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节 淮渠泛舟

    在游历了洪泽县城和淮安市之后，淮防渠的旅程开始了。“锦绣”号游船是明国比较豪华的内河轮船之一，隶属于明国锦记轮船公司。作为一艘吃水较浅的平底船，能够拥有五层建筑，说明锦绣号的承载能力还是不错的，船上的娱乐设施也相当齐全。可惜清国的那群北方旱鸭子，不少都出现了轻度晕船的症状。

    对于梁韶君来说，此次天上掉下来的免费旅程除了睡地板比较让他无奈以外，总体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想到自己的战友们还在驻地辛苦训练，他的就庆幸不已。

    在甲板上吹风的时候，常广发凑了过来。这几天他们两人相谈甚欢，已经成为莫逆之交。

    “小梁，你对这淮防渠，怎么看？”常广发手撑船舷防护栏，望着宽阔的渠面，饶有兴致地问道。

    “北有长城，南有淮渠，一道城墙挡不住胡人，一条护城河自然也用处不大。”梁韶君叹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一道理亘古不变。”

    “我要是要进攻明国，如果没有淮防渠，我就会全力进攻这里。苏北平原一马平川，能够一鼓作气打到长江北岸，而南岸，则是明国最重要的经济政治中心。所以这里，正是进攻的最佳地点。”

    梁韶君也凝望着渠面，似乎陷入沉思，摇头道：“一个国家只想着防御，那么他就失去了主动权，无论防御多么固若金汤，总有破灭之虞。我看淮防渠虽然有500米宽，但只是一条缓冲带罢了。是我要进攻明国，就算有淮防渠，我也不会选别的地方，就选看似无法突破的淮防渠。”

    常广发一笑：“小梁，你知道么，咱们大清军队里，也常年讨论这个问题。”

    “理所当然。”梁韶君毫不惊讶。

    “淮防渠刚建成的时候，水深是2。7米。但是现在，经过淮湖掘泥船二十几年的挖掘作业，淮防渠的平均深度已经达到了4。2米。淮防渠已经可以通行驱逐舰了。”常广发如数家珍。

    “没用的。即使能够通行战列舰了，这种外海战舰一旦进入内河，战斗力就大大下降，作用恐怕还及不上南岸炮台。一艘造价两亿多明文的战列舰，能够屏护多少长度的边境线呢？所以，淮湖舰队的炮艇足够应付淮防渠的防务，只是面对突然的重点突破，这些炮艇的战斗力还是太差了。故而当务之急，还是在南岸准备机动力量，防备敌军的重点突破。”

    常广发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肩并肩，倚在铁制的栏杆上，心绪万千。

    “老常，说句实话，我觉得我们不久以后就会兵戎相见。”良久的沉默后，梁韶君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小梁，咱们可算所见略同。”常广发点头。

    “为什么？”梁韶君问。

    “直觉。”常广发答。“你呢，为什么？”

    梁韶君的脑海里，顾孝妤说的那些话正反复出现。他逐渐开始觉得，这次清国的访问，的确不是好事了。

    “直觉。”

    两人对视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远处，一些清国人正对着淮防渠南岸指指点点，热闹地谈论着什么。

    …………

    “锦绣”号游船的客人，不仅仅是两国战斗英雄代表团的成员，还有其他几个代表团的日程安排也是在这一天，游览东亚工程奇迹——淮防渠。

    其中，有一个大型代表团，就是两国军工业代表团。初时，梁韶君还不知情，直到他在宴客厅里看到了肖汝成，这才惊喜地走过去打招呼：

    “伯父！”

    肖汝成正在与几个老头谈笑呢，闻言一回头，笑道：“华生啊！我早听说你也在这条船上。来，我给你引荐一下。”

    和肖汝成正谈笑的这几个老头，分别是云间羽航空机械公司的董事长张承焘、陈吴重型船舶公司的当家人陈炳、骏驰汽车公司的总经理严长坤。

    出乎梁韶君意料的是，这三位巨头竟然都知道“梁韶君”这个名字，非常热情地跟他握手，简直让他受宠若惊了。这些大人物与人握手时，最大的特点便是手掌非常有力，但却并不用力。这种握手方式能够让人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友好，以及交往的诚意。

    “小友最近很是出名，连我家女儿都与我提起过‘亚丁之虎啸西方’，说你是我大明的英雄。今日一见，小友果然相貌不凡，龙行虎步。”云间羽航空机械公司的董事长张承焘语气平缓，温润如玉，给人十足的亲切感。梁韶君微微颔首，恭恭敬敬道：“前辈谬赞。”

    肖汝成颇为自豪，笑道：“华生虽在服役，但他是我轻吕重工研发部门的一员，已经拥有十九项专利，在机械方面很有天赋。诸位不如和他聊聊，也好启发启发这个晚辈。”

    三位巨头对梁韶君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纷纷和他谈起各自领域的专业知识来。张承焘首先谈论起云间羽航机的一款刚刚中标的战斗机——“鹤”式战斗机。

    这款极其符合空气动力学设计的高速战斗机，外形纤细优美，概念新颖，是云间羽的设计部门和巴伐利亚飞机厂的著名主任设计师梅塞施密特技术合作后研制出的新机型。在年初的空军招标中，这款技术含量极高的战斗机成功打败其他五款原型战斗机中标，接到的第一批订单就达到了680架。

    梁韶君坦言，自己对于航空技术的了解还很浅薄。但他对于机械的敏感，让他第一时间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这款战斗机的缠斗性能怎么样？”

    张承焘笑道：“作为高速战斗机，鹤式的主要战斗方式并非缠斗，而是采取高速接近—战斗—脱离接触这样的战斗模式。”

    的确，现在高速战斗机是一种比较先进的战斗机，高速保证了其战斗的主动性，高速飞行所必备的坚固机身结构，无形中又极大地提高了战斗机的生存能力。

    然而，梁韶君却想起了常广发向他介绍过的，清国新近中标的“摔角手”式战斗机。

    清国采用的这种战斗机，设计极其简单粗暴，根本无视空气动力学的存在。又粗又短的机身仿佛一根抽剩一半的大号雪茄，加上宽长的机翼，赋予其出色的绕圈性能。最不可思议的特点是，“摔角手”式战斗机在重点部位，如油箱、座舱等，居然大量采用了比较厚重的钢板防护——而这是轰炸机才有的“豪华配置”。其“摔角手”的名称，不仅来源于粗旷的外形、厚重的防护，更是源于其狂暴的动力。“摔角手”采用了2200马力的超强动力星型气冷引擎，赋予其前所未有的澎湃动力。这一切特性，使得它像极了一位身材壮实、皮糙rou厚，而又力大无穷的摔角手。

    张承焘对于这种粗旷的战斗机设计嗤之以鼻。清国在气冷发动机技术方面，是领先明国的，然而他们却对自己的发动机太过自信，以至于将战斗机的负重提高到了这么令人发指的程度。

    张承焘最后指出，战斗机就要有战斗机的样子。

    梁韶君反问：什么才是战斗机的样子？

    张承焘理所当然地认为，战斗机就应该是灵巧、轻便的。

    梁韶君沉思片刻：“前辈，在下认为，清国的战斗机，在护航方面的性能很不错，而且有一个地方，是最合适‘摔角手’式战斗机发挥作用的。”

    张承焘问：“哪里？”

    梁韶君比划着飞机起飞的手势，说道：“航母。‘摔角手’式战斗机作为舰载机，再合适不过了。它动力强，防护出色，擅长‘狗斗’。既然设计师这么舍得给它增加重量，油箱想必也不小，因此续航力肯定很强，而且它机身短，一旦把体积较大的机翼折叠起来，非常节省航空母舰上的空间。原本只能装载50架舰载战斗机的航空母舰，也许用‘摔角手’式战斗机作为舰载机，就能装下七八十架呢。”

    陈吴重型船舶公司的当家人陈炳听到这里，点头赞许道：“没错，没错，这些的确都是舰载机的优点。“摔角手”式战斗机动力很强，所以起飞很快，而且它皮糙rou厚，降落的时候磕磕碰碰都没有关系，起降的效率也大大增加了。”

    肖汝成摇头道：“清国人的物事，都有粗制滥造的嫌疑。他们又没有航空母舰，招标的这些战斗机，必然是用于陆航的。我看清国人不懂飞机。”

    张承焘则立刻指出，清国在重建海军的这几年里，没有战列舰的造舰计划，各大船厂正在建造的，都是巡洋舰，驱逐舰和潜艇。据他所知，清国最大的造船厂——大连造船厂，所有的大型船台都满了，可能是在秘密建造某些大型战舰，如果和“摔角手”式战斗机的中标联系起来，说不定清国在造的就是航空母舰呢。

    几位巨头一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