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天色渐渐暗下去，夕阳西下，马车就停在路边，元忍的手心很热，紧紧握着恨雪的手腕。他的怒气直到看见恨雪红肿的手腕就消散光了，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个小姑娘。他弯下腰，手肘支撑在大腿上，恨雪就坐在他双腿之间，他们的距离近到只要他再伸伸头就能吻到她。为她揉着手腕，元忍想摸摸她的脸，他在心中紧力克制着自己，身子却不知不觉离她越来越近。恨雪想向后退，元忍却不容她逃离他的手掌心。

    为把肿块揉开，元忍稍稍用了些力道，恨雪疼得直皱眉，用力咬着嘴角。他看着恨雪道：“疼就叫出来，别咬嘴唇，咬破了会更疼的。”

    恨雪不敢抬头，只怕抬起头就会撞上元忍的眼睛，元忍见她不肯放过自己的嘴唇，又道：“不把肿块揉开，手腕会更严重，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如果你跟嘴唇有仇怨，就再用些力气咬吧。”

    “有劳王爷了。”恨雪皱眉道。

    这时永顺一路小跑买回了跌打药酒，元忍让他送进来，他掀开车门帘，看见车里的二人顿时愣在当场。永顺默默的放下药瓶，默默的退出去，默默的让车夫起车且行得缓些。元忍开始钟意恨雪，他是有所察觉的，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从未见过元忍如此用情，恨雪如此不解风情。他偷笑，也许冰山王爷要开情窍了。

    打开药瓶，浓重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元忍将药酒慢慢按压在恨雪的伤处。刚刚搽上去有些凉凉的，然后很快吸收开始发热，恨雪觉得很舒服，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搽完了药酒，元忍收好药瓶，恨雪抬手闻了闻药味，刺鼻得很，禁了禁鼻子，元忍也拿过她的手闻了闻，确实不好闻。他嘱咐道：“扭伤手腕这事可大可小，今儿先将就将就，明儿叫太医好好瞧瞧。小心着些，别再伤到了。”

    恨雪捧着手腕向后挪了挪，元忍见她好像生怕被吃掉的样子坐正了身子，免得再吓到她。又过了一会子别院到了，丫鬟下人们赶快出来跪迎，元忍下了车没理会他们，而是先扶了恨雪出来。恨雪在心中暗幸伤的不是脚，不然一定命人把她抬进去不可，元忍却在心里遗憾她伤的不是脚，不然一定抱她进去不可。

    天色已经全黑，恨雪跟着元忍身后进了别院，元忍对管家道：“给表小姐安排房间，表小姐手腕受了伤，多派几个丫鬟跟前伺候。”

    管家得命，揣测元忍的意思，把恨雪安排在了离书房最近的房间，别院虽不常住人，却打扫得很干净，布置也简单精致。恨雪进了房门刚一坐下，一列丫鬟捧着换洗衣裳和胭脂水粉进来，这些丫鬟当中有几个是上次因孟氏而被罚到别院种菜的，恨雪并不认识她们，秀彩也不在其中。为首的丫鬟上前对恨雪福了福身子，道：“表小姐好，这些使用穿戴的东西都是供给表小姐使用的，都是新的，表小姐可以放心使用。”

    别院的丫鬟跟王府的相比并无二致，对待恨雪毕恭毕敬，两个丫鬟留下来伺候恨雪更衣，其余的全都退了出去。换下丫鬟的装扮，穿上小姐的服制，浅紫菊花刺绣镶边粉色对襟褙子，里面是淡黄抹胸，下配粉色长裙，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娇羞妩媚。

    换完衣服，门外丫鬟通报，元忍请恨雪过去用膳。恨雪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惊，元忍竟请她过去一同用膳，他今天太过反常，实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晚膳是今儿一早从河里刚捕来的河鱼和园子里的自种蔬菜，还有自酿的葡萄酒。葡萄酒刚刚酿成，度数不是很高，满满都是葡萄的香甜。元忍完全醒了酒，也换了常服，坐在桌前喝着葡萄酒，等恨雪来了一起动筷子。

    喝了半杯，舌尖上残留着葡萄的香气，恨雪在丫鬟的带领下慢步而来，他亲自挑选的衣裳恨雪穿着长短正合身，他满意的笑了笑。恨雪上前行礼道：“民女给王爷请安。”

    元忍让恨雪坐下，道：“起来吃饭吧，你也饿了一天了，鱼汤都快凉了。”他示意丫鬟给恨雪也倒上一杯，“园子里新酿好的葡萄酒，你来品品味道如何。”恨雪举起酒杯，凑近鼻子先轻轻闻了闻，后浅尝了一口，酸甜中带着酒香，不难喝，甚至还有些觉得很好喝。这是恨雪第一次和葡萄酒，正要再大喝一口，却被元忍叫住，他说：“别急着喝，慢一点，这酒后劲大着呢。”恨雪低头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消肿了，晶晶亮亮的看着美极了。她低头小口吃着饭菜，不让元忍看出来她已经饿坏了，许是饿了的缘故，别院的饭菜好像很好吃。

    “还合胃口么？”元忍摇晃着玉盏，胭脂色的葡萄酒散发着幽香。恨雪掩口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点头道：“酒菜都很好，多谢王爷厚爱。”其实元忍本可以让恨雪在房中用晚膳，但是他一想到元态抱着恨雪的情景，便觉得自己对她错过太多，白白浪费了两年。他想多看看恨雪不同的样子，至少要比元态知道的更多，见到的更多。

    发觉元忍一直盯着她看，恨雪坐立难安，吃了五六分饱便放下了筷子准备告退，可是元忍不准，她也不能离开。

    静静的喝光杯中酒，元忍邀恨雪陪他在园子里走走。出门前元忍吩咐丫鬟烧水给表小姐沐浴，恨雪红透了脸跟在元忍身后一言不发。别院的园子都是菜地，一眼便可从南看到北，从东看到西，当初皇上把别院赐给文氏的时候在回廊上修葺了美人靠。廊檐上每隔几步便挂着一盏灯笼，元忍二人借着昏暗的烛光在回廊来回走着。恨雪走在里侧，完全笼罩在元忍的阴影之下，她不明白元忍怎么忽然变得阴晴不定。一片云飘来，遮住了月亮，恨雪趁暗偷看元忍的脸，元忍佯装不知，待月亮重新露出头，恨雪还在看，元忍忽然转头看着恨雪道：“看够了吗？该我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