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马威
芳汀坊，丝竹袅袅，香风阵阵。 隔着帘子，少女穿着透明的薄纱，明眸流转，妖娆入骨。这样的女子，轻轻一沾，就会沦陷。修长的玉手，轻轻抚琴，悦耳的琴音泻下。 一曲完毕，女子起身。 帘子之后的男子，慵懒的靠在坐榻之上，脸色微微潮红，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 “几日不见，暖暖的琴艺越发的好了。”男子淡淡一笑，伸手搂过女子不盈一握的纤腰，顿时一阵属于女子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 “多谢宸王夸奖。” 女子脸上一抹淡笑，今日是他的大婚，她以为他不会来了。他突然到来，她是又惊又喜，心中虽有疑问，但是却没有开口。风月中的女子，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司马宸低着头，看着女子倾城绝色的容颜，眼神变得越发的迷离，女子微微的闭上眼睛。过了许久，那个吻终究没有落下，男子将她推开怀抱。 “夜深了，暖暖去歇着！”男子转过头，看着窗外，那些人对他还真不放心，这个时候还来监视他，唇上勾勒出一抹冷笑。 “是！”女子的唇角溢满苦涩，外界的人都道四王爷，好色且风流。唯独她知道，他在感情的领地上，有着一股这个时代男人没有的洁癖。他期待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情，可惜他等的那个人没有出现。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锦衣玉食的背后，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 苏暖恭敬的退下去，空荡荡的房间变得静谧无比。 司马宸拿起透明的杯盏，轻轻的把玩着，仰头将温润的酒一饮而尽。 “彦晞你在房梁上待上瘾了？”司马宸将酒杯重重的放置在桌上，眼皮都没有抬，再次的倒了一杯酒，独自的喝起了闷酒。 “嘿嘿！不是我爱在房梁上，实在是外面的苍蝇太招人讨厌，既不能拍死，只好躲在房梁上了！”说着穿着一袭黑衣的男子一跃而下，稳稳的坐在司马宸的对面，毫不客气的将酒壶中的酒倒入口中。 “我家允儿酿的酒，味道就是好呀！”司马宸嘴角抽搐，抛给他一个白眼。 他口中的允儿，乃是丞相府中大公子傅允。医术高明，酿的一手好酒，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悬壶济世，四方漂游。 傅允偶然救了彦晞，从此之后就惹了一身的麻烦。一个追的惊天动地，一个躲的心惊胆战。谁能料到，让人闻风丧胆的一剑封喉，对一个男子情有独钟，而且还是情根深种。 “若是傅允知道你这么叫他，他非剥了你一层皮不可！” “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我家允儿打我，我自然是乐意。” 司马宸抬眸，看着对面美如冠玉的彦晞，除去他断袖的癖好之外，眼前的男子可谓天上地下不可多得。司马宸叹了口气，默默地为傅允叹息，当初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脸皮厚的人。 “话说，今夜是你的新婚之夜，你不好好呆在新房，跑到芳汀坊作甚呢？还真想让你风流好色又无情的名号更加的响亮一些？”彦晞耸了耸肩肩，世人都想有个好名声，唯独他将自己名声弄臭。 皇家人的思维，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不想被选为太子，也不必想这么拙劣法子吧！还是他家的允儿聪明，直接云游四海去，不去打理那些争权夺位之事。 “傅家那个老不死的，把傅雪换傅岚——”司马宸仰头又饮了一杯，好好的一杯酒变得苦涩难耐。 “话说那傅岚哪里不好了？清冷高雅，冰雪聪明。不知道比傅雪好了多少倍！”从傅岚身上，他看到允儿的身影。 “你见过她？”司马宸蹙眉。 “那是自然！”彦晞翘着二郎腿，将那日见傅岚斗知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司马宸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冷嘲，如此说来，傅岚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绝色。 “更让我吃惊的是，她居然知道我藏在红楠树。当时，把我惊的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作为一个杀手不仅要身手敏捷，潜伏也是一个杀手活下去的必杀技。 而那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缚岚，居然能在十米外知道他潜伏之所。 “这么说她懂武功了？” “会不会是傅允教她的？”司马宸抬眸。 “傅岚生性孤僻，不爱和人说话。虽说整个丞相府中，唯独允儿能和她说上话，但是，允儿绝对没有教她武功！他这meimei天生娇弱，病怏怏的身体，允儿给她吃了好多东西都没用！” “如此说来，那么就有的玩了！”若是那女人是傅雷允那家伙安插在他身边，那么他绝对不会姑息的。 “你可别对人家小姑娘起坏心眼，我家允儿知道你欺负他meimei，他可是会和我急的。” “放心，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情，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只要傅丞相一家不做什么对不起大秦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动大秦国的栋梁支柱。而且，看在傅允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傅家做什么。 两人彻夜饮酒，直到天明时分，方才迷迷糊糊睡着。 司马宸彻夜未归，一夜之间，流言蜚语遍布整个京都。 “小姐醒醒，沛菡姑姑已经在外头等候了，今日你可要进宫向皇太后，皇后以及阮贵妃请安呢！” “嗯！”凌岚应了一声。 “沛菡给见过王妃！”言语淡淡，不谦不卑。入眼的女子，美伦美艳，言语中透露着淡淡的冷傲。啧啧！又是一个美艳动人的俏人儿！ 看着她的穿着，在王府中地位不低。言语恭敬，把持有度，既不谄媚，也不过于疏淡，不近不远，距离刚刚好，看来又是一个冰雪聪明。 “有劳了！” “王妃您挑自己喜欢的衣服！”沛菡恭敬的站在一边，轻轻的拍了拍手，站在门外的十几个丫鬟缓缓的走了进来，玉盘之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丝质柔滑，件件华丽。只是，她都不喜欢，太艳丽了。 “王妃不喜欢吗？”看到凌岚眼角的一丝不满，沛菡低声的问道。 “不！我很满意！” 这满意说的很是违心，红艳的衣服，她向来不喜欢。红的太艳，粉的太招摇，黄色太明媚。。 淡淡的扫了一眼，唯独那件绛紫金丝软烟罗还算符合她的风格，“就这件吧！”她淡淡的开口。 发髻间佩戴发饰，形形色色二十来种，每一种都价值连城，每穿戴一件东西，她看的都眼花缭乱。最后索性不挑选，任由沛菡为她装扮。 镜中的女子唇红齿白，眉间画上流火纹，无形间增添了一抹妩媚。她不喜欢艳丽的装扮，但是，第一天入宫，没必要为了穿着，惹一身的麻烦。 待到，众多丫鬟将她打扮完毕，感觉头重如千斤。 “王妃请随我来！”沛菡牵着凌岚的手，缓缓的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款款的走到大门，已经有一顶华丽的轿子在等候了。然而，却不见司马宸的身影，凌岚并未感到好奇，她早就料到司马宸不会陪同她入宫。 “沛菡姑姑，王爷怎么不在？”入宫面见皇太后皇后以及阮贵妃，理当是王爷带着小姐一同去的。 闻言，沛菡脸色微微一变。今晨芳汀坊带话来，说王爷今晨不回府了。王妃今日要一个入宫，确实是有些不妥。看来，王爷对这个王妃很不满意，以后王妃在王府生活，真的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了。 “王爷昨夜带话，今晨就不随王妃一同进宫了。”说着话的时候，沛菡微微抬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凌岚。 清丽，典雅，高贵，表情淡淡。 “走吧！”凌岚挑开额间的一缕长发，低着头进了轿子。 云淡风轻，淡定自若的模样，使得沛菡微微一愣。 “是！”沛菡迟疑片刻，“起轿！” 坐在轿子中，七拐八拐，大约一顿饭的功夫，轿子在福泽宫稳稳的落下来。 沛菡领着她进去，跪地！ 进门，凌岚就看见满头白发，端坐于中央的皇太后，左侧那个雍容华贵的，头戴着飞凤金步摇想来是皇后，右侧面容皎皎，堪称绝色的应该就是司马宸的母妃，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其他穿金戴银，打扮的妖娆的女子，想必是皇上的嫔妃。 太后拉着阮贵妃的手，随意的闲聊着。一旁的皇后则是淡淡的看了凌岚一眼，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冷嘲，其他的人仿佛没看见她一般。 其实，凌岚进来的时候，小太监已经禀报过了。 凌岚怎么会不知道皇太后和皇后以及阮贵妃的心思，不过是想给她下马威罢了。她们不理她，她也乐得自在，恭敬的垂着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她两世为人，难道还斗不过她们吗？ 凌岚进来的时候，皇太后早就知道了。拉着阮贵妃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不过是想冷一冷这个刚刚入门的四王妃。在他众多孙儿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宸儿。这也是为何，十几个皇子中，唯独他封了王爷。 她的宸儿本来要娶的是傅雪，却不曾想到，那傅家居然嫁的缚岚。听闻傅岚呆讷，性格怯弱。宸儿是人中龙凤，她一心想要为他寻觅一个最好的女人，到头来却找了一个差的。心中这口气一时难平，也活该傅岚倒霉，要受她们这份气。 今晨，沛菡就来报，宸儿彻夜未归。如此一来，她就更加气上加气了。哪里还肯给凌岚好脸色，其余人为了讨好皇太后，哪里敢去打理凌岚。 凌岚跪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立在一旁二皇子司马萧面上有几分不忍之色。底下跪着面容清丽的女子，毕竟是他一母同胞弟弟的妻子。他的弟弟生性顽劣，纵情烟花巷，名声向来不好。故而，傅家不愿将掌上明珠嫁给他，想出一个桃僵李代的计策。 想来，嫁给四弟弟也非她情愿之事，祖母和母妃却因此刁难一个弱女子，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心。 “咳咳！”轻轻咳了一声，凌岚循声望去。那人身材修长，五官精致，贵气之中透露病态，看来是有什么隐疾。凌岚心底轻笑，没想到还有个善良的主。 “祖母，四嫂嫂来了！”离她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眼眸清澈，两个小酒窝，满怀善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