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恨雪的早膳很简单，一碗清粥，几碟小菜，她好不容易才把手从元忍的大掌里抽出来，隔着桌子给元忍盛了一碗粥，然后站到一边。元忍端起粥碗看了看她，她的双眼肿得老高，人看上去也不大精神，道：“坐下来吃饭吧。” 恨雪不语，依旧站在一边服侍元忍用膳，元忍面色不悦，放下粥碗，道：“是本王勉强你了是么？”恨雪握紧双手，她最怕元忍冰凉凉的语气对她说话，她咬了咬嘴唇道：“王爷用膳，身边没个人伺候不行。” “我把下人们都差出去就是为了让你伺候的么？坐下吃饭，有话吃完再说。”元忍收起怒气低头吃饭，忽然觉得恨雪不识抬举，换做别人不知如何欢天喜地的等着他盼着他，偏偏只有丁氏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拒他千里之外。 恨雪也给自己盛了粥，轻轻坐下来，尽量不发出丁点儿响动。她没名没分的借住在王府已受了莫大的恩惠，怎好再得寸进尺，况且她早就对元忍没有别的心思了。恨雪拿着筷子只吃跟前最近的咸菜，初次单独与元忍吃饭，让她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元忍是座冰山，冷得她盛夏时节都会瑟瑟发抖。 二人默默的用完早膳，恨雪伺候元忍漱了口，本以为他吃完饭就会走了，不想元忍坐在原地不动，咄咄逼人架势十足地道：“我知不知道我随时都能给你一个庶妃的名分。”恨雪呆在当场，手中的口杯不慎滑落，摔个粉碎，里面的水全都洒在了裙子上。她故作镇定蹲下收拾碎片，下人们闻声跑过来，秀影正要进去收拾残局，却被元忍用眼神呵退。 元忍静静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恨雪，他知道她不愿意，她心里原来有元意，现在有元忍，从来没有他。恨雪闷声不语，视线里除了碎片还有元忍的鞋，只听元忍又道：“如今府里庶妃空缺，择庶妃不用圣旨由陛下赐婚，只需自行挑个吉日便可。” 这些恨雪早就从元态那知道了，她不想听元忍继续再讲，打断他道：“在王爷眼中，民女只配做个庶妃是么？” “这是是么话！”恨雪又把元忍惹怒了，“即便是个庶妃，也是我最宠爱的庶妃，有何不可？” “民女此生已不做他想，王爷好意，民女心领了，民女恕难从命。”恨雪把碎片收到一处，她攥着拳头，手心里都攥出了汗，就快入掖庭了，她不会再为其他事情乱了心神。元忍喘着粗气甩袖离开，恨雪竟然多一眼都不看他，亏他还妄想着恨雪会感激涕零、欣然接受。 元忍走后，恨雪趴在桌子上又哭起来，原来元忍的忍不是忍耐的忍，竟是残忍的忍，他凭什么可以那么对她？他当她是什么？他当元意、元态又是什么？ 元忍带着气走在回书房的路上，王府里的女人只怕只有丁氏的胆子最大，敢拒绝他的女人，丁氏是第一个。王府里这么多女人只对她衷情，难道还算不上取次花丛懒回顾吗？走到书房门口，见秋夕正等在那，上前行了礼，道：“给王爷请安，王妃请王爷去锦漓轩。”元忍本打算明儿再去，可是又一想文氏有孕，保不齐这时候有什么要紧事，转道随秋夕去了锦漓轩。 依文氏对恨雪的了解，料定了她与元忍的早膳会不欢而散，故而早膳吃了一半，便叫秋夕去书房门口等着元忍。待她见了元忍那张阴雨绵绵的脸，就知道自己所料非虚，她挺住已经显怀的肚子，亲手端了一杯凉茶给元忍，道：“王爷先喝杯茶消消火吧。” “王妃都知道了？”元忍接过茶盏，文氏眨了眨眼睛，点点头，“想不到丁氏这么不识抬举。” “明明是王爷自己太过心急，怎好怪丁meimei不识抬举，换做我也必是不依的。” 文氏的话让元忍糊涂，他扶着文氏的手，让她慢慢坐在卧榻上，问道：“王妃的意思是……” “王爷可得好好想想，当初是如何对待人家的，爱理不理不说，还偏偏撮合她和六弟，若不是王爷乱点鸳鸯谱，只怕也不会被灵山王趁虚而入。”文氏说得有理，可是当初元意对恨雪一见钟情，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怎能横刀夺爱。况且那是恨雪不过十一二岁，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他更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这正好给了元忍嘘寒问暖的机会，夏日送冰、冬日送炭，更重要的是元忍至今不娶，势必还许了恨雪正妃之位，而自己最多只能给她个庶妃，她自然是看不上的。 元忍咬着后槽牙生闷气，元态使得好计谋，把恨雪的胃口喂得好大。他看着抚摸着肚子的文氏道：“王妃可有什么好主意？” “妾身能有什么好主意，左不过是比王爷更懂女儿心罢了。再过一个来月丁meimei就要入掖庭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今年就会被选进文萃宫。依妾身拙见，丁meimei在母妃身边也好，由母妃调教个一年半载收收心，到时候她十五六岁了，该张罗嫁人了，亲自调教出来的冰雪似的那么一个人儿，母妃总不会舍得许给灵山王。”文氏的缓兵之计正好说进了元忍心里，恨雪那桀骜不驯的性子是该好好调教调教。 文氏觉得腰酸，秋夕拿了个弹花软枕垫在她的腰上，她接着道：“丁meimei就住在咱们府里，王爷好歹占个近水楼台，可别一时心切把她逼急了。丁meimei入宫定是下了一番决心的，如若不然，她早就随兄长娘亲回乡了。” 经文氏开解，元忍不仅火气全消，心情也好多了，在锦漓轩用了午膳才离开。午膳后秋夕伺候文氏午睡，她一脸不满的道：“王爷也真是的，王妃挺着大肚子，他满脑子想的却只有表小姐。” “桌上还有凉茶，你也去喝一杯消消火吧。”文氏躺好身子闭，闭上眼睛道。元忍一心想给恨雪名分，谁也拦不住，与其要阻拦，还不如顺着他的意思。争风吃醋不是一府正妃应该做的事，她有名分，有孩子，谁也取代不了她在王府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