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方况（下）

    青阳方家，八大世家之一，站在术界顶点的势力，和曲家这种家族天差地别，而方况据说就是此时家主唯一的嫡孙。这样的身份，即便是曲欣也要小心收敛起傲气和不耐烦。

    林昊只知道他另一小半身份，青阳方家浮在普通人的势力也比林昊父亲的集团强上一筹。他的富二代身份在他面前也不太好使。白雨琪一听到他们是术者，就知道不是她可以作出决定的，只能依靠钟魁给她解围了。

    然而钟魁呢？八大世家又如何？曲家嫡系又如何？“不知道他们身上有什么高级道符，”不然，杀起来应该不难。杀掉徐福之后，钟魁的杀气看似全都消失不见，其实随着食鬼眼的开启，他魂魄的另一面渐渐浮出水面。徐福没有告诉他，不管是他所拥有的最稀少的食鬼眼，亦或是阴阳眼、天眼、法眼、鬼眼，最开始只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鬼眼。实际意思也是字面上的意思，并不是看见鬼的眼，而是鬼的眼睛。

    这本来就不是人类的眼睛，只有鬼的眼睛才能看到它的同类。这可以算是术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规模地接种鬼族的器官，因为高得吓人的死亡率而被迫停止，自从这项研究就成了禁忌。而那场实验活下来的人，就成了第一批拥有的鬼眼的人，接下来的拥有者都是这些人的后代。经过很多年，他们才渐渐发现某些鬼眼会影响拥有者的思维，他们会成为类似鬼人的存在，于是严苛的大清除开始，剩下的鬼眼都是较为安全的。

    只有三个人逃脱了大清除，那就是野史中以此成名的两位和钟家的先祖。这种眼睛并不是血脉的每一代都能拥有，随着血脉的稀薄，相隔的代数就越长。徐福没有告诉钟魁食鬼眼会让他慢慢滑向鬼族一方，因为在他看来，那只是迟早的事情，“还是让他过好在人间的这几年吧。”

    看到曲泓和方况如此嚣张的表现，钟魁始终保持适当的看热闹式的微笑。林昊还以为这家伙怂了，鄙视得瞄了他一眼，两只眼珠乱转，思索自己的主意。而白雨琪吓得把手探出去，第一次主动寻找其他男生的手，覆盖他的手背上，乞求的小眼神看着他。虽然两个人真正相熟起来的时间并不长，白雨琪对他却格外了解，一看到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向无处不在的眼睛展示自己的无辜。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被晾着，他把书盖在桌上，看来是不打算继续讲了。一直看着侧脸，走下讲台终于看到这两个扰乱课堂秩序的学生的正脸，“是你们两个？自己的课不上，跑到我这里干扰上课，成何体统？”

    “我再次警告你，我来这里和你没关系，我也没工夫搭理你，别给脸不要脸，想讲就讲，不想讲滚蛋！”方况的说话抑扬顿挫，就像轮到自己角色的演员念出早就背好无数遍的台词一样，然而在钟魁想着，估计这是他从小到大一直沿用的外交辞令吧？

    今天也就怪了，换在平时，无论是来头多么大或是德多高望多重的教授讲师站在这里听到方少的这番言语，肯定会萌生退意，有人会因为上课有个学生不听自己讲课或者扰乱教室就想丢掉自己的工作。然而今天的副教授却挽起袖子，显然已经动了真火，“我这人很少生气，但像你这样不听话不知道尊师重道的学生还真没见过，你这……”

    “你还没有感觉到吗，你真的很烦啊？”瞥到副教授走下了讲台，方况嗤笑一声，“小泓，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这副样子了，好恶心。”

    钟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感知到暗处隐藏着的护卫，按捺住了出手的欲望。站起来的曲泓一手把副教授拽过来，按在地上，坐在他身上就是一顿老拳。所有学生都震惊于他们的大胆和狂妄，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个“不”字。副教授撸起袖子并不代表能打，除了前几拳还有无力的挣扎，后面的拳头全部砸在身上，那一声声沉闷的碰撞听得所有人都有些牙齿发酸。

    曲泓的这些行为显然非常熟练，一记记拳头只凭着rou体的力量，钟魁估计他就没练过炼气术，不然那位副教授没可能撑得住这么多拳。而当他站起来，甩了甩手腕，双手自然拍了拍，幸亏钟魁提前抓住白雨琪和林昊的手，曲欣则因为往生眼避过了那一招，“神仙术，”这一套明显已经用过无数次，方况发令，曲泓下手，有神仙术的关系，他们不在乎在普通人面前显示超乎常人的能力。

    “这就是现在的术者，”钟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幸亏现在的情境的确不允许他面带微笑了。

    “本来想和你再继续聊聊我小时候的趣事，没想到被别人扰了兴致，”方况露出标准的笑容和标准的牙齿，仪容无可挑剔，如果刚才没有当堂殴打老师这回事的话——还得刚才没有那么久远且无聊的“光荣史”，他所谓小时候的趣事完全就是各种用家世碾压普通人和其他术者，他却美其名曰“小时候的趣事”——没准儿曲欣还真的可能因为他对他产生一丁点好感。

    其他同学还在半昏迷状态，白雨琪和林昊面面相觑，他们四个里面只有他们两个是什么也不会的，白雨琪稍微好一点，把希望放在钟魁身上还能有点依靠，虽然时不时会担心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林昊实在是吓呆了，听曲欣说那就是术界八大世家之一，当代家主的嫡孙的之后，他差点就绝望了。

    幸亏还有钟魁，有钟魁的存在，林昊还真的有了一种安慰，“他不也是现在的处境？”如果让钟魁知道林昊之所以没有方寸大乱完全是因为他，他估计只能苦笑。他当然担心这两个家伙的背景，只是食鬼眼无限增强他的感知和直觉之外，压低了他对战斗的排斥。他不再如一般人一样最多只会逞匹夫之勇，而是一旦盯上目标就会想到完全干掉他。

    “方况，曲泓，你们真的触碰到我的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