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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得大局三年化碧

    第五十一回得大局三年化碧显神奇《一元复始》

    暴雨如注,大家都淋湿了身,有侍卫跑回乾隆居住,取来御用明黄衣服,给乾隆换上,并在厅堂升起三堆木火。众人换过衣衫,围着火堆烤火。五女躲进一间闺房。颜诗雨躺在软床上,发烧说起胡话来,一会叫“清儿”,一会叫“范哥哥”,一会叫“许郎”。春兰守着颜诗雨。巧儿寻来些木炭,在屋内升了一盆炭火。红儿将清儿的面容清洗干净,换了一套干净衣衫,放在另一房内。

    一战下来,三十名大内侍卫仅剩十三人,个个挂彩,王襄烈重伤。诸先生这边,赵龙轻伤,周虎重伤,李大战死,剩二狗子和四位叔叔。乾隆、诸先生、舒禄、范昭、云野围坐中间火堆,刀狂剑笑在旁边屋子给受伤侍卫和莫怀仞疗伤。乾隆道:“天降大雨,熄灭山庄大火,莫非是天意留朕于此?”舒禄奏道:“皇上洪福齐天,山庄遭此劫难,本应付之一炬。今儿天降大雨,实乃皇恩浩荡所至。”若是平时,乾隆听了,必定欢喜。如今乾隆刧后始安,听了舒禄的马屁话,反而不爽。诸先生禀道:“皇上,大雨一停,山庄一定会大乱,财物恐为残余卫士抢掠一空。”乾隆道:“言之有理。绿林轱辘劫,依你之见,当如何?”诸先生道:“大雨一停,可令赵龙持‘御亲’金牌去海棠庵大营,调漕运水军来此护驾。山庄大乱,有舒大人和众多侍卫、云野保护皇上,皇上无忧也。等漕运水军一到,皇上即刻移驾海棠庵大营。”

    乾隆想山庄内美人财帛甚多,若是被铁血卫士抢掠一空,甚是可惜。遂道:“绿林轱辘劫,你身为山庄干事,可有办法控制山庄局势?”诸先生略一沉默,道:“只有一法,但奴才不敢讲。”乾隆道:“讲!”诸先生道:“皇上,大雨一停,奴才即放言,贼子串入山庄放火,已经被全部诛灭。封总管救驾身亡,皇上特命奴才接管山庄。如此,山庄人心可稳。”乾隆凝思一想,道:“如此,朕岂不是要册封反贼封善海和陈进忠?”诸先生不敢答。乾隆见范昭一直坐着,低头不语,遂问:“范昭,老大问你的意见。”范昭想了想,道:“既然是老大问小弟,小弟就实说了。大清尚有一百六十年气数,区区一个九阳会,岂能动摇大清根基?堵住流言蜚语才是上策。老大若是以失火案处理此事,册封封善海和陈进忠,一可彰显我大清江山稳固,臣子忠义;二可彰显老大宽仁大度,令九阳会余众感念皇恩,自思其过,不再造反,天下太平。小弟以为,诸先生之言,实为上策。”

    乾隆听了心动,问道:“范昭,你是说‘三十六计,攻心为上’。那么,扬州官员当如何处置?”范昭道:“扬州官员,除了冯辉祖和宋逢春,皆不知九阳会之事,皇上宽仁,不必追究。但是,冯辉祖和宋逢春的官场势力,必须连根拨起,以绝后患。”乾隆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好。范昭,朕曾答应封你为大学士,等同宰相,但是当官不能急。朕先封你为扬州知府,彻查冯辉祖和宋逢春造反之事,如何?”范昭苦苦一笑,道:“老大任命,小弟当万死不辞。只是,现在小弟心中牵挂杭州……”乾隆哈哈一笑,道:“朕知道了。你的二房给瑞昌抓去了,你心内着急,是不?范昭啊范昭,不是朕说你,就你这般牵肠挂肚的痴情模样,哪日朕将颜诗雨、春兰、云梦月赐你为妾,有的你受了。”范昭故意苦笑,道:“老大金口一开,小弟想不遭罪都不行了。”

    乾隆面容一肃,道:“范昭,你先别乐,朕记得江阴县令刁骞,是冯辉祖的女婿,刁骞可是向朕上了许多奏折,说了你范昭的许多好事。朕现在怀疑,你跟刁骞是一伙的。”范昭心中一急,忙道:“老大,小弟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小弟确信刁县令不知九阳会之事,愿为其作保。”乾隆哈哈一笑,道:“好。朕就不追究刁骞,但是,冯辉祖和宋逢春及其党羽,朕必须以腐败罪名拿下。”范昭道:“老大圣明。”乾隆微微一笑,道:“颜诗雨是封善海的外甥,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追究了。周元通长年病瘫在床,多半不知九阳会的事,朕宽仁为怀,赦免他。范昭,你功劳抵了你亲家反贼的罪行,朕不罚你亲家,也就不赏你了。”范昭原本不希罕乾隆赏赐,闻言大喜,遂言谢道:“小弟感谢老大皇恩。”乾隆暗想:“范昭数度舍身护朕,足见朕已经收伏了范昭。天下反贼是杀不完的,朕之圣裁,既给了范昭的人情,又留住了山庄的美人财帛,足见英明。”

    刀狂走了出来,道:“少爷,莫怀仞伤重,怕是支持不住了。”范昭道:“我去看看。”乾隆决定不再追究九阳会的事,懒得理睬莫怀仞,遂道:“绿林轱辘劫,不必等雨停,你现在就和云野去安抚众人。有不奉令者,杀无赦。”范昭进到室内,看见莫怀仞昏迷不醒。旁边躺着王襄烈和周虎。剑笑道:“少爷,莫怀仞内伤严重,命悬一线,多半活不了了。待老朽用内力激醒他,少爷有什么话赶快问。”范昭摇摇头,道:“不用。九阳会一事,已经水落石出,既然皇上决定不再追究了,念在他曾经帮过我,我们还是尽力救活他。”剑笑道:“少爷仁德,只记着他人的好。只是,老朽确实无能为力。”

    范昭记起《一元复始》,道:“我来试试。”范昭暗忖:莫怀仞属于严重内伤,经脉损坏闭塞,若能用《一元复始》恢复其经脉能量,当无忧也。范昭推算眼下为亥时,人体阴气上升,阳气下潜,气血流缓。当下从头顶“头维xue”开始,右手手指快速向下点击“十二正经”之xue位,最后一掌击在莫怀仞的丹田上。范昭丹田内的宇宙能量通过指尖和掌心流出,顺着莫怀仞的“十二正经”流通,激活莫怀仞丹田内残存之真气,使其流遍全身脉络。大约半盏茶功夫,莫怀仞“啊”的一声,清醒过来。此时范昭体内能量充盈,热得不行,额头竟然冒出汗珠。刀狂剑笑看得目瞪口呆。

    莫怀仞以为范昭竭尽全力运功为自己疗伤,心中十分感动,问道:“小人罪该万死,范孝廉何必劳神费力相救小人?”范昭道:“你以前曾经帮过我,今天我救你,算是还了你的人情。咱们两不相欠。”莫怀仞哽咽道:“范孝廉宽厚仁爱,不念旧恶,令小人无地自容。”范昭道:“皇上决定不追究九阳会的事。莫兄伤好了,请自便。”莫怀仞一抹眼泪,道:“仙居县毒案一事,范孝廉也不想知道吗?”范昭心中一动。莫怀仞轻叹一声,道:“小人本九阳会黑鹰旗主,奉会主令,差黑鹰使者韩冷轩毒死朱家父子,利用郑恕强陷害范孝廉,最后再杀死郑恕强,掠走朱家母女,栽赃范孝廉。”范昭道:“你不说,我也能推理出来。而且,九阳会主是谁,我也隐隐约约猜到一些。莫兄,我知道你不会背叛九阳会,更不会出卖会主,所以不问你。你伤好之后,自己走吧。”

    外边大雨停了。莫怀仞忽觉体内真气澎湃,当下真气循环经络一周,畅通无阻,坐起身来,道:“范孝廉,小人已经好了。”范昭大喜,脱口道:“《一元复始》真的神奇,就这么一会儿,莫兄恢复如初。”刀狂剑笑失声道:“是扬州名医叶天士的《一元复始》?!真开眼界了!”莫怀仞见旁边还有其它受伤大内侍卫,不想久留,遂站起身,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范孝廉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不忘,他日定当以死相报。”言罢,走出门飞身而去。刀狂道:“仁者无敌。少爷,您又多了一个报恩的人。”

    王襄烈和周虎见范昭这么快就治活了将死之人,于是请范昭出手医治。范昭不想自己身负宇宙能量的秘密泄漏,遂去闺房中取来红儿的珠钗,以珠钗刺xue,打通二人经脉。二人原本包有金创药,虽无内力,但是经脉内息一通,疼痛大减。范昭来了劲头,又去外面将受伤的大内侍卫刺xue一番,收效显著。众侍卫得范昭医治,将范昭当成好朋友。乾隆道:“范昭,周元通你应该没见过吧,老大许你,现在去看看他。”这是乾隆的帝王驭人之术——怀柔范昭。范昭果然被感动了,谢恩领旨出了房间。刀狂剑笑欲跟随,被范昭留下保护乾隆。乾隆暗道:“刀狂剑笑这样的世外高人竟然肯听命范家,范家深藏不露啊。难怪先皇一直小心谨慎对待范家。去年,朕幸好没有中九阳会的jian计,若是抄家范府,只怕朕的头颅也要如先皇般莫名丢掉。”

    周元通的阁楼在山庄东北。诸先生和云野安抚山庄余人有了成效,庄丁们各司其职,山庄恢复了秩序。范昭问路过去,毫不费力。范昭上了阁楼,丫鬟正在清理屋内垃圾。原来,烟花爆竹仓库的巨大爆炸,震倒了不少家具,瓷器碎了一地,是以满地狼籍。领头丫鬟识得范昭,听范昭要寻庄主周元通,遂指引范昭上到三楼。范昭在门外,听到周夫人在屋内哭泣。原来,周夫人逃出庄外后,忽然念及夫君周元通,遂折回阁楼。

    周夫人泣道:“通哥,诗儿三岁时,你突发中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妻身心内忧急,寻遍天下名医,无人能治。都说只有叶天士的《一元复始》法,才有希望。可是扬州叶家后人无人能识。通哥好友颜老爷夫妇一直无子。妻身恐诗儿早失父母之爱,遂将诗儿托付颜老爷。颜老爷夫妇将诗儿视为掌上明珠。如今诗儿已经长大,并有了自己所爱的人,品才俱佳,可以托付终身。妻身唯一担心的是,如今山庄祸起,妻身不得不离去,不能再如以往,侍奉通哥。而诗儿,至今未知其生身父母。妻身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呜呜。”

    范昭心道:“原来,周夫人是重情之人,难怪不施脂粉,荆钗布裙。”范昭思及此,不由对周夫人多了一分敬意。范昭走进室内,拱手道:“周夫人。”周夫人见是范昭,放下心来,问道:“范孝廉,我那两位哥哥……”范昭将事情简述一遍,隐去封善海擒住自己当人质的过程。周夫人一抹泪眼,敛裙一拜,道:“乾隆爷不追究九阳会,妾身与九阳会的弟兄谢过范孝廉。”范昭不敢扶周夫人,也拜倒,连说“不敢”。范昭瞧了一眼周元通,道:“周夫人,小生略懂《一元复始》,愿意为周庄主一试。”周夫人喜道:“请恩公施术。”范昭忙道:“周夫人,‘恩公’二字万万不敢当。请周夫人取来银针。”

    待周夫人走后,范昭仔细打量周元通。周元通虽然瘫痪在床十五年,但是保养极好,显然,周夫人是尽心尽力照顾丈夫。范昭暗忖:周元通沉疴多年,只能从奇经八脉入手,才见奇效。范昭默想《一元复始》之法,忽觉丹田内热流滚动,当下右手手指点击周元通的奇经八脉,热流涌入周元通体内,沿着经脉散开去。周夫人取来银针,范昭针刺周元通头部百会、神庭、太阳、耳门、睛明、人中、哑门、风池、人迎九大死xue,缓缓转动。过了一会,周元通眼珠开始转动。周夫人喜道:“通哥,通哥。”范昭拨出银针,周元通嘴皮动了动,很吃力的吐出几个字:“诗儿,诗儿……”周夫人握紧周元通的左手,泪流满面,道:“通哥,诗儿所爱之人,就是眼前施针之人,江阴范家少爷范孝廉。”周元通瞧向范昭,断断续续道:“不负诗儿……”范昭听明白了,恭声道:“老爷子放心,小生一定照顾好诗儿。”周元通盯着范昭,瞧了一会,面上挤出一丝笑容,缓缓闭上眼睛,神色安祥。周夫人心中大悲,伏在周元通身上痛哭起来。范昭怔住,不想结果是这样的。

    丫鬟跑了上来,周夫人哭了一会,抺去眼泪,找块白绫盖住尸身,对范昭道:“范孝廉施计之德,未亡人没齿难忘。未亡人夫君走得安祥,了了心愿。此间后事,还有未亡人的两位哥哥,唯有拜托范孝廉了。”周夫人敛裙一拜,跑下楼去。原来,周元通瘫痪在床十余年,虽有周夫人悉心照料,却早生死志,所挂念之人只有亲生女儿颜诗雨。如今心愿已了,生存意志消散,遂撒手离去。昔日梅儿巨毒之下得以生还,全赖其求生意志旺盛使然。范昭想通此节,喃喃道:“原来,为人父母,一辈子的心思都放在儿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