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风波再起
这一夜，汴京城内出了两档子事，其中一件来自朝廷，已被记入史册，金国正式灭亡辽国，全面发动对宋朝的进攻，宋钦宗急忙召见各路文武大臣，商议抗金对策。此乃大事，此处不表。而另外一件事，却是在这大的动荡背景下微不足道的小事——林家老爷林尚，也就是林青的父亲，一夜暴毙。 然一家便是一国，林尚的死对于林家来说，可以称得上是雪中降寒冰，家族危难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家上下披麻戴孝，与那酒坊上所贴封条遥相呼应，成了白色的海洋。林青的命运似乎要重新书写了…… 后院，林青百无聊赖的坐在树下，梅兰竹菊四人默不作声，对于这样的突变，他们决然不敢相信。 许久，小竹终于耐不住性子，小声嘀咕着，“老爷平时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就死了呢？” “嘘！”小梅赶忙制止小竹，“少爷现在正难受着呢，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我觉得小竹说的有道理，平日里我们家老爷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就算这次宫里的事让他很着急，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啊。”小兰平常少言寡欲，性情温和，但此时却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一边，林青听着几人的谈话，心里也是倒腾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但苦于自己刚来这个家，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一点头绪都没有。但凭直觉，林青总感觉最近发生的这几件事情必定有联系。 “如果这次宫中出事是因为有人要竞争宫廷贡酒，那么似乎已经成功，何至于要了林尚的命呢？难不成是有人知道了我与李师师的计划？马总管在这件事情里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 林青摇了摇头，“想不通啊。” “少爷，您别太难过了，虽说老爷这一去，家里没了主心骨，但你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必须要扛起这个家啊。”小梅上前说道。 “我？”林青心中冷笑，“你没看出来现在家里面是什么情况吗？现在是大太太掌管家中事务，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插手，到现在为止，我连父亲的尸体都还没看到……”说到这里，林青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对，尸体！” 其实一开始林青对林尚之死并没有抱太大的怀疑，毕竟是在古代，医疗条件不发达，人的死亡率很高。但自己也见过这位父亲几面，从面相上也没看出他身体有多虚弱，而在下人那里更是得知老爷没有大疾，这突然的暴毙的确有点说不通，因此，林青也开始怀疑父亲是不是遭人陷害而死。而大太太请来的医生却传出话来，说老爷死于心梗。 吃罢午饭，林青决定会一会那位大太太。 冲过阻拦的下人，林青总算看到了灵堂，上面一副林尚画像格外显眼。见阻拦不住，有人赶忙通报了大太太。无奈，大太太王氏只得让人放行。 一进门，林青看到偌大的灵堂内，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孤零零的跪在灵前，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这一个场景让林青顿时对自己之前关于王氏的推测不攻自灭，因为，真正的悲伤是装不出来的。 “飞儿，你来了？”这时，王氏虽然没有回头，但声音里还是带着长辈特有的那种关心的口吻。 “夫人，是我飞儿。” 王氏缓缓转过头来，慈祥的脸上带着些许悲凉，同时还夹杂着难以捉摸的神情。 “孩子，过来给你父亲磕个头吧。” 磕完头，上完香，林青转头看了看王氏，正巧王氏也在端详自己，两人眼神中传递着对于林尚死亡的无奈。 “夫人，飞儿刚才无理了，还望您老见谅，我只是想进来看一眼父亲。” “唉。”王氏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孩子，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这个家。”说道这里，王氏看了看林尚的画像，眼睛里竟然有了泪光。 林青觉察到了王氏的变化，但又不知道如何问起。 “夫人，您知道，飞儿前不久因贪杯而导致失去记忆，所以我对这个家几乎一无所知，现在父亲离世，家中您的身份最高，理应管理家中事务，我能做的只有好好的帮衬您，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何父亲的灵堂需要避讳家人？” 听到这里，王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她赶忙朝左右窥视，并作出噤声的手势。 “孩子，就算你没有失忆，有些事情你也不会知道，而我也万万不能告诉你，我……”王氏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夫人，飞儿已经不小了，而且我现在还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有什么事情需要隐瞒我呢？”林青不解，“难道父亲的死还有什么隐情？” 见林青没有作罢之意，王氏赶忙站起身来，“孩子，这里面的水很深，你年纪轻轻，又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即使我告诉于你，又能怎样，到头来不但害了你，而且也会害了全家，就当我求求你，听我的劝好不好。” 林青眉头一皱，感觉此间隐情甚多，心想，看来夫人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的那个公子哥身上，但是现在自己已经非同往日，不可能再那么糊里糊涂的生活了。 “那好，我就问您一件事，问完我就走。而且我还要告诉夫人，今日的飞儿已经不是往日的飞儿，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不能详说，但我相信凭借我自己的能力，可以拯救林家的危难。” 王氏无奈，只得点了点头。“你想问什么？” “父亲是怎么死的？” 王氏沉默了，似乎林青问到了所有问题的关键。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向林尚遗像，“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许久，王氏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她转身看了看林青，眼睛里的神情有了变化，她似乎察觉到林青身上的某些变化。为此，她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选择——相信林青。 “孩子，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有一个前提，无论你调查到什么样的结果，最终都要记住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保全我们林家的血脉，只要我们活着，任何事情都可以重来！” “夫人，您这话我完全赞同，荣华富贵只不过是一种光环，而这种光环需要一种特殊的庇护，那就是权力，商人再大也只能服从朝廷的安排，命运永远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我要做的，就是要将我们林家的未来，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孩子，你……”王氏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青，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往日那个纨绔子弟口中说出来的。 “夫人，您不用奇怪，我身上的潜力有你想象不到的，我能看的出来，您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幕后必定有其他大人物参与，而这些我暂时还不关心，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我们林家内部，搞清楚到底在林家有几个派系。”林青将重点点出，因为他已经完全可以看透王氏，她并不是一个多事之人，更加不会为自己的女儿争抢林家的财产。 王氏欣慰的点了点头，似乎看到了下一代的希望，林青的魄力也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依靠。 “飞儿，我可以告诉你，在我们林家，没有派系，只有内jian，所以，我们要面对的不是自己人，而是外人。” 林青深出一口气，“这就好办了，只要不是自己的亲人，我就可以放手去拼了。马总管的下场也请您拭目以待。现在可以告诉我父亲的死因了吧？” 王氏一惊，没想到林青连内jian是谁都已经知道了，心中更增添了对林青的信任。 “飞儿，其实……你的父亲……”王氏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他是被人一掌打死的！” “什么？！”对于这个消息来说，林青是想也没想到。 “什么人干的？” 王氏摇了摇头，“这些人对于我们寻常百姓来说，就像是天上的神，他们的能力超越了他们的职权，然而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他们最讲求的还是生存之道，因此，他们被朝廷或者个人拉拢，作为自己的护身符，而这次杀死你父亲的，正是这些人，但是谁派出来的我却并不知道，可能……是那些人吧。” “哪些人？”林青追问道。 王氏没有回答，“飞儿，记住我说的话，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你现在还报不了仇，而且，我已经回答了你的一个问题。” 林青点点头，他不想为难王氏，“这么说来，我们林家的对手是一个非常不简单的人物了。” 话聊到此处，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王氏见状突然提高了嗓门，冲着林青喊了起来，“你这孩子，不让你进来自有我的道理，再不听话小心我家法伺候！” 此时，马总管一步迈进灵堂，看到此景便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马总管，你来的正好，把这个不孝子给我赶出去！”王氏喊道。 “这……”马总管一副为难的样子，“少爷，您看……” 林青故作气愤的白了王氏一眼，一甩胳膊离开了灵堂。 走在这高粱楼阁之中，脚步声清脆响亮，林青觉得步子有点沉，但这种沉却是来自内心，他明白，自己要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