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雾渐生
了凡突然松开抓住我的手，指着刘哥的人像：“你猜这个人像，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我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是真人。 了凡诡异一笑，“你错了，他是真的！不光这个人是真的，这里所有人像都是真的，都是用塑泥包裹真人制作的”！ “你看”，说着，他把我拉到附近一个人像面前，那是一个老妇人的石像，与众不同的是，她的手臂是断的，断手掉落在泥泞的土地上，而让人吃惊的是，从她那断臂表面居然能看到干枯的皮rou，中间露出一截灰白的骨茬。 看到这里，我的脑袋嗡的一声，“难道昨晚我遇到的刘老哥真的不是人”？再凝神观察刘老哥的人像，只觉得他那双空洞的石塑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想起昨晚那次有力的拥抱，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我竟然跟鬼抱在了一起”。 我求助地望向了凡，只见他摇摇头：“早提醒过你，半夜不要乱跟，寺庙这种地方一向不大平静，年轻人就是不大听话，这回相信我啦”？ 我已经完全相信了了凡说的话，赶紧拉住他：“大师，这地方太瘆人了，您跟王老板说下，我想辞职”。 老和尚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背，一边拉着我往回走，一边说：“其实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贫僧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不也没有事情”。 我紧紧跟在了凡身边，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呆，等我们回到小门内，才终于松了口气。 后山的人像群好像活的一样，一直死死盯住我的背影，直到我们消失在小门内，四周不知从何处起了一片大雾，雾气顷刻间把人像群遮盖起来，天气渐暗，这里显得更加鬼气森森起来。 可惜我已经看不到墙外的景象，不然我肯定会吓尿裤子。我哆哆嗦嗦地跟着老和尚挨到前院，当看到大殿的时候，不禁又想到昨晚的事情。忍不住又跟了凡提起辞职不干的想法。 了凡和尚戏谑地看着我：“怎么，怕了”？ “当然怕了，怕鬼又不丢人”，我理直气壮道。 “鬼有什么好怕的，你害怕是因为你没见过鬼，未知的才是恐惧的”，老和尚说的话这么有哲理。 是啊，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昨晚碰到的老刘……那个鬼，好像也没有害我的念头，相反我们聊得还蛮投缘，如果鬼都是这个样子，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了凡见我意动，转了转眼睛，“再说，你现在辞职的话，出去哪有什么钱生活，还能去哪找个这么轻松工资又多的工作”？ 这句话击中了我的命门，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到这里当冒牌和尚。 其实我已经说服自己留下来，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那要是真有个鬼想要害我咋办”？ 了凡淡然一笑：“只要你半夜不到到处乱跑，老老实实呆在你的房间里，老衲包你没事”！ 听到了凡这么说，我狠了狠心，娘的，不就是鬼吗，想我习武三年，一身阳刚气，又是正宗童子鸡一枚，想必一般恶鬼也不敢来靠近我。要是真有什么鬼来害我，大不了我拼命往了凡屋里跑就一定死不了。能在这鬼地方生活十几年却安然无恙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保命手段。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暗暗得意。 从此以后，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我都躲在屋里不出去。如是过了一周，庙里除了白天人来人往，夜晚倒也相安无事。 期间老和尚还带我去了后墙外的人像墓地，他说以前他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但是现在人多了，就要连带着把这里也时常打扫打扫。至于这个墓地的由来，老和尚却只字不向我提及。 慢慢地，面对这些栩栩如生的人像，我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只是死人而已，在火化盛行的现代，这种墓葬方式虽然怪异了点，时间久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今天，了凡又骑着电三轮下山采购去了，临走前嘱咐我把寺庙再打扫一下。 今天刚下过雨，道路不大好走，基本没香客来。我一口气把大殿跟后院打扫完毕，然后坐在后院的佛堂边上喝水休息着。 佛堂的门仍然牢牢锁死着，我曾经趴在门缝上拿手电试图探查里面的秘密，但光线射入后，就像投入一个nongnong的黑雾中一样，什么都看不到，连声音也一丝没有，静得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我对后墙外的墓地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恐惧，但我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要我远离那里，我决定还是拖到老和尚回来再去。 由于整个寺庙就我跟了凡师父两个人，所以我们的午餐就比较随意，他下山后中午赶不回来，我也懒得动手做饭，所以就拿了一袋朱古力饼干充饥。 我从小就喜欢吃巧克力，以前是家穷，不舍得吃，现在有钱了，终于可以敞开了吃。我正吃得高兴的时候，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饼干，却意外找到一只纤细的手。 鬼呀，我当时吓得从石凳上掉在地上。我紧爬几步离得尽量远，然后才壮胆回头查看。这一看，气得我差点没蹦起来，只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妙龄少女正笑嘻嘻地吃着我的饼干，一边吃还一边啧啧地欣赏着我的狼狈爬姿。 我已顾不上她是人是鬼，堂堂大老爷们怕一个女孩子就挺丢人了，重要的是她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始享用我的饼干！ 我强忍怒气爬了起来，胡乱清理了下裤子上的尘土，尽量绅士地走到她的面前，坐下，然后，争分夺秒的扫荡我的饼干。那个女孩也不说话，两眼只是望着天空，两只小脚在裙子里欢快的荡来荡去，手上的速度却不慢，我的饼干在一片片地减少。 这个姑娘长得很漂亮，清秀的长发下是一副散发乳白光泽的精致面庞，好像仙女一样漂亮。但是，偷吃人家饼干还没有觉悟却让我对她的好感大打折扣。 我又不好意思护住饼干不让她吃，但她吃饼干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最后索性我也发狠，像吃rou一样狼吞虎咽起来，妈的，吃饼干吃成这么疯狂的恐怕地球上也就我这一个，但我居然败给了一个女孩子，她吃饼干好像根本不用嚼，一口一个！ 就这样，一袋饼干在短短一两分钟就吃完了，当我看到袋子里面还有一片，伸手想要去拿的时候，却看到一只更快的小手把饼干夹了起来。 她炫耀似的冲我晃了晃：“要不，这片让给你”？ “不要”，我气恼道，先不说这丫头根本没诚意把饼干给我，单看她那傲娇的样子，我就没好心情。 女孩得意地把饼干放在唇边，一小点一小点地品尝着，那陶醉的表情，娇憨且迷人，让人恨不得化身那片饼干，跟她来个零距离拥吻，当然，我除外。我偏执地认为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嘲笑我的蠢笨。 我一肚子气没处撒，又不能跟女孩子计较，索性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庙里对香客的约束一向宽松，只要香客愿意，他们甚至可以在空地上宿营。这个女孩子应该一会就下山了，我也懒得理她。 不料女孩子也站起身：“喂，小气鬼，你怎么走啦”？ 我对她是又气又无奈，打定主意不去理她，只是一心扛着扫把往前院走。 “喂，小气鬼，不要生气”？ 听她总喊我小气鬼，我不禁一阵烦躁：“我有名字，我叫天生，楚天生”。 女孩儿听到我的话，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叫安然，丁安然，你记住啦”！ 安然，我心安然吗？名字不错，就是人品差了点，偷吃人家东西，也不说声谢谢。 我脚步未停，马上就要穿过前后院中间的院门了，这时只听那个叫安然的女孩喊道：“喂，小气鬼，记住了，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知道吗”？ 什么意思，我听到这话不禁一楞，赶紧转过头去，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却发现后院里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我三步两步跟回原来休息的地方，四周查看，空荡荡的后院很容易观察，找了好几遍却没有找到那个女孩任何影子。 走着走着，我搜索到了后院的后门那里，发现后门开头一条门缝，自从上次门锁被拉断后，后门就再也没有上过锁。但是平时后门都是关闭得很严的，现在却打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门缝，我看到门外云雾缭绕，天色渐晚加上阴天，云雾中的人像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但我总有一种被无数阴冷目光死死盯住的感觉。恐惧之下，我砰地紧了后门，脑门上已经见汗。 那个女孩那么漂亮，她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却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她是人，还是鬼？我该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