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公开审判
第二天，也就是3月10日这天上午十点，市高级人民法院将对“208除夕杀人案”进行公开审判。九点过的时候，法院大门外便陆续赶来了许多前来报道的媒体记者，似乎觉得今天的公开审判是一个特别重大的日子似的。全市上百家主流媒体和其他一些不怎么知名的媒体都赶来了，一时间把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郑少华、郑少红便陪同着父亲离开旅馆，向法院走去。他们还没有到法院，便远远看到门口围满了人，从他们手中拿的摄像机和话筒判断，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前来报道的媒体记者。于是，少华他们缓缓地往大门口挤。当他们刚进入大门时，便看到邓嘉欣和王淑美，以及王淑美和郑少强的其他室友，站在大门里面。看样子，他们也是来旁听法院的公开审判的。 见到郑少华的瞬间，王淑美的其他室友都感到惊诧无比，倍感好奇地盯着郑少华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经王淑美的说明，她们这才知道原来郑少华是郑少强的孪生兄弟。尽管如此，她们脸上的惊讶之色仍旧丝毫未减。他们简单问候了一下，便一起走进了这栋威严而肃穆的大楼，并按照指示来到了审判的地点，入座到下面的旁听席。 他们入座后不久，很快，旁听席上便陆续坐满了人。旁听席上除了坐着曹飞洪的父母外，负责侦查该案的张振生也坐在了里面，而且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此时的他穿着一身便服，想看看这个案件的审判过程，毕竟这个案子时刻牵动着他的神经。 不久，周东升也来到了法庭。当他在旁听席寻找座位时，意外发现了张振生，他没有多想，便径直走了过去。看到周东升走来，张振生有些吃惊，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仿佛觉得他的到来是不可或缺似的。 自从上次与周东升谈话后，他一直在等待着周东升来公安局自首，可是却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到来。那天晚上，周东升说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自首，会以自己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可是，张振生一直不明白周东升口中所说的自己的方式，到底是怎样一种方式。眼看公开审判的时间一天天临近，对方仍旧迟迟没有来自首，后来他一想，周东升会不会在审判的时候进行自首，因为这天他有可能作为证人出场。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场审判将变得充满了戏剧性，也可以让世人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凶手，而郑少强只不过是被冤枉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张振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来看看。当然，在未见到周东升之前，这些只是他个人的猜测，不过当他看到周东升来到法庭那一刻，他似乎完全明白过来了。周东升这是要在法官面前，要在全国亿万观众面前，主动自首，公开承认他的罪行啊！想到这一幕，张振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称赞他勇气可嘉，还是该说他藐视法庭？不过，之前他既然已经答应不插手，让对方以自己的方式解决，他也不好意思再相劝，只希望这一切不会太令人感到震惊，太出乎人的意外。 张振生向周东升示意了下，并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个座位。随后，周东升便走了过来，默默地坐了下来。两人没有说什么，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已经心照不宣。 此次审判，除了被害人家属和嫌疑人家属外，还有许多社会人士，如犯罪学专家、大学教授、白领群体等等，他们似乎对这起轰动一时的案件也颇感兴趣，当然还有众多媒体的现场报道。毕竟这起案件牵动了许多人的心，受到社会极大的关注。 没过多久，公诉人和辩护人也陆续入座了。之后就是，审判长和审判员，以及陪审员陆续入座。然后，全体起立，并在审判长的指示下纷纷就坐。 随后，在审判长的一声传唤下，两名法警将被告人郑少强带入了中间正对审判长的一个被告席上，而两名法警则威严而端正地坐在两旁。 只见郑少强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出场。尽管脸色显得有些憔悴，可能是这段时间在拘留所和看守所倍受煎熬的缘故；不过总体来说，精神并没有特别糟，并没有被这段时间的审讯弄得萎靡不振，也没有被关押弄得崩溃绝望。 这套运动服是前两天王淑美特意给他买的，并委托律师关云飞转交给他，只为今天开庭的时候他不会穿着看守所的衣服出庭，让人看了感到扎眼和刺痛。对于穿便服出庭，也是经过关云飞申请的，而且也符合法律要求，法律并没有强制被告人必须穿看守所服装的硬性规定。 看到郑少强入场，旁听席上的亲朋好友不禁翘首企盼，殷切地看着他缓缓走到被告席，看到他入座。 待被告人被带上法庭后，审判长按照程序，询问了被告人的姓名、出生年月、出生地点等相关问题，郑少强都逐一进行了回答。然后，开始法庭审判的第一项议程法庭调查。 在审判长的指示下，公诉人就本案的指控开始宣读起诉书。只见公诉人站起身来，拿着手里的起诉书，以威严的声音，对在场所有人大声地宣读道： “……经依法审查，被告人郑少华于2004年2月1日晚上进入被害人曹飞洪所在的12栋宿舍楼312寝室，趁对方喝醉酒，将其带离出寝室，并藏匿在某处，直到2月8日除夕之夜，趁着下暴雨的时机，将被害人打晕或者杀害后，带到了位于京城火车南站的铁轨上，想制造火车事故的假象，致使曹飞洪被疾驰而来的火车碾碎头颅致死，死亡时间是23:00—1:00。本院认为，被告人郑少华的行为已触犯了第232条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犯罪证据充分，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根据第141条规定，提起公诉，请依法判处。……宣读完毕！” 宣读完起诉书后，审判长向被告人询问道： “对刚才公诉人所宣读的起诉书，被告人是否有异议？” 听到审判长的话，郑少强站起身来，看了看一旁的辩护人关云飞，不满地说道： “公诉人所宣读的起诉书，并非事实，全部都是捏造……我没有杀害曹飞洪……也没有杀害任何人……我是被冤枉的……” 听了郑少强的话，下面的旁听席一片喧哗。随后，审判长敲了一下旁边木锤，威严地说道：“肃静！” 旁听席渐渐安静下来。之后，审判长说道：“下面，公诉人可以就案件的真实情况，向被告人进行提问……” 公诉人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郑少强面前，询问道：“2月8日案发当晚的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你在哪里？” “在寝室。”郑少强不卑不亢地说道。 “在寝室干嘛？”公诉人继续询问道。 “也没有干嘛，看看书，看看电视……” “有人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 “也就是说，案发当晚，没有人能证明你在寝室了。”公诉人继续追问道。 “是的……” “2月8日是除夕，你为什么不回家，一个人呆在寝室？”公诉人继续理直气壮地询问道。 听了这话，郑少强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痛苦地说道：“不为什么，家太远了，不想回……” 这个问题，已经被警方多次询问过，可是，每次他的回答都是如此，既不想说出真正的实情，也不想故意撒谎。他清楚，即使说出了实情，估计警方和法院也是不会相信的，与其如此，还不如随便找个理由。而且，警方每次询问的时候，都会抓住这个问题寻根问底，以为他在说谎，是为自己实施犯罪编造的借口。 听到这样的回答，旁听席发出了一丝小小的sao动，为这样站不住脚的借口表示惋惜。而此时，坐在旁听席的郑少华、郑少红，以及他们的父亲，还有邓嘉欣和王淑美，不禁对此感到痛心和难过，因为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其中的缘由。当然，最痛心的莫不过郑少华和他的父亲，还有邓嘉欣，因为郑少强之所以过年还呆在寝室，很大程度都是郑少华和邓嘉欣无意中造成的。此刻，他们两人的内心感到十分愧疚和痛苦，简直如刀割一般。 “你根本就是在撒谎！案发那天晚上，你根本没在寝室，而是去了现场，实施了自己精心策划的犯罪！”看郑少强表情有些痛苦，公诉人穷追不舍，大声地说道。 “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去过现场！……我也根本没杀过人！……”郑少强大声地辩解道，显得十分悲痛和苦恼。 “我再问你，去年国庆的时候，你是不是曾经和被害人曹飞洪在大学打过架？”看郑少强有些颓丧，公诉人继续提问道。 “是的……” “为什么打架？” “是他事先找了人，要找我麻烦……” “他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在一次聚会的时候，我不小心得罪了他……” 听到这话，坐在旁听席上的王淑美内心仿佛被刀扎了下，感到十分难过，对自己给郑少强带来这么多麻烦感到深深的愧疚。 “据说，因为打架，你被学院进行了通报批评，还记了大过处分，有没有这回事？”公诉人继续就已有的事实提问道。 “有……” 看郑少强再次颓丧着脸，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接下来，公诉人满意地转过身，面向审判长和审判员，还有旁边的陪审员，掷地有声地说道： “审判长，各位审判员和陪审员，这起案件已经相当清楚明了，被告人郑少华因为之前与被害人发生过冲突，再加上自己被学校通报批评，于是怀恨在心，便精心策划了这起预谋许久的谋杀案，先是潜入被害人的寝室，将其带出，并藏匿，然后趁着除夕下着暴雨的大好时机，将其带到火车轨道，从而实现了自己的报复计划，将被害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在被害人身上发现了被告人的指纹。这方面，警方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种种迹象表明，杀害曹飞洪的正是被告人郑少华，可谓犯罪动机充分，犯罪证据确凿，应当接受法律的严厉制裁。……我的问话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