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昆仑境
杨戬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瞪着天空。 凄风大作，乌云翻滚，冷意沁人，呼出的气息都是白茫茫一片，半空浮冰再现…… 那黑白无常之手浮在空中，如同一只真人的手，手背鼓动用力，冒出森森寒意黑气，似乎在用力挤压手心，狰狞而狂暴。 几秒之间，好似几个日夜一样漫长，杨戬几乎无法呼吸，只知道抱紧了怀里的幼犬，依旧充满了希望的看着那只丑陋的勾魂之手。 渐渐，巨手不安地颤抖起来，蠢动着五指，在空中上上下下的翻腾。黑白手指间渐有了些微的嫣红色泽。 “哗啦” 黑白巨手突然从里向外燃起冲天的烈焰，熊熊艳艳，火尖之上，跳动青色光芒，吞吐着骄人的炽热，赫然正是破煞金刚烈焰。巨手发出了凄厉的啸叫，张开五指，在火中翻腾，欲要冲天而起，掌心的红葫却如跗骨之蛆紧紧相随，烈焰越是高涨，淹没了整只巨手。 杨戬大声欢呼，将拳狠狠击向空中，大喊：“师父威武！师父威武！” 巨手在空中四处逃窜，气势全无，终至分身变形，“砰砰“两声，陆萨与阴阳幡先后砸地而落。 焚天红葫也收了漫天的烈焰，在天上耀武扬威地飞了一圈，又嗖嗖飞回，分出邓一年的身形，须眉飞舞，衣襟翻飞，潇潇洒洒落下地来，红光满面，容光焕发。 阴阳幡死气沉沉，而陆萨脸上青气如铁，眼白中布满了青丝，唇色黑紫，挣扎半晌都站不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邓一年，嘶声道：“你……你……竟敢……” “想必你师尊当日传你万阴归虚大法时也曾说过，此法阴寒霸道，修炼法门不走常规正途，因此需要修身养性，言行谨慎，切不可为祸世间，造下杀孽。” 邓一年抬手招回焚天，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明知被人利用，却因仇恨蒙蔽心智，生出歹念欲图妄动刀戈，祸乱仙界，其心当诛。我乃天道护法，可决断生死，杀仙取命，不在话下……” 陆萨全身颤抖，牙齿打颤，冻得说不出话来。 但凡至阴至阳的道法，练到一定境界对心肺等脏器都有一定损伤，所谓水满则溢出，同理，功成则反噬。 他修炼了一万多年的万阴归虚大法，体内阴气极重，早有寒毒集聚在体内一直不得抒发，往日仗着功力深厚可以压制得住，但方才他全力使出御宝通灵术欲图一举拿下邓一年，全身防御降空，以致阴阳幡之力被邓一年反震回来时侵入身体，引得体内寒毒爆发不可收拾。 “……但念在你亲子惨死份上，留你一命，回去好好交代后事，不得再有异心！” 陆萨虽不能言语，怨毒仇恨而恐惧的眼神却明白的述说了他的心思。 邓一年皱眉，微有犹豫，杀机再次一闪而过。 放陆萨活着回去，一旦司魂殿当真衔恨举兵，也是一件大麻烦，对仙庭的大麻烦。 “也罢，即便你举一殿之兵，老道一个人接着便是，不与仙庭相干，怕你怎地？” 邓一年拂袖，携了杨戬的手驾云而起。 杨戬回头，看着陆萨委顿坐地的身影，心里万分不解。 从入南域到现在，屡生变故，他虽然都亲身经历旁观，却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以他平日的性子，能忍着不发问实属难得，此时已脱离困境，再也忍不住了。 “师父，你说陆萨是被谁利用了？” 耳中只有呼呼风声，师父没有回答，杨戬奇怪的看师父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邓一年脸色已变得血红，连脖颈处那几十处伤痕都呈现不正常的红中带黑，牵着他的手也是guntang无比，几乎如同烙铁一般，杨戬受不得烫，缩回了手，惊呼一声：“师父你怎么了？” “不碍事，只要回到昆仑就好。” 云头突起，直飞入云层之上，晴空万里，云海无边。 昆仑山天柱已遥遥可见。 本是rou眼不可见到的巨大的昆仑山守护阵，隐隐透出一层层银白的光，如同离开昆仑时那样，依旧上裹着昆仑天柱，下罩着昆仑山体。 杨戬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归心似箭的缘故，从南域回昆仑所耗费的时间竟似比离开时所耗费的时间快了许多。 …… …… 邓一年带着杨戬落在昆仑城门处，缓缓步入了城中。 不知何故，往日不时有路人经过的城东街道竟一个人影都没有。整条街道，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两旁的店铺房屋，门户大开，一个活人都见不到。 四周静悄悄的，风声鹤唳，一概不闻。 “师父，人都去哪了？”杨戬讶异地东张西望。 邓一年停住了脚步，眯着眼仰头看了看日头。 太阳当空照着，日光却有些黯淡，似中间隔了一层薄纱。这样的光亮，似乎从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就已存在了。 邓一年闭上眼，凝神调息。 万阴归虚大法，果然是九转玄元正功的克星，御宝通灵之后，更加威力十足。他本就有蛊虫附身，体力极弱，御宝通灵之后防御空虚，瞬时被寒气侵入体内，一身的经脉都受到巨创。 为了克制寒气，他强行从体内催出滔天的破煞金钢焰，不循经脉透体而出，将阴寒之气震了回去，更将陆萨烧了个五内俱焚。 但一身的仙经灵脉已不能驾驭金刚烈焰，烈焰直逼心脏肺腑各处要害，此刻他体内那股无形之火正在熊熊燃烧，神智都有些儿迷糊了。 以致错入了这虚化而生的昆仑幻境空间犹不自知。 有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突兀地打破了寂静。杨戬欣喜地瞪大眼看去。 一个美丽的青衣女子自街道尽头缓缓走来，长发垂地，身形曼妙，眉目清雅飘逸，端庄高贵。 不知为什么，她的身形有些模糊，像隔了一层雾，杨戬揉了揉眼睛，即便是走近了，依旧好似雾里看花一般不真实。 邓一年睁开眼，看着她，沉默不语。 那女子开口道：“磐石上人辛苦了。” 邓一年道：“娘娘费心了。” 杨戬心里暗惊，什么娘娘？仙帝老婆么？她跑昆仑来作甚，难道是她把整个城里的人都赶走了？ 女子微笑，她近处的空间似有一丝丝波纹散了开去，“的确费了些心思。” “娘娘想要什么？” “公道。” “老道不明白。” “上人何必装糊涂。” “老道是真不明白，老道心里只有天道。” “上人的天道只惠及杨戬一人，这有失公道。” “原来如此。” “上人可有何话说？” “要说的话很多，但都不是说给娘娘听的。” “我以为经历了这些事，上人有些不解的地方想问一问。” “不必问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看来上人心里其实知道的已经足够多了。” “不多，还是只有天道二字。” “这么说，上人不愿意还我公道？” “娘娘说笑，公道自在人心，不在我这里。” “上人以为不说，不听，不问，不应，就能解决今日之事？” “不然如何？” “上人自己以为走得出这阵法吗？” “想来不难，杜辰的道行我领教过了。” “加上我，还有火凤、斛戎、白鳌呢？” “娘娘真舍得下本钱，难道不怕惊动陛下？” “惊动了又如何？若我不是女儿身，天下本该是我的，难不成要拱手让给卑贱之人？” “这……老道心思有些乱了，这话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