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往而深
“桃花源，你赤脚走山涧。水清浅，落了云做河面。翠碧柳，遮了凝望的眼。星月下，雾掩了你的脸。“常楼的调子像极了素衣园的曲子，只是素衣园的曲子是将故事款款唱来，而常楼的曲子则是如诗一般。 他唱的简短随意并不用心，但是架不住他嗓子好唱的也是韵味十足。 之后他侧过头瞧了花宿柳一眼，也只是瞧了一眼，并没像花宿柳那么惊讶失态，又平静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太像了吧！”凤凰感叹说道。 ”是不是你多少年前走散的兄弟啊！“一尘说道，光头猛地点了点头，”我看有可能。“ 花宿柳咧了咧嘴，“我没兄弟啊！” “也许是你不知道的呐。”老王开口，众人瞬间沉默。接着一尘挠了挠鼻子，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你父亲曾经有没有过一些比较特别的举动啊！” “不要侮辱已经死去的人好不好。”花宿柳翻着白眼说道。 倾袖笑了笑，对我说道，“还是让他们回去吵吧。”接着便开口说道，“好了，都散了吧。” 她一句话开口，众男宠起身行礼告退，凤凰那边也是止住了吵，却是向我看来，我点了下头，她们这才起身离开了，只是还没等走多远便听见花宿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也许是我哪个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 “那你是不是要去滴血认亲啊？”凤凰的话语明显嘲讽。 “啧，不过还是我帅一点，这点最重要。”花宿柳说着自己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们也退下吧。”倾袖对大鹏和白鹤说道，白鹤临走时瞥了我一眼，大鹏临走时也瞥了我一眼，只是这含义却大不相同。 倾袖看着离去的大鹏和白鹤，有些苦恼的说道，“也不知这鹤为什么就对你有偏见？” 我摇了摇头，心中明白自己从未得罪过她。 “还是说你的事吧。”我开口说道，鹤她喜不喜欢我，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纠结的事情。 “我的事？”倾袖有些讶异的瞧着我。 “嗯，这些年你遇上了谁，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边说着一边倒酒。 倾袖则向后仰去，倚在椅背之上，乌黑的发压在雪白的毛皮之上，抬眼望着漫天的星一声轻叹后，悠悠的开了口。 “一百年前你在我这里离开后，这宫殿便又剩下了我，鹤，鹏。他们尊我为主，而你视我为友，而我本以习惯的孤单，却因为你的出现，离开而起了波澜。”倾袖说着话，我将酒杯递了过去后，也靠在了椅背之上，静等下文，心中却是有些意外这一切竟是因我而开始。 “所以你离开后不久我便又破海而出，便是这一次我遇见了他。”倾袖说着停了下来，喝了口酒后方继续说下去。 “他在岸边唱着曲子，一身花衣，手拿折扇，舞尽了风流，唱尽了缱绻，我一时便听的痴了。可是却没想到他曲尽舞收却是向着海里走去，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想，纱幔飞舞卷着他的身子，便将他扯进了这蜃楼。“ 倾袖说着已经闭上了眼睛，应是在回想往事的一幕幕，“我将他救了，他不但不感恩，反而怒斥我多管闲事。我气愤他不知好歹，便将他囚了起来，因为我怕若是将他放了，他又会自寻短见。” “刚开始他闹得很厉害，到最后见怎么闹都无用他便老实了下来，从此以后这蜃楼里便时常能听到他唱的曲子，他唱的曲子都很悲伤，他唱哭过，我听哭过。” 倾袖说着抿了下唇又饮了口酒，过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后来我便试着与他对话，希望能够劝导他，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答我，但是慢慢的他开始应我的话，我们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交谈，也越来越了解，但是我依旧没有将他放出来。” 说到这倾袖又停了下来，睁眼向我瞧来，眼梢带着笑意，”秦素，你还真是个沉默的倾听者。“ “总要你讲完，我才知道哪里我想知道的你没有讲。”我回道，望着逐渐变亮的天，又是一夜要过去了。 “呵，也对。”倾袖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后来他也告诉了我为什么他会自寻短见，他本是个富家公子，却醉心曲艺，这已经让父母很是不喜，最后他还看上了一个戏子，非要将其娶回家门，他家中父母自是反对他却不管不顾，最后他的父母下了狠手直接将那戏子逼死了。” 倾袖说着叹了口气，望着天空突兀的说了句，“天亮了。” 我点了点头，“是啊，夜过去了。” 红艳艳的朝阳不紧不慢的缓缓的升着，浓墨的夜色开始逐渐淡去，海面上一片绯红，蜃楼下的彩云如火在烧。 “他得知此事之后，悲痛欲绝，捧着她的骨灰来到了这里，他们曾经相约过有生之年一定要来这里看一看，所以他来了，带着她的骨灰，看这里一眼然后死在此地，葬在此地。”倾袖说着，脸色也被朝阳映红。 “我曾听师父说过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想我对他便是如这句话一般，我爱上了他，我疯狂的想着他，即使我们有时只不过是一门之隔，我们甚至还在说着话，但是我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想念着他。”倾袖的眼中映着红日，终是添上了丝神采。 而我则在心中想着她的话，“明明触手可及，思念却依旧泛滥成灾。” “终于有一天，他开口求了我，求我放他出去。我问他，你会再去寻死吗？他说不会。我便信了，我便放他出来了。”倾袖止不住的笑了起来，笑的断断续续。 “这也是自那次救了他之后，我第一次见他。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我觉得自己很好看，应不会输给那个他爱着的人。当我在见到那身花衣的时候，他的眼光也终于是注意到了我。他笑了，还从未有人像他笑起来那般好看。“倾袖说的话我信，我信世上在也没有一个人会像那名男子笑的那么好看，在倾袖的世界中。 “他对我说，我唱首曲子给你听。我近乎虔诚的点头聆听，曲终后，他从这蜃楼上毫不犹豫的跃了下去，这一次我没有救他，因为他最后的目光说着，别救我。我爱他，所以我没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