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试探

    晚上，楚青云的书房中，黄明文对楚青云相对而坐。

    看着眼前的楚青云，黄明文有一种矛盾的感觉。一方面，他佩服楚青云的能力，另一方面，他有恐惧楚青云的能力。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既是自己的敌人，又是自己仰望的对象。平复心情，黄明文问道：“不知道楚相今晚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明文啊，你是大历二十二年的进士吧？”楚青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黄明文一皱眉，点头回答道：“楚相，下官的确是大历二十二年的进士。”

    楚青云微微一笑说：“如此说来，你也是夏言的门生，我们两个到也算是同门了。”

    黄明文被楚青云的这一句话，难道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楚青云自掌权以来，最忌讳的便是别人在他面前提起“夏言”这个名字。此事主动提起来，究竟是为什么？黄明文笑了笑说：“承蒙先帝恩典，赐我进士出身，倒是不敢和楚相比，楚相您早我两科出身，还是状元及第，下官自愧不如。”

    楚青云说：“明文，你不必紧张。今晚叫你过来，只不过是想和你闲聊一番。顺便说说那刘沛的事情。我听说，你把自己手下的一个老西席拍给刘沛做县丞了？”

    黄明文说：“回楚相，这白沙县丞出缺已久，蒙楚相照顾，既然让刘沛拜到我门下，我这个做老师自然也要帮一把。”

    楚青云笑着说：“呵呵，明文，你觉得这刘沛如何？”

    黄明文说：“楚相的眼光自然不会错。”

    楚青云继续说：“明文，你虽是黄家中人，但也只是旁支，这些年你靠着自己的努力，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你是个有才的人。平时那一套就收起来吧，我想听实话。”

    黄明文见楚青云一脸的严肃，知道无法在搪塞过去，便也收起了笑容说：＂下官以为，刘沛此子可用，若是多加栽培，以后可成为楚相的一大助力.＂

    楚青云点了点了头说：“明文，你可愿意也成为我的主力？”

    黄明文一愣，他没想到楚青云居然会如此直接的拉拢自己。便答道：“回楚相，您身为百官之首，圣上龙体欠佳，这大梁国的重担便压在您的肩上。身为朝廷命官，下官自然会全力辅助楚相的。”

    楚青云打量着黄明文说：“明文，这官场中，明哲保身虽也是方法之一。不过，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些时候，有时候保持中立，可能就会被看作是左右摇摆。你说呢？”

    黄明文说：“回楚相，其实下官并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是家道中落，从小便体会了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立誓要为争个功名，他日衣锦还乡，也好光宗耀祖，恢复家族往昔的风光。诚如楚相所言，这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我并非左右摇摆，只是小心谨慎而已。”

    楚青云说：“如此说来，你是觉得我这条船还不够稳，所以不愿意上来？”

    黄明文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愿意，是还不能。楚相，恕下官直言。这些年，楚相您虽然独揽朝纲，深得圣上的信任。身为内阁首辅，又身兼吏部尚书。表面上看，朝中大小事务，官员任免都出自楚相之手。但楚相您毕竟只有一人，且不谈与军党想比，就是四大世家，楚相您也不是完全掌控，只能说是暂时让他们依附于你。一着不慎，恐怕….”

    楚青云没想到黄明文居然看得如此透彻，把自己的处境都说了出来，如此一来，楚青云拉拢之心更加坚定。便说：“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黄明文答道：“楚相，下官之才远不如你。不过若是下官与您异地而处，下官会先从司徒家下手。四大世家并非铁板一块。这些年四大世家虽然一直一司徒家为首，但各自心怀鬼胎，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黄明文这样说，自然是要为刘沛打算。既然刘沛已经除掉了陈一言，那么接下来的便是要对付司徒明了。现在看来，如果没有契机，刘沛不可能对司徒明下手。

    楚青云意味深长的看着黄明文，看来，黄明文也知道司徒明暗地里的那些勾当。不过，这并不奇怪。身为礼部尚书，司徒明找宗人正的事情，黄明文怎么会不知道。此时的楚青云并不知道黄明文与刘沛的关系，只道黄明文是冲着自己的面子从才会帮助刘沛。便说：“明文，本相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这司徒家底蕴深厚，且不论司徒明在西陵道都督任上颇有些作为，就是我的门生司徒光，也是大才。我应该从何下手？”

    黄明文说：“楚相，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白沙金矿便是由头。只要把那都总兵抛出来，军党，四大世家怎会不眼红？其实，官场斗争，终究不过是钱的事情。”

    楚青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他自己早就由此打算了。那日刘沛送来了百花等人的账本后，楚青云便有此想法。正如黄山所预料的，楚青云根本就没有怀疑账本的真假。

    黄明文斜眼偷瞄着楚青云，见楚青云满意的样子。心中暗喜，看来是自己的假账本起作用那个了。此番楚青云独自找来自己，看来也是对内阁的其余那几位起了疑心。说是闲聊，接下来的，恐怕就是摊底牌了。

    果然，楚青云拿出一本账本说：“这本账本，是把持白沙私矿多年的那几个地方乡绅的，前些日子刘沛送来的。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明日，或许有用。”

    黄明文心中大喜，果然是要把自己当枪使。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但是，不能显露出得意，只能一脸为难的说：“楚相，这下官人微言轻，恐怕…”

    楚青云拍了拍黄明文的肩膀说：“明文，你替本相办事，本相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本相只是想让你帮我试探一下而已。”

    黄明文明知故问的说：“难道，这账本中…”

    楚青云微微的点头说：“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你是聪明人，虽然不愿意为我所用，但是，想必你也不愿意与我为敌吧？”

    黄明文看着楚青云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感叹道，虽然这一次楚青云算是中了自己的圈套了，但也只不过是自己顺势而为。楚青云只是说试探，此时他心中的打算，自己也还是猜不出来。边点头说：“既然楚相吩咐，下官便尽力而为吧。”

    另一边，法必正府上，富通海此时一脸焦急的说：“老法，你今日怎么能如此莽撞的提到夏言。你不知道那是楚相的忌讳么？”

    法必正一脸的迷茫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过是引用一下而已，不至于如此吧？”

    富通海说：“你我虽然都是楚相的心腹，但与四大世家的瓜葛，楚相自然是知道的。今日你如此袒护陈一言，差点就露出马脚了。现在既然陈一言已经死了，接下来的就应该想办法把白沙金矿掌控在手中。”

    法必正点头说：“这也是我今晚找你来的原因。这件事你怎么看？”

    富通海得意的点了点头说：“此事，我早已有了对策了。明日你只要看我的眼色行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