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窃语

    在一众宫女与悠悠的注视之下，莫芷凝轻挽红色喜袍，走出了屋外。

    天色渐暗，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之内，寒风夹杂着雪花飞舞，拨弄着她秀美的长发。那一身红袍，也随着寒风飘飘，像是一朵火红的玫瑰，摇曳生姿。

    在这座皇宫之内，她与其他人都不熟，她可以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她的，但为了叶逸，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在自己新婚前夜，去向另外一个女子低头。

    即便如此，她的脸上没有不满之色，很平静。甚至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委屈，仿佛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妥。

    刚刚来到养心殿，她便看到一个俊逸却又有些病态的少年走进了灵曦公主的房间之内。她未曾见过此人，也不知道为何这么一个男子，可以随意出入灵曦公主的寝宫，心中狐疑。

    此时灵曦公主有客，她也不好打扰，只得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门口，安静等待。刚才进去的是一个男子，她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男子就会出来，毕竟这是秦族皇宫，绝不会允许有那等有伤风化的事情发生。

    进入养心殿内，司徒风略微有些惊讶。在这四周，并无半个宫女在一旁服侍，只有灵曦公主一人，坐在火炉旁，对着小桌上的几样精致的菜肴，自斟自饮。就连司徒风进来之时，灵曦公主也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并未起身相迎，也没有说话。

    “公主一人独饮苦酒，何不邀人共饮？”司徒风轻轻一笑，很随意地坐到了灵曦公主的对面，凝视着她。

    灵曦公主见此，为司徒风满上一杯，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既知是苦酒，又何必惹人同苦？司徒公子不在叶逸那里帮忙，来找我所为何事？”

    叶逸即将大婚，可在灵曦公主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喜色，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在司徒风的眼里，灵曦公主不仅是没有喜色，反而有几许愁容若有若无地出现在她的眉宇之间。

    “无事，只是叶兄大婚在即，却整日不见公主露面，故而有所猜疑，这才过来看看！”司徒风举杯轻尝，又微微一笑道：“皇宫佳酿，入口芳醇，可到了公主嘴里，却满是苦涩，这又是为何？”

    酒杯碰唇，灵曦公主却难以再饮，她放下酒杯，说道：“公子才智过人，又何必明知故问？我可以瞒过所有人，但却瞒不过公子你！公子此时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取笑我的吗？”

    “公主此话从何说起？叶兄自然是我的兄弟，可你也是我的朋友，何来取笑之说？”司徒风不急不缓，娓娓而谈：“叶兄此人极为重情，年纪轻轻就在武修一途上达到了寻常修士难以企及的地步，的确是托付终身的好归宿，公主对他有了情意，没有什么好取笑的，美女爱英雄，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听公子这般说，莫非是来为灵曦出主意的？”灵曦公主再次端起酒杯，浅尝一下，遮掩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道。

    “哈哈！”司徒风干笑两声，又道：“公主这可是为难在下了，我等与叶兄相交日久，谁人不知叶兄对岳婉儿一往情深？旁人想要插足，又如何插得进去？”

    “公子此话不对吧，明日便是叶逸成亲的日子，新娘可不是岳婉儿！”灵曦公主淡淡说道，不知为何，见到司徒风，她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心里莫名的防备着此人。

    说道此处，司徒风脸上的笑意尽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无论资质相貌还是出身，公主都不弱于莫姑娘。可有一点，公主却略有不如！”

    “莫姑娘曾为叶兄进入寒月洞府，两人共处一室半年之久，名节何在？叶兄本是重情之人，又怎能弃她而去？公主也是了解叶兄之人，岂能看不明白？”

    “今日试装之时，叶兄并无喜色，反而面露愁容，更是对白门主夫妇发了一通火。他虽没说，可我等都看得出来，此次成婚，并非他的本意！”

    司徒风叹息一声，感叹道：“叶兄答应过莫姑娘，此生只娶她一人。我来公主这里，不是为公主出主意的，反而是来劝公主死心的。”

    “莫姑娘就像是一把枷锁，封住了叶兄的****。不仅公主没有机会，就连叶兄心底的岳婉儿，也不再可能！”

    司徒风的一番话，引得灵曦公主沉思，在她的脸上，神情显得更加落寞。其实她早就明白，叶逸一直只是把她当成朋友看待，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就算她鼓起勇气对叶逸表白，结局也不会有何不同。

    “若是当初在太乙门时，我若坚决一些，是否现在就能取代莫姑娘的位置？”灵曦公主有些失神，心里不由得如此想到。

    “公主天资不凡，不该为情所困！做为朋友，故而才来劝上几句，还请公主勿怪！明日叶兄大婚，在下希望能与公主共饮喜酒，这等苦酒，又何必再饮？”司徒风望着失神的灵曦公主，再次说道。

    灵曦公主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公子心意，灵曦已经明白了，叶逸那边现在应该很忙，正需要公子看顾，灵曦就不多留公子了！”

    听到里面的对话，莫芷凝匆忙躲闪，快速躲到殿外的大柱子后面。没过多久，就见司徒风从殿内走了出来。

    司徒风向莫芷凝躲避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并未看到那拖在柱子外面的红色裙摆，面无表情地正视着前方，轻轻咳嗽两声，向叶逸所在的宫殿走去。

    他的脚步渐行渐远，莫芷凝才慢慢走出柱子之外，神情茫然。

    刚才宫殿内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本以为从此之后，可以与叶逸双宿双栖，本以为叶逸是真的喜欢自己，可在听到这些话后，她的心里像是翻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脑中全是刚才司徒风所说的话语，早已忘了此行的目的。

    夜晚的寒风，似乎比白天的更猛烈一些。她抱着自己的双臂，感到无比寒冷。这般季节，让她想起了在寒月洞府时，与叶逸相拥取暖的那一刻。

    今夜的天空没有星月，只有漫天的雪花纷纷洒落。那雪花犹如温柔的恋人，亲吻着她那美丽的脸颊。她伸出玉手，轻轻接住一些，却又在瞬间融化，变为水滴，从她的手指悄然滑落。

    “我以为只要我用心待你，就可以换得你的心，原来这不过我一厢情愿而已！”

    莫芷凝望着漫天雪花，轻声低语。她平静下来，却有一种心被撕裂的感觉。

    她缓缓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想要大哭一场。可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流出一滴眼泪。在这一刻，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却又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默默无助。

    “如果你有选择的机会，当初进寒月洞府之时，你还会选择我吗？”

    莫芷凝目光呆滞，怔怔地望着地面，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你不会的，对吗？你会选择那个叫岳婉儿的女子，是吗？”

    她喃喃自语，神情无比失落。许久之后，她站了起来，眺望这无尽的黑夜，深深的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向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