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反目相向
见我不吱声,顾麻子脸色郑重起来,“况爷,你可得想好了,更夫跟钉夫可是两码事儿。咱俩要是玩完了,还能去阎王爷那里玩儿下半场,可更夫本身就是鬼,要是再死一次,那就……那就是形神俱灭了。” 其实他说的,也是我最担心的一块儿。 更夫要是能永生不灭的话,我想都不用想就会把这讨喜的妹子给契咯,但事实不是那样,更夫要帮着天工打更,同时还要应付其它的凶险,比起钉夫更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人死了,才能变成鬼,鬼要是死了,那就真的彻底玩儿完了。所以直到现在,我对何玲提出的建议仍然犹豫未决。 江小天啃着驴rou硬往前凑:“几位大哥,俺能多嘴问一句不……” “不能。”顾麻子把他推一边儿去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只说一句,况爷,三思而后行啊。” 我点点头,问:“你熟门熟路,等会儿自己下去把镯子还了就行了。” “你逗我呢?”顾麻子急了,“咋到这会儿又变成我一个人下斗了?” 我想跟他说‘大红旗袍已经被那莫名其妙的怪雾给卷走了,已经不能再作妖了。’ 可没等我开口,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就从远处无声的‘跑’了过来,来到跟前,蹲在我身边儿抱着怀不停的哆嗦。 “我地妈呀!”顾麻子一声嚎,连滚带爬的蹿到了一棵大树后面,指着我这边问:“你是人是鬼?” 孔来和江小天都被他吓得不轻,全都往后退了几步,骇然盯着我看。 我则把眼神斜向身边那个穿着大红色旗袍,正在瑟瑟发抖的女‘人’。 大红旗袍跑回来了! 顾麻子现在被契了钉夫,已经开了阴眼,先前看不见的,他现在能看见了。只是,他这话问的相当没水平,这姐们儿你先前在斗里不是见过嘛,还他妈捏过人家的奶`子,她他妈能是人吗? 就这个怂货,我还说指着他冲锋陷阵当先头兵呢,瞧这架势,真要是遇上什么危险,他他妈不把我卖了我就该偷着乐了。 我对孔来说:“孔哥,别怕,麻子问的不是我,是那个半路把你车弄熄火的娘们儿,这是人家的地盘儿,大半夜的出来放放风没什么稀奇的。” 我说的很随意,就像是在拉呱家常,事实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胆子就像是被304的不锈钢给包上了,虽然一遇到吓人的事儿还会颤那么两下,但却不像之前头一回见大红旗袍的时候差点被吓得尿裤子。 江小天个货也他妈是出奇的胆儿肥,居然往前凑了凑,盯着我身边左看右看,“哎呀,你们都是有道行的仙儿啊,俺就看不见啥娘们儿,她长得咋样?漂亮不?” 孔来打趣说:“漂亮,贼拉漂亮,还特能干活,你见过俺那辆车,这漂亮娘们儿一伸手就能给戳一大堆窝窝,你说她是不是漂亮又能干?” 江小天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孔大哥,你吓唬俺还是说真的啊?” 孔来也没见过大红旗袍,只是见我气定神闲,他才敢开玩笑。此刻见这二土匪明显的打秃噜,不禁笑道:“俺骗你能吃上rou咋地?你个瞎包孩子,该问的问,不该问的瞎咧咧啥啊?俺看你也没坏到根儿上,等这趟忙完,跟俺去山外头跑货咋样?” 江小天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大哥,你要是能把俺从山里带出去,俺祖宗八辈儿都感激你,可……可俺屯子里的人也不是没出去过,但是干啥啥不行,不是不好好干,就是邪乎,就跟掉倒霉堆里一样。” 我看着他笑了笑,把头转向大红旗袍,“姐们儿,我们说到做到,把镯子给你送回来了,过会儿再让麻子在你灵柩前磕几个头,这事儿就算了了,行吗?” 大红旗袍转过头看着我,忽闪着正常人似的眼睛不说话。 “行不行你点点头啊?” 她还是不说话。 我一寻思这不对啊,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她没理由还跟我们来鬼不语这一套啊。 于是我试着问道:“你是哑巴?” 没想到大红旗袍居然点头了! 我一愣,有点儿没主意了,想了想,又问她:“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办你同意不?同意就点点头,不同意就摇摇头。” 大红旗袍又点了点头。 我心中一喜,刚想跟麻子说这事儿摆平了,可想不到这婆娘又像是触电似的,狠狠的摇了摇头。 我没学过手语,除了几个国际通用的下流手势外,根本没办法跟哑巴交流,“麻子!你他娘的还躲在那儿干嘛?赶紧回来,想个法子问问这姐们儿想咋办!” 麻子从大树的另一侧走了出来,居然蹲在麻包旁,掏出十八节铲子开始组装起来,然后拿着装了三节的铲子朝这边走来。 大红旗袍呆呆的看了他一阵,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不住的踢我屁股。 “你干啥?”我忍不住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问道:“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的啊?麻子,我这头都谈拢了,你还抄家伙干啥?” 话音未落,就见顾麻子突然把钢铲举过头顶就要往孔来后脑勺上拍! 江小天正对孔来感激淋涕,见状猛的扑了过去,抢着抓住他手里的钢铲:“你干啥啊?抽啥风啊?” 一句话没问完,顾麻子猛然一使劲,竟把他横着甩出去七八米。 我觉出不对劲了,江小天虽然是个生活在穷乡僻壤的二土匪,却生的五大三粗很有膀子力气,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当地的瞎包头头。顾麻子一把就将他甩那么远,他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 孔来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站起身弓着腰,狠狠朝他肚子上撞去。 他除了怕老婆,连鬼都不怵,更何况对方只是个人,还他妈是个熟人。 孔来显然很会跟人干仗,两腿错着劲,用后背去撞顾麻子的肚皮,这要是撞实了,顾麻子至少得一屁股坐地上。 他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却没起到预想的效果。顾麻子只是微微一颤,他却被弹了出去,一个趄趔扑在了火堆旁边,差点把脸埋火堆里。 “你他妈找死!”我从火里抽出一根点燃的劈柴,朝顾麻子的脸甩了过去,劈柴脱手的同时,就地一个翻滚,来到麻包边上,从里头掏出两根铲子把儿,也来不及组装,直接一手一根,朝顾麻子冲了过去。 我明知道顾麻子可能是被山里的什么邪祟给缠上了,哪儿能真削他,只是抡圆了膀子,一棍砸他手里的铲子头,一棍砸向他的软肚皮。
横扫的一棍正砸在他肚子上,顾麻子却没什么反应,竖着劈下去的那一棍砸在铲子头上,却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的家伙长,只要还没发力,离双手最远的铲子头就是最薄弱的位置。 我砸他肚子那一棍还留了几分力,砸铲子却是用了十成的力气。金属交击,火星四溅,碰撞声响起的同时,传来一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他手里的钢铲竟然被我砸脱手了。 我来不及多想,可劲用额头照他脑门上狠狠撞了过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嚎,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从顾麻子背后蹿了出来,飞一般的闪入顾麻子刚才藏身的那棵大树后边。 “哎哟我地个娘啊!疼死我啦!况爷,你干啥啊?你冲我来干啥啊?”顾麻子倒在地上,右手一会儿摸脑门子,一会儿揉肚子,一会儿又捧着自己的左手哀嚎不断。 江小天冲过来,吼他:“你刚才抽啥疯啊?你想拍死俺孔大哥啊?” 我忙说:“他不是故意的,是被鬼上身了。” 我蹲下身,丢下右手的铲子把儿,从顾麻子腰里摸出一根棺材钉,缓缓朝那棵大树后边儿走去。 江小天居然有样学样,也从顾麻子腰里掏出根棺材钉,在我后头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 还没到树后,我就觉得扑面而来的风冷的有点儿不正常,东北的风都是干冷,此时我却觉得阴风阵阵。 我和大树保持两米的距离,从一旁绕到树后,看清藏在那里的影子,却陡然间愣住了。 “玲儿,怎么是你啊?你犯什么彪啊?刚才想干啥啊?” 何玲缓缓抬起眼睛,阴森森的看着我:“我想你死,想你们全都死在横葫芦岭上陪我!” “你疯啦?我是你风哥!我他妈千里迢迢把你送回来,你居然想弄死我?”我快气疯了。 何玲背靠着树干,在黑暗中冷冷和我对视。 我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喘着粗气说:“你到底啥想法?你要真不想留在这儿,哥还带你走。” 她突如其来的反目相向,让我又惊又怒,我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怎么也想不出,千里送魂之行,送回来的居然是个白眼儿狼。 突然,我发现她有点不对劲,何玲在城市中生活,是个追求时尚的女人,她的头发是挑染过的,是黑头发和金色的头发交错的,怎么眼前的何玲是一头的黑发? 黑暗中,我实在看不太清楚,于是扭头招呼道:“麻子,别在地上挺尸了,赶紧拿个火把过来!” 没想到就在这一瞬间,孔来突然大喊:“江小天,你想干啥?” 我急忙转过身,却看见江小天面目狰狞,正举着手中的棺材钉照我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