你我君臣去咸阳外看一看？”秦王见王绾又拿起一个物事，急忙拦住他，难得有合理的借口可以外出，他绝不能放过。 “为臣遵命！”王绾笑笑，并不想阻拦。 半个时辰以后，君臣二人出现在咸阳城外的铣金镇，秦国郡县制下，自然没有镇这种行政单位，铣金镇，实际上是锻铁炼金的府衙，集合了三千七国大匠，还有从全国各地召集而来的一万名名二十岁到三十五岁青壮学徒，两万名各色刑徒，由三千大匠带领，开始对各色金属进行冶炼。 学徒都是全凭自愿，因为规定工作效率达到一定程度可以算作军工，所以一万名还是在挤破头的情况下择优挑选的，日后他们将挑起华夏的冶金工业。 刑徒采取劳改制度，因为刑徒大多都是秦国人，底子比学徒还干净，当然，这是说没有六国细作，要说善良，绝对不是他们，在劳改减刑，劳改解除监禁政策的鼓动下，他们的效率比起学徒还要高好几倍！ 自然而然，学徒的工作比较复杂且技术性强，作为临时员工的刑徒也是简单的打铁搬运，场地阔大，而且是分割开开，也到不用担心技术会泄露。 再加上这里一切都是军管，工人都被要求五年后才能离开此处，休假则仅限每七天一次，场地在特设的区域，没有过度劳动的迫害，到目前为止还比较和谐。 外围是一道用拒马做出来的围墙，里面还有一堵用砖石砌起来的围墙，三丈多高，想要窥探其中景象，想都别想，里面各种作坊，住宿区域划分清晰，浑然一股后世工厂的形制。 秦王才进入这座镇中，就能听见统一且浑厚的号子声：“一，二，三，嘿！”伴随着整齐的金铁交击声，这座官镇显得极为忙碌。 眼见秦王到来，自然有专管此处的官吏前来接待，领着秦王与王绾在这一片营地里转悠。 “王上请看，此处是存放铁料的地方，大秦的生铁块皆是宜阳矿山采回，在三川郡冶炼之后，再运到此处，数量质量都非常高！”在韩震刻意传播之下，这些官吏都学会了这些现代词汇，本着尽量不要露馅的选择，他把这些归类于一本不存在于现实中的古籍，反正查不到，不用担心太多。 秦王看着堆成山的铁块发怔，他作为国君，可从没见过那么多的铁块，小山一般的铁块占了两三亩地，被刑徒们源源不断运往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冶炉。 “这是什么？”王绾拿起一坨黑色略有光泽的石头，闻了闻，一股怪味儿。 那官吏笑笑，言语中尽显骄傲：：“这是大匠们按照蒙恬将军给的工序做出来的焦炭，用这种炭可以把铁浆炼成铁水，铸造之时，事半功倍！” “原来如此，韩将军也这么说过。”秦王点点头，接着往前走，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个用木板搭起来的的屋子。 “此处是学徒们休息的地方，十人一间，伙食同军中簪枭爵位，在我大秦真个是史无前例！”官镇官吏解释的时候满脸惊叹，看着秦王的眼光充满敬服。 “不错不错，环境很好，那么多人，不要像以往的军营那般杂乱，否则容易生病。”秦王也有些飘飘然，这些政策若不是被他同意，自然不会有这些效果，特别是那官吏眼中的拜服，让人爽快！ 可惜还没走几步，秦王的脸色就变得铁青，眼前一个个军帐排成列，延伸到远方，不下千个，个个乌漆墨黑，破破烂烂，有的上面还有血痕剑创，一看就是行军打仗时用的旧货，秦王并不是生气有人挪用军资，而是这里脏乱的程度，让他恶心欲呕！ 秦王低矮着身子钻进一个营帐，一阵恶臭迎面而来，忍着胸中怒火没有骂出声，里面不透光，适应了好一会儿秦王才缓过神，里面没有床，一块块毡垫乱七八糟铺在地上，帐中不透风，仔细一看，地上隐隐还有污水。 “王上，呃，噗……”王绾才进帐就给熏了个跟头，直接跳到账外开始呕吐，那个管理此处的官吏有些好笑，走过来一边给王绾捶背，一边笑谈是王绾没见过更脏的。 王绾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瞪着这个官吏，恨声道：“你还笑，想想怎么保住你的项上狗头吧！” 官镇官吏被吓了一跳，慌忙扯着王绾袖子：“大人啊，这里只是刑徒居所啊，既然是刑徒，自然只能以苦为乐，这，这……” 这官吏硬是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因为出帐的秦王正在死死盯着他，那怒气，几乎将头上玉冠顶起！ “你说还有比这里更脏的，带我们去！”秦王出声之间一手已经按上了腰间长剑。 本来很得意的官镇官吏瞬间软了，跌跌撞撞往黑色营帐的延伸方向跑去，秦王王绾外加四名宫廷护卫紧紧跟在他身后，要去见识一下那“更杂乱”之地！ 来到这儿，秦王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更加杂乱之地，这里比起茅厕还要脏，大小便全被聚集在这里，刑徒们的营地就在不远处，臭气冲天且蛆虫遍地！这边的营帐比之前那个还要破，里面连毡垫都没有，只有薄薄的布片垫在地上，黑黝黝极为骇人。 “咳咳！”小屋里传出一阵咳嗽声，秦王眉头一挑，这明显是个孩子的声音，于是他挥挥手，立时就有一个护卫进入房中，摸索半天，从中抱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这个孩子身上的脏乱比起他身周的帐篷也差不多，一双本该明亮的眼睛泛着病态的黄色，裹身衣物破破烂烂，胸腹间还有不少浓疮，正流着黄水。 秦王心中顿时掠过韩震给他留下某句话：“王上既要做千古帝王，又何须刻意薄情寡恩，君王自当律己律人，又何妨心怀仁义？” “工监吏，随寡人去锻铁场！”秦王解下腰间长剑，擒拿在手中，脸色变幻，不知他在想什么。 “诶，你去找个医师，越快越好。”王绾把腰间令牌递给另一个护卫，急急忙忙跟上秦王，他知道，年轻的秦王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