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蔡泽神断

    大审台设在雍都王宫外城，也就是往昔秦君犒军东征的地方，可以允许百姓与士卒入内，加之本来就有几级阶梯，正好合适做审台，现在上面已经排列了案件卷宗已经行刑仪仗，韩震与嫪毐等人一起被安置在后方，正与那被抓起来的国尉府中庶子聊得开心。

    “韩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也进来了？”这中庶子见本来身居高位，深得秦王信任的韩震像他一样被关在囚车中，心里老实快慰，忍不住想要讽刺几句。

    “中庶子执掌国尉文卷，岂不知秦法有云：疑人谋反者，需待定而后动？”韩震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在这中庶子听起来却是满心怨怼，当下心里就有些窃喜起来。

    “秦王如此苛待功臣，大秦必亡！”中庶子做出一副极为恨恼的模样，先是恨恨骂了一句，然后又做出笑脸：“韩将军，小人子槐，待会儿审问的时候，会有大事发生，您想不想知道？”

    “哦，什么大事？”韩震心头一跳，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中庶子心里一急，悄声道：“长信侯经营那么多年，韩将军不会认为他一点后手都没有吧？”

    韩震挑挑眉头，有些不耐道：“噢？后手，什么后手，关我什么事？”看起来很是不耐，但在中庶子看来，这就是意动的表现，他不相信，以韩震的智略，会想不到那么简单的事情。

    “以韩将军的武力，定然能成为一大助力！”中庶子见韩震有意，顿时就兴奋了，心里暗自嘲讽秦廷的这些人傻，要杀大将，人家愿意不愿意还是两说呢，如此愚蠢的秦王，秦国必亡！

    “你们有多少人！”韩震的话，就是同意合作的意思，其中蕴藏着nongnong渴望之意。

    “两百人！”中庶子洋洋自得，裂开嘴道：“一半在百姓中，另一半在城门楼上的禁军中……您懂的，嘿嘿！”

    “你犯了什么罪？”韩震突然发问，浑寐两眼突然放光。

    “偷了国尉国书……啊！”中庶子突然尖叫一声，脸色苍白，因为他看见韩震的囚车边上，一个脸色阴沉的半甲官员出现在那里，赫然是国尉缭！

    “吃里扒外的东西！”尉缭轻哼一声，领着一边记事的官员往大审台上去了，直到登台，都没有说半句话，也没有在再回头看囚车一眼。

    “呵呵……”韩震轻笑一声，然后稍稍换了换姿势，继续躺在囚车中睡觉，最近他每个夜间都要出来巡查城防，以防还有嫪毐余党残留在城中，昨夜里虽说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但最后竟是没有抓到任何人，今日发生的事情倒是凑巧，虽说不是可以安排，效果却不错，只是尉缭怀疑辖下中庶子，所以来试探一番罢了，谁知竟然发现了这么个阴谋。

    “韩将军此举，恐非君子所为！”中庶子脸色发白，本来他的罪责最多刺字流放，而且还有人解救，说不定连刺字都不需要，现在却在一时大意之下被韩震全部窥而得之，现在不但是嫪毐跑不掉，那些作为最后一手的剑士也将被屠戮一空！

    “我可从没说过我是君子！”韩震眯眯眼，强调一句，将这中庶子气得浑身发抖，然后他就自顾自翻过身去，将囚衣一角塞进耳朵里，不多时竟是打起了呼噜。

    “喝！喝！喝！”一队民夫喊着号子，将一座座拒马搬到刑场之外的二十步处，又来了一队甲士，将百姓向外驱赶了二十余步，仅限他们在刑场之外观看，刑场就设在大审台之下，嫪毐那两个无头的竖子还挂在一边的旗杆上，狰狞可怖。

    一队弓箭手小跑着排列在大审台下的阶梯上，森寒箭矢闪着冷光，让人心悸，一队黑甲武士列在秦王与诸位大臣的座位之前，看不清面貌，但只看一眼就觉得很有压迫力，下面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已经是惊愕异常，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要不是后面的门没有堵上，搞不好他们就要逃了。

    “咚咚咚！”城楼之上的武士开始击鼓，这一片地方一瞬间就安静下里，百姓都如同甲士那般站的很直，俨然老兵模样，人群中不乏东方六国的商人与流浪侠士，都是觉得周围环境瞬间严肃起来，犹如在战场一般让人如芒在背。

    “虎狼之秦，果然犀利！”不少人心里都浮现了这样的心思。

    “大审开始！”王绾大喊一声，然后就看见秦王与四位重臣走上审台，然后分君臣坐定，今日乃是蔡泽主审，所以秦王与蔡泽几乎是坐在同等位置上，仅仅是稍微靠前了一点，无处不体现了秦法在秦国的尊崇地位。

    “所谓国无法不立，网无结不成，自商君以来，大秦行事莫不以之为准则，今有长信侯嫪毐，扰乱朝政，祸乱宫闱，伪造兵符，乱命矫诏，更于雍都城中聚众谋叛，秦王天幸，诸臣勇武，更有策北将军临危潜入雍都，才得以今日诸恶伏首，本官廷尉蔡泽，奉命审理此案，雍城百姓，若觉有失，准予呈情！”

    准百姓对秦法呈情，闻所未闻！台下稍微纷乱了一下，又在蔡泽的公鸭嗓下平静下来：“带人犯赵武！”

    一个蓬头垢面的大汉被押上来，台下有百姓们又开始议论起来：“这不是那雍城大狱的典狱官吗，竟然也参加了叛乱？”

    “你们是不知道，老汉就是那赵武的邻居，时常能见到嫪毐门下那文士去他家里，两人终日里不知谋划了什么，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谋反之事了！”

    “王老汉你不要多话，知情不报那是大罪，想死啊？”王老汉刚说完，一边就有人出言警告，也好在百姓淳朴，否则这老汉说不得又要遭刑，看他那一副后怕的模样，显然是不敢再开口了。

    未等台下百姓安静下来，台上蔡泽又开始说话了，尖锐的嗓音让隔了很远的百姓都能听到声音：“赵武，忝为雍城典狱官，与嫪毐合谋，命一千狱卒参与嫪毐谋反，这一千人听上官令，削爵三级，无爵者在两年内不得报功，另，一千狱卒在秦军追袭之下死伤过半，全为赵武之责，判其车裂，百姓可服？”

    “服，服！”百姓振臂高呼，秦法就是这么规定的，他们怎么能不服，再说了，赵武这人平日间人品也不咋地，仗着嫪毐的势头仗势欺人，死了好，死了好啊！

    “赵武可服？”蔡泽提高音调，可以看见，那赵武的身子随之抖了抖，竟然被吓得屎尿齐流。瘫倒在地起不来了！

    “押下去，一同处置！”蔡泽挥挥手，一边自有甲士上来，拖着已经不会走路的赵武，将他放在台下刑场之上，都懒得捆起来，这样的人，胆子都没了，难道还有可能会暴起伤人？不可能！

    “下一个，国尉府中庶子，子槐！”蔡泽嗓音依旧尖锐，台下诸人又是一番议论，国尉府对于秦国这样一个军武大国来说非常重要，在这个环节上竟然有疏漏，实在是太不该了，当然了，这个人绝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