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去的路上恨雪想顺路买些针头线脑，便和秀影停在卖针线的摊位旁精挑细选，恨雪一边挑，一边嘱咐秀影不要把今天跟席如之碰面的事告诉别人。正说着，两个大汉上前来态度凶狠的跟摊主索要钱财，恨雪赶忙闭嘴收声，让秀影也不要说话。

    恨雪别过脸，假装挑选针线，那摊主乖乖的给了钱，其中一个大汉却嫌少，摊主好求歹求，还是又拿出了些银两出来才放了他好好做生意。两个大汉走后，恨雪也挑好了针线，付了钱赶紧离开。

    与秀影互挽着手臂，恨雪脚步飞快，没几步便气喘吁吁，直到跑进王府后巷才放心停下脚，一手扶着墙，一手按在胸口喘着重气。她让秀影赶快去敲门，秀影不敢耽搁，趁着秀影敲门的功夫，她回头瞧了瞧，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提着心才算放下一半。

    进了王府，二话不说回了玲珑苑，秀影先给恨雪倒了杯茶，后问她这么急着跑回王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恨雪把茶杯举到嘴边，跑得太急，半口也喝不下，这时候华裳从锦漓轩赶过来，有人通报看见恨雪主仆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回来，文氏便差她来问问情况。秀影不明就里，华裳吩咐门外的丫鬟去小厨房准备些恨雪喜欢吃的小点心压压惊，等恨雪缓了缓神，喝了一口已经半凉的茶水后才道：“方才进香回来，本想顺路买些针线，不料竟在摊位上遇见前来收税的张威张卫两兄弟。”

    华裳不明张氏兄弟是谁，恨雪告诉她曾遭劫和欲强娶听白的事，说完仍惊魂未定，强娶听白一事虽说不了了之，难保张氏兄弟不会怀恨在心。此时恨雪才觉得刚才匆匆跑回王府太过草率，没能压住阵脚，华裳宽慰她道：“小姐一时不防吓坏了，奴婢已经命人在午膳里加些红枣和枸杞给小姐压惊，小姐今日装扮与寻常民妇无异，如不用心留意也瞧不出什么，小姐对外称是府里的丫鬟，张氏兄弟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跟千山王府的丫鬟过不去。午膳之后好好睡一觉，有王爷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安慰了一阵恨雪，待丫鬟端了午膳进屋，华裳才离开。恨雪恨自己没用，只听见张氏兄弟的声音便吓得魂不守舍，亏席如之还说她什么都不挂在脸上，她问秀影道：“我的脸色很难看么？”

    “小姐的脸都吓白了。”秀影心疼的看着她，能让向来稳重的恨雪如此失态，可见那张氏兄弟必定是及其可恶之人。盛了碗红枣桂圆羹放到恨雪跟前，“不管小姐有没有胃口，多少还是吃一些羹汤吧，自打奴婢跟随小姐，小姐就总是茶饭不思，眼瞧着都瘦下去了。”

    恨雪勉强进食了半碗汤羹，放下道：“不用为我担心，我自小脾胃便不好，饮食不佳是常有的事。桌上的饭菜你撤下去吃了吧，我回房休息，不用跟前伺候了，有事会叫你。”

    恨雪回到卧房，整日把自己关在玲珑苑，闲着无事就爱胡思乱想，想得多了又不免伤感。正在房间里背着人抹眼泪，秀影上楼敲门，恨雪赶忙擦干了眼泪让她进来，秀影见恨雪红着眼眶，走到她跟前轻生道：“宫里太医来给王妃请平安脉，王妃请太医过来给小姐瞧瞧，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文氏擅自做主给恨雪请了太医，这并不是她以往行事的作风，恨雪照了照镜子，眼睛稍有些肿，她道：“备好茶果，请太医稍等片刻。”秀影得命下楼，恨雪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窘迫。

    收拾妥当下楼，看见一个青衣少年背对着她坐在圆桌旁正喝着茶，恨雪扶着楼梯唤道：“敬之哥哥。”

    敬之放下茶杯站起来转身看着恨雪然后笑了，恨雪有些无地自容，留在京城明明是想为丁家讨回公道，却一直再给周围的人添麻烦。敬之道：“我随师父出诊，听王妃说佑蘅病了，过来瞧瞧。”恨雪走到桌前坐下，敬之站在一旁，她道：“也算不得什么病，只是一直以来食欲欠佳。今日去龙泉寺进香，回来的路上遇见张氏兄弟。”

    “他们可曾有为难你？”敬之赶紧问，生怕张氏兄弟对恨雪不轨。

    恨雪摇摇头，她的面色明显受到了惊吓，“他们并没有认出我，我也没有在街上多停留，急忙就跑回来了。”恨雪伸手放到脉枕上，秀影在她的手腕上盖了纱绢。敬之挽起袖口，将手指轻轻放在恨雪的手腕处，片刻便收回了手，敬之道：“meimei本就体虚，现下正逢多事，所以诱发心火，以致饮食不振，睡眠不安。”敬之给恨雪开了静心败火的方子，嘱咐她少为不必要的事烦心，吃再多的药都不如自身平心静气有疗效。

    看着敬之收好药箱，恨雪道：“敬之哥哥可有家里的消息？”

    “昨日收到了姐夫报平安的来信，”敬之从药箱里拿出武修的信交给恨雪，恨雪顿时便红了眼眶，“meimei有什么要说的可以写回信，我找个机会替meimei寄回去。”

    恨雪握着手指思来想去，只在敬之写方子的纸上匆匆写了几个字，道：“佑蘅身在王府，凡事诸多不便，家中事务还请敬之哥哥多多照应。”

    敬之接过恨雪的回信，道：“既然meimei主意已定，我便不会再劝meimei离京，但要切记不要给千山王府找祸患，千山王收留meimei已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我的身份不便经常出入千山王府，遇事多斟酌，我会在能力之内尽量帮你的。”

    亲自送敬之出门，敬之临走前不免又想多啰嗦几句，道：“佑蘅所选的路必定艰辛难行，稍有不慎更是人头落地，凡事别冲动，给自己和旁人留一条后路。”

    “敬之哥哥的话，佑蘅记着了。”与敬之不舍作别，虽与他相识不久，但就恨雪而言，京城中能依靠的亲人只有敬之了。目送敬之从玲珑苑离开赶去锦漓轩复命，恨雪回到房间正要拆开武修的来信，听见楼下华裳在叫人，遂又下了楼。

    “秀影不在？”厅里空无一人，华裳提着两只牛皮纸包问恨雪。

    “她出去抓药了，王妃身体如何？”恨雪拉着华裳的手坐下，自从华裳回到文氏身边，她们就没能坐下好好说说话。华裳坐下道：“王妃一切都好，劳烦小姐惦念，”她提起拿两只牛皮纸包，“这是王妃差奴婢送来的燕窝，小姐体虚，以后每日让秀影炖上一碗，没了就让她去锦漓轩拿。”

    “这么名贵的东西我怎好手下。”恨雪正要推辞，华裳却按住她的手，道：“区区燕窝，小姐还怕吃穷了千山王府不成？奴婢先去把燕窝收在小厨房，玲珑苑里外就秀影一个丫头，看来得再指派一个过来跑腿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