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夜雨香浓催春情
第二回夜雨香浓催春情玉女淡装怀悲心 范昭在外公府上住了十日,下午,辞别外公,坐范记货船回江阴。货船老板姓梁,去年九月,诸先生和李步青就在这艘船上手谈三局,李步青将追赶目标由施襄夏改为范西屏。梁老板奉范老爷命,运货到太仓后,特地来接范昭和秋儿。 范昭和秋儿坐在船舱里,船舱很大,放了两张床,靠窗一小桌,两圆凳,小桌上有一盆夜来香。范昭和秋儿靠窗而坐,一边饮茶,一边欣赏沿江风景。秋儿问:“少爷,后天就可以见到少夫人了,少爷真的不打算给少夫人带些礼物回去?”范昭不答反问:“秋儿,上次娘子过生日,我送了个玉如意,娘子虽然收下了,但是我瞧得出,娘子并不喜欢。昨晚我问你,你也想不出带些什么礼物回去好,索性我就不带了。秋儿,你和娘子从小一块长大,对娘子还不了解么?” 秋儿想了想,说:“以前婢子总能猜中小姐的心思,但是,自从小姐跟随一莲师太学佛后,婢子感觉小姐似乎渐渐陌生起来。”范昭一皱眉,道:“学佛是好事,心里有个寄托,强过无所事事过日子。所谓‘酒rou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上次老爷带回两尊送子观音法像,可见老爷早有打算。到家后,秋儿,你要多拜送子观音,求大慈大悲的南无观世音菩萨赐福范家。” 秋儿俏脸微红,轻声道:“少爷,师太说了,真能做到‘酒rou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唯有济公和尚,其它人是不成的。”范昭笑起来,说:“秋儿,你和娘子也不成吗?我看你们天天拜观音,似乎比谁都诚心。”秋儿微笑道:“少爷,范家积善德,必有善福。听老爷说,范家子孙满堂,由少爷起呢。”范昭得意起来,轻笑一声,用折扇一点秋儿额头,问:“说,好秋儿,打算给本少爷生几个?”秋儿满脸通红,垂下螓首。 一路上,范昭和秋儿说说笑笑,赏风赏月赏情赏景,自是不必细表。第二晚,下起了细雨,寒气笼罩着江面。范昭洗好脚后,见秋儿准备自己濯脚,遂道:“秋儿,让我也给你洗个脚儿。”秋儿大羞,忙推辞。范昭来了兴致,不理会秋儿反对,强拉着秋儿坐在床边,除去秋儿的鞋袜,将秋儿的一双小脚放入水中。秋儿心知范昭不久即要纳自己为妾,于是不再反抗,任由范昭摆弄脚儿,又害羞又欢喜又有一丝害怕。秋儿小脚白嫩,范昭触手柔滑,心神荡漾起来,但见秋儿一副难为情的模样,越发心动,当下在清水里抚弄起秋儿的小脚。只一会,秋儿脸热心跳,范昭也觉得自己身子在发热,于是更加难舍。 秋儿细声道:“少爷,可以了。”范昭将秋儿一双小脚拭净,细细观赏,赞道:“好秋儿,脚儿生得这么好看,濯足完毕,连盆里清水都带香了。”秋儿将脚抽回,放入被子之中,笑道:“少爷说笑了,脚儿哪有香的?是窗口那盆夜来香发出来的香气呢。”范昭yuhuo上身,乘势偎上去,说:“好秋儿,你身上哪儿都是香的,本少爷要和你睡在一起。”秋儿大羞,忙道“不行”。范昭心忖:“若是用强,未免大煞风景。”当下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说:“秋儿,我且问你,我若是收你房,老爷和娘子是否早已经同意?”秋儿声细如蚊,道:“少爷,你还没和少夫人圆房呢。”范昭一脸嬉笑,道:“明儿晚上,我即与娘子圆房。只是……”范昭停住话头,皱起眉头。秋儿奇怪,问:“只是什么?”范昭道:“人有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我和娘子圆房,本是人生中的一大喜事,只是,只是我毫无经验,苦了娘子如何是好?”秋儿不知范昭肚子里翻着坏水,当范昭说真话呢,于是道:“少爷,小姐出嫁前,主母曾经悄悄告诉小姐洞房之事,少爷不必担心。”范昭一把抱住秋儿,贴上脸儿说:“好秋儿,什么事儿都得有了经验才能做好,耳朵听听哪里能行?你既然忠心侍主,今晚先依了我,待我有了经验,明儿和娘子洞房才能成就一桩大喜事。好不?” 秋儿毕竟单纯,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反对的理由,见范昭软语相求,心肠哪里硬的起来。范昭见秋儿不说话,就当秋儿默许了,即刻放下床帘,挤进秋儿被窝。秋儿于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当下闭着眼睛,任由范昭摆布。好在范昭(许时今)来自21世纪,虽然是大处男一个,但是,平日里耳薰目染,积累了丰富的性学知识,加上范昭(许时今)真爱秋儿,自然怜香惜玉,忍住性子,引导秋儿,两人的第一次竟然大获成功。范昭(许时今)见床第落红,知秋儿童贞失去,心中更是怜惜。两人恩爱情浓,难舍难分,认为彼此是自己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 蓦地,一声响雷,货船轻轻晃了两晃。秋儿惊醒,吓得抱紧范昭(许时今),道:“少爷,婢子说不合礼,你瞧,老天爷震怒了,如何是好?”范昭(许时今)安慰秋儿,道:“好秋儿,老天爷有时候光打雷不下雨。这个响雷纯属意外。有我在,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秋儿轻嗯一声,一瞬间觉得幸福无比,即使外面天翻地覆也不会害怕了。 异史氏记录至此,轻叹曰:“‘食色性也。’四个月来,范昭(许时今)与秋儿一路风雨同行,彼此早将心意相付,只因范昭(许时今)为顼碎烦事所扰,且秋儿守着一个礼字,两人得以守身长久。自昨日登上货船,两人心情轻松,耳鬓厮磨,郎情妾意渐浓,夜雨香浓暖情,遂促成一宵之欢。自古道‘饱暖思****’,非圣人则难以自持矣。” 范昭和秋儿恩爱缠绵,至日上三竿才起身,那盆夜来香已然香尽。老板娘走了进来,笑道:“少东家,早餐已经备下了,请少东家和秋儿姑娘船头用餐。”范昭和秋儿用完早餐,回到船舱,见秋儿的卧床已经收拾干净,被褥更换一新,心里多少有些尴尬。梁老板走了进来,问:“少东家,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了江阴了,少东家还有什么吩咐吗?”范昭想了想,道:“梁叔,放慢行船,算准时间,关闭县城城门前半个时辰进江阴码头。”梁老板笑问:“少东家是怕路上熟人太多,应酬麻烦?其实,少东家可以坐小船回到青旸镇,不一定坐张管事的马车,只是行程会慢些。”范昭道:“这个主意好,等货船到了码头,麻烦梁叔安排一只小船,送我回家。马车就让张仁自己驾回去吧。另外,我和秋儿在小船上吃晚饭。” 秋儿见梁老板退下,问:“少爷,咱们不是急着赶回去吗?怎么叫梁老板放慢行船速度?”范昭搅秋儿入怀,笑道:“好秋儿,我想和你多呆一会。”秋儿感动,哭着笑了。范昭亲了一下秋儿面颊,道:“回去,我就定下你的名份,要他们称你为三少奶奶。”秋儿忙道:“少爷,万万不可,大户人家,娶上三妻四妾本是正常。秋儿只是陪嫁丫头,只要少爷记得秋儿就好了。”范昭托起秋儿的下巴,盯着秋儿的眼睛,道:“你说的,三妻四妾,那你就是本少爷的第三个妻子。”秋儿羞涩一笑,心里充满欢喜。 申时末,货船抵达江阴码头。张仁上船拜见范昭,道:“少爷,可把您等来了。昨儿下午,二少奶奶的义父余老爷,亲自护送千手观音法像到达江阴。一莲师太十分满意。今天上午把观音法像请到观音庵。下午,一莲师太在观音庵主持开光仪式,全城有头有脸的人,还有各个寺庙的大和尚都应邀出席了开光仪式。老爷和少夫人都去了。估计少夫人现在应该回到家中,老爷只怕还有些应酬。”范昭一听,改变了主意,道:“张仁,咱们这就赶回去。梁叔,小船的事,就算了,我和秋儿还是坐张仁的马车回去。” 马车里,秋儿伏在范昭膝盖上,范昭轻轻抚摸秋儿的秀发。秋儿道:“少爷,急着见少夫人了?”范昭道:“嗯。我也想早点告诉娘子,收你房了。”秋儿轻笑起来,道:“少爷想早点见着少夫人,干嘛扯上婢子。”范昭一捏秋儿的耳朵,道:“瞧你,把我说成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似的。”秋儿道:“那梅儿meimei呢,少爷不想她吗?”范昭心头微微一震,暗道:“这些日子还真把梅儿淡忘了。”秋儿笑道:“婢子明白,少爷是多情,谁在眼前,就记挂着谁。”范昭道:“还自称‘婢子’,明儿就给你换个身份。”两人在马车里嘻闹玩笑。 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到达范府。范昭先下马车,然后扶着秋儿下了马车。李义上前问安:“少爷回来了。少爷安好。少夫人已经回府,老爷和余员外在陪客,可能要晚些回来。”范昭微微颔首,道:“李义,一别四个月,站在这,恍然有隔世的感觉。”李义笑道:“少爷说话,好似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张仁道:“这也难怪,少爷这次外出经历了一番磨难,这个磨难可真够大的。”李义道:“是,是。少爷,少夫人在屋内等着呢。” 范昭快步走进陈慧殊的居室,见陈慧殊立在室内,一身淡装,束着长发,不施脂粉,不觉一怔,满心欢喜一下子堵塞住了。陈慧殊淡淡道:“少爷回来了,妾身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少爷最爱吃的菜。”在来的路上,范昭满脑子想的是,一见陈慧殊就是抱头大哭,然后自己再吻干陈慧殊脸上的泪珠,拉手互诉衷肠,倾吐离别之苦。不想,陈慧殊对自己竟是这般冷淡,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秋儿上前万福,道:“秋儿拜见少夫人,少夫人安好。”陈慧殊见到秋儿,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拉起秋儿,道:“好meimei,四个月来陪着少爷,没少受罪。今晚,你陪我说说话,我们好好叙叙。”秋儿瞧了一眼范昭,道:“小姐,少爷有许多话儿想对小姐说呢。”陈慧殊瞧了一眼范昭,道:“少爷想说的话,我都知道。”范昭回过神来,道:“秋儿,你累了,先回房休息。红儿,月香,你们去厨房看看,饭菜做得怎么样?” 待秋儿们出去,范昭坐了下来,见茶桌上泡着洞庭碧螺春,伸手取了一杯,一饮而尽,赞道:“真香。我记得在胜江楼,第一次品娘子泡的洞庭碧螺春,父亲还夸奖娘子呢。”陈慧殊微笑道:“这些小事,少爷还记得呀。”“记得,当然记得。”范昭一拍大腿,道,“在外四个月,每一天都想着和娘子在一起的日子。”(异史氏曰:这话说的不假。)陈慧殊默然。范昭道:“娘子,这次我回来,没有给娘子带礼物。我是觉得,无论这世上多好的礼物,都配不上娘子。”陈慧殊道:“观音庵落成了,余员外从仙居县运送千手观音法座到江阴,这就是最好的。” 说起千手观音法像,范昭找到了噱头,于是将山洞巧遇黄龙士的事说了。陈慧殊微笑着聆听,静等范昭说完。范昭道:“黄龙士能在围棋中悟出佛理,真了不起。”陈慧殊惊讶道:“妾身以前只道施棋圣已经说尽了围棋的奥秘,不想,围棋的理超出了道。难怪,施棋圣称之为神仙之艺。”这时,月香和红儿拧着饭盒进来,道:“少爷,少夫人,饭菜来了。” 月香和红儿将饭菜摆好,有清蒸白丝鱼、糖醋籽鲚、稻香焖素rou、香酥鸭、滑熘豚片、水晶虾仁、压板牛rou、老烧百叶、豆腐花、蓑衣黄瓜、红汤面等十多个菜。范昭不禁一皱眉,道:“虽然都是我喜欢吃的,但是,这也太浪费了吧。”陈慧殊道:“上午老爷吩咐,少爷回来是大喜事,要厨房多做几个菜。菜式虽多,菜量却小,不会浪费太多的。”范昭笑道:“既然我回来是个喜事,那就叫上丫头们一起吃吧。全部吃完,光盘行动。” 陈慧殊慢慢喝了一小碗红汤面,就不再吃了。范昭道:“娘子吃这么少,身子怎么受的了?”陈慧殊道:“过午不食,妾身有一碗面,够了。”范昭道:“倘若过午不食,那些干活的农夫渔夫,如何能行?”陈慧殊道:“修行人过午不食,凡夫俗子不在此中。”范昭有些不悦,道:“娘子信佛,信信就好,可别迷进去了。”陈慧殊不出声。 吃过晚饭,范昭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聊他的外出之事。陈慧殊只是静听,只有秋儿不时附合一两句,以助话兴。聊了一会,范昭心想:“现在沐浴重要,晚上还得……”于是,范昭收住话头,起身沐浴。陈慧殊留住秋儿,叫红儿服侍范昭沐浴。 范昭沐浴完毕,范老爷和余林隐回到府中,在客厅又闲聊一会。范昭说起大黑狗附身马县令寻仇之事,众人皆感惊讶。许管家说:“少爷,王寡妇和那只大黑狗的事确实有。老朽记得,少爷偷吃了那只大黑狗,还闹了好几天的肚子。”余林隐道:“大汉jian秦桧残害忠良,恶事做绝,不想报应了六百年。苍天有眼哪。”范老爷道:“王寡妇丈夫早死,虽然守节,却总有无聊之人说三道四,也是其恶报吧。”许管家道:“前年夏,王寡妇忽死家中,她家里那只狗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七日后才被发现,最后还是老爷请人安葬的。”任天佑道:“善恶有报,如影随形,只争来早与来迟,不可不信。”范老爷颔首,道:“一莲师太言,观音庵建成之日,就是昭儿回家之时,当真是毫厘不差哪。看来,冥冥中自有天定。昭儿,切记,人只可顺天意,尽人力,万万不可执著。” 范昭说到自己在敷文书院击败琉球棋王与那霸的事,又讲了范西屏入赘的事。范昭口才上佳,说得绘声绘色,众人听得精彩,说笑议论,兴趣盎然。 时近子夜,兴尽,各自散去。范昭见陈慧殊屋内烛火昏暗,知其已经和秋儿睡下,只好独自回到房中。范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自思昨夜玉人在怀,今晚竟然独睡空床,一下差距这般大,世事难料。范昭睡不着,索性起身读《道德经》,读着读着,竟然伏案睡去,半夜醒来,只觉胸口胳膊酸痛,复上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