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树大招风
人怕出名猪怕壮，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新酒的广告效应已然让林青得罪了很多权势，药酒的研制更是让他大捞了一把，虽然此次没有损害药商的利益，但朝廷钦定紫药酒成为战场必备物品，这从长远看，依旧是他们最大的隐患。林青也摇身一变，成了各大药材散户最大的东家。 这日，宫中御医王天来接到一封密信，虽然没有落款，但他知道这是宰相蔡京的指示。在宫中行医多年，他清楚地知道蔡京在药材供应上吃了多少甜头，而他每次新进药材之前，都要事先向其禀报，之后蔡京会给他指定几个固定的药材商够买，各方都心照不宣，按照既定程序够买即可。 但如今林青突然从中渔利，大大损害了各大药商的利益，于是他们纷纷上书蔡京，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除掉林青。 而王天来所接到的指令，是通过紫药酒来做文章。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王天来的身份，召集一些宫中的资深御医，联合上书圣上，严禁取缔紫药酒的使用，因为它会带来一些严重的副作用。而至于这个副作用是什么，当然需要王天来捏造出来。 王天来接到指令后专门令人买了一瓶紫药酒回来，并连夜对其中的成分以及药效进行研究，最终，他惊奇地发现，这个药方并不存在任何问题，因为这正是自己为前方将士专门开出的方子。 “奇怪了，这个林青怎么会知道这个方子的？”王天来狐疑道。而这样一来，他就更加难做了，如果说这个药酒有问题，那就说明他自己的方子有问题了。 王天来自然不会去追查方子是如何泄露的，因为这已经不能算作一个问题了，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证明这个方子在制作成药酒后，会对人体产生危害。 作为御医，王天来还是相信药效，为此，他也用自己的身体来验证药效，而结果不言而喻，药酒的效力比单吃草药的效果要好上十倍，而且在服用上也非常简单方便，很难从中挑出什么毛病来。 “这可如何是好？”王天来为难了，他在房中徘徊了一夜，最终也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打心眼里，王天来还真是佩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竟然能够想到用这么奇怪的办法来运用药材，他作为一个医师，更加希望这样好的东西能够起到应有的作用，而不是因为私利让功臣变成罪臣。 但作为一个看上去风光，却没有任何实权的御医来说，宰相的指令就像是圣旨，他只有执行的权利，没有任何阻止甚至反驳的机会。这一夜，王天来的内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煎熬，他多么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jian佞之人，这样他就不会再遇到这种两难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李师师宫中的眼线也已经捕捉到了蔡京的这一举动，因为目标是林青，因此第一时间就禀报给了她。接连几次的接触以及眼见着林青一步步崭露头角，李师师已经确认林青是一个不简单的人，而且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似乎有那么一点特殊。 事不宜迟，李师师第二天便进了宫，在环儿公主的安排下，请王天来为其诊脉。 隔着一层锦纱，王天来认真地捕捉脉象中可能存在的异样，但反复几次都无所获，不由得怀疑这其中的缘由来。 “王医师，可能确诊吗？”里面，李师师自然之道王天来根本没有看出自己身上的毛病，但还是如此发问。 “额……老臣……尚未定诊。” “您可是这宫中医术最高的医师，为何这么长时间都不能定诊呢？”一边，环儿公主帮忙搭腔道。 听罢，王天来赶忙抽回手，走到一边跪了下去。 “老臣无能，并没有发现李姑娘脉象中的异常，还请公主恕罪！” 李师师与公主相视一笑，自然知道他不会诊出什么病症来。 “王医师，我虽然不懂医术，但也明白，这诊脉其实就是在这不变的波动之中寻找那一丝变化，医术越高明，越能觉察出最细小的变化。听闻你是御医之中医术最高之人，但我明明已经得了大病，你却无法定诊，这是为何呢？”李师师问道。 “这……”王天来本来就一夜未睡，此时对方把没病的身体说成是得了大病，真把他弄的有些糊涂了。 “如果把我换成是圣上，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吗？”李师师的比喻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环儿公主是那种不拘礼节之人，自然不会怪罪。 王天来的头快要贴到地上了，脸上大颗的汗珠几欲滚落。 “老臣……老臣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这病症还要分人不成？换言之，这人世间的道理难不成在某些人身上就是对的，在某些人身上就不对了吗？” 听到这里，王天来似乎明白了，这哪里是看病啊？这明显就是为了那件事啊！ “王医师，人生在世，不管是做什么，都需要顶天立地，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会阻碍王朝的社稷，不会起到任何好的作用，如此大是大非面前，难道你还需要犹豫吗？”李师师直言道。 王天来咽了口唾沫，衣袖擦了擦汗。 “李姑娘的话我当然明白，为此我也是一夜未眠，但……但如果我不照做，那我恐怕以后的路就难走了，我不为自己考虑，但我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家人啊。” “大宋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只考虑自己，不考虑社稷的朝臣，才会落到如今地步，一个小小的金国就敢屡犯边境，而我们却还在计较这些个人得失，视国家社稷于不顾，陷害忠良才子，如此，我们大宋早晚会成为金人的口中之rou。”李师师大喊道。 王天来听完这些话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心中的良知再一次占据了主动，的确，一个女子都能有这样的胸襟，他一个七尺男儿，又为何会多行不义呢？ “李姑娘，公主殿下，老臣的确心中有愧，但祖宗有话，朝闻道夕死可矣，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此刻，隔在中间的锦纱撤掉了，李师师与环儿慢慢走了过来，李师师将王天来扶了起来。 “王医师深明大义，我们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不过恐怕需要暂时委屈一下你。” “需要老臣怎么做？” “你要尽可能详细的把紫药酒的事情写下来，呈报给圣上，当然也包括以前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这之前，我们会安排你们全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且保证那些人不会找到你们。”李师师说。 王天来点点头，事已至此，恐怕他只能选择这条路了。 本不知情的林青收到李师师的密信后，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俗话说商场如战场，在古代更是如此，也许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回想一下，有李师师这么一个聪明又替自己着想的人在朝中，真是万幸。 但随即，林青知道自己接下来必须要帮助王天来安排接下来的路，这样一个有良知的人，不能让他白白牺牲。由此，他想到了自己将来有可能会在南方有更大的生意，而现在貌似可以借助王天来，提前在南方谋划一下。 为此，林青好生安排了一番，不惜重金为王天来准备了一个好的去处，同时，他也将药酒的制作方法一并交给了王天来。 起初，王天来接到配方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想不到林青会把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交给自己，说夸张一点，那张配方的价值可能会让他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这张配方并不属于自己，他要做的是利用这个机会，先行将林青的药酒卖到南方去，一来可以维持全家的生计，而来，也算是对林青的一点回报，等将来林青需要的时候，他会完璧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