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看着恨雪的眼睛，元忍才明白她口中的很好，不过是随口说说，哄骗他的话。他长吸了一口气，松开双手，道：“我回书房了，这的书房也有不少书，你要是闷了，可以随时去看。” 元忍说完离开，留恨雪一人站在原地，周围的下人一边忙活手里的活，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这边的动静，见元忍走了，全都若无其事的继续干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恨雪呆呆的看了一会子种菜，在家的时候她时常帮杨氏干那样的活，一大家子人都在菜地里忙活，秋收的时候人手不够，连若荠退了朝回来都去帮忙，那是家中最快乐惬意的时光，如今一去不复返，只能暗自垂泪强颜欢笑。 站着看累了，恨雪也回了房间，这间屋子虽大，却没什么家什，看上去空牢牢的。恨雪坐在屋子中央的圆桌旁，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看外面发呆。杏雨端着茶果进来，将一个个做工精美，盛着美食点心的小碟子放到恨雪眼前，恨雪对她道：“我闲着实在无聊，你们平时都做什么消遣解闷？” 杏雨站在恨雪身边，笑着回答道：“也算不得什么消遣，平日里收拾菜地、做女红就占了大半时间，再打扫各房、洗衣做饭，每天不少忙活呢。” “忙活？都忙活些什么？”恨雪好奇，尝了一块山楂冰糕，入口酸酸凉凉的很不错。 “种菜、酿酒、制野味，这些是表小姐知道的，王府里下人丫鬟众多，四季更换的衣裳鞋子都是别院这边做好了送去的。我们一丁点儿不比王府那边过得轻松，那边的丫鬟总以为王爷、王妃不常住别院，别院的下人就能偷懒。”杏雨说着说着忍不住发起牢sao，恨雪笑了笑转口道：“我这会子有些无聊，你去书房帮我拿几本书来看吧。” 杏雨面露难色道：“奴婢不大识字的。” “不管什么书，你只管拿来就是了。”杏雨遵命走了没会子空着双手就回来了，满面愁容道：“王爷说，表小姐想看书只准亲自去取，不许奴婢代劳。” 恨雪放下手里的半块糕，又饮了半杯茶将口中的残渣顺下去，她隐约清楚元忍的用意，心中并不大情愿。思来想去终不愿起身亲自过去，杏雨劝道：“表小姐还是去吧，王爷从不准丫鬟随便进出书房的，准许表小姐进去已经的格外开恩了。”这话不说倒好，说了反而让恨雪难办，丫鬟不明就里胡乱说话，怨不得她们。元忍不清不楚的把她带到别院住下，难免会让人误解，别院尚且如此，王府那边更是不敢想象。恨雪叹了口气，杏雨不明，轻唤了她几声，她道：“隔壁就是书房？” “右边一拐，第一个门就是。”杏雨回答。恨雪起身独自出了房间，路上想着去书房取几本书而已，取了就回，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到了书房门口却怂了，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书房里的元忍一直在等着，直到看见恨雪的身影出现在外面，不安分的心才稍显平静。透过窗纸，见恨雪来回犹豫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担心恨雪打道回府，元忍道：“谁在门外？进来说话。” 房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恨雪穿着翠绿色的绣鞋迈着莲步一点点走到元忍面前，伏下身去行礼道：“民女斗胆，来向王爷借书。”元忍手里举着本书挡住面目假装在看，听恨雪说来借书，道：“书都在架子上，自己去挑吧。” 恨雪起身回头，看见靠墙放着几个书架，书架上满满的书，不知元忍爱书到了何等地步，恨雪跟他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恨雪走到书架处来回浏览着书目，最后拿了几本诗集，她回到原地再次向元忍行礼，道：“启禀王爷，民女挑好了，多谢王爷，民女告退。” “都挑了什么书？”不等恨雪起身，元忍问道。 “回王爷，几本诗集。” “诗集？”元忍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恨雪的头顶，从未见过爱读书的女子，他很在意恨雪的喜好，“你喜欢谁的诗？” “先唐，元稹的诗。” “你的喜好倒是独特，最喜欢他哪一句？”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元忍回味着这句诗，此诗为元稹悼念亡妻而作，世人多对前两句较为熟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想不到恨雪却中意后两句，想必她一定希望将来的夫君能够只爱她一人。不知他能给她的可否让她满足心愿，他道：“别院没有元稹的诗集，王府的书房还有一本，回去可以拿给你看。起身过来研墨。” 恨雪起身上前，把手里的诗集放到桌子一角，站在元忍身旁，挽袖拿起砚台边搭着的墨块轻轻研磨，磨得差不多了，放下墨块。元忍铺开一张宣纸，抬笔饱蘸了墨汁，在纸上写下了恨雪最喜欢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恨雪仔细端详着他的笔体，他的字迹如他本人一样，透着股严肃、不苟言笑的劲儿，但是却很好看。元忍问：“我写得可对？” “王爷饱读诗书，自然没有写错的道理。”恨雪只为若荠研过墨，元忍是第二个，站在他身边，浑身不自在。 元忍又抬笔想写什么，想了半天又放下，问道：“阿蘅是你的小字？” 昨日元态醉酒，口中声声唤着她阿蘅，到底还是被元忍听见了，恨雪握着双手，头微微低下，显得局促不安，她道：“民女的小字是佑蘅。” “原来是佑蘅。”元忍难掩脸上的失落，他看着纸上的两行诗好不被恨雪发现他此时的表情，“怎么写？”他把手里的笔递给恨雪，恨雪想了想接过来，弯腰在“半缘君”下面写下两个娟秀整齐的小字：佑蘅。 “如何解释？” “佑，取福佑之意，蘅，是民女娘亲最喜欢的花。” 元忍无心听恨雪解释，只想着元意唤她佑蘅，元态唤她阿蘅，他总要换个称呼跟他们两个区分开才好，他道：“人如其名，很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