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鼠狼子
第二天夜里，刘奶奶如约赶了回来，满脸欣慰的笑意，我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刘奶奶只是摇头，却什么都不肯说。 拿着那本破旧的《渡人经》，我略显生涩的诵读着，当刘奶奶的魂魄彻底消失，我停了下来，心中却有着一股悲凉。 “你在想她的儿媳妇？”老道忽然出现在我身后问道。 我点点头，区区八岁的年纪竟然泛起了一股虚弱的杀气。 “我说过，有些鬼不用杀，有些人杀不得，她的儿媳妇若没了，徐然怎么办，他的家庭怎么办？”老道说道。 我闻言冷静了下来，老道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孩子，学道除了要学习一身降妖除魔的本事，更重要的是炼心，心若不诚，他这一辈子的道术也就那样了！” 我点点头，问道：“师父您的心诚吗？” 老道脸一红，说道：“当然！” “那您为什么脸红！” “因为天气太热！” …… 不管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反正我是记住了那晚老道脸红的样子，由于这件事情的出现，我对老道的印象改变了不少，老道也法外开恩让我每周都能回家一次，但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在家中过夜。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每次回家无论父母怎么挽留我都不会住下。 这一晃，就是十年的时间！ 整整十年，我从一个小孩变成了一个大人，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每次站在父母的跟前老两口笑的都合不上嘴。 “这要是当初听我的，当个老师多好，一表人才，我赵家一门又可以有一个光宗耀祖的先生！”每一次回家父亲都要感慨几次，母亲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我能够看得出，她也有些埋怨奶奶。 只是奶奶不为所动，每一次回家都是笑眯眯的看着我，十年的时间，我长大了，她却老了，老的让我有些心疼。 “这又是什么药，你跟你师父好好学习，别再给奶奶弄这些东西了，奶奶的身子还算硬朗！”奶奶说道，每次说这个时候，奶奶总是笑眯眯的，尽管是责怪的语气，可是却能感觉到满满的骄傲。 “奶奶，您可千万别小看您孙子，老道士那中医的本事我可学到个七七八八，就算在家里开个中医门诊都没问题。”我说道，说着将熬好的中药药汤倒入了瓷罐之中。 奶奶笑眯眯的看着我，就如看我小时候一样，这种眼神从来都没有变过。 “赵家老太，赵家老太！”此时门外传来叫嚷之声，紧跟着一个人闯入了奶奶的屋子，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奶奶却没有说话，老一辈人说话最忌讳的就是小辈人插嘴，所以尽管我不太满意她闯进屋子，但是我的规矩要守。 闯进屋子的人我认识，隔壁村老郭家的媳妇，年纪要比奶奶小几岁。郭家一家三代全都是泥瓦匠，他家的基础要比一般的人家富裕很多，但是郭家人有一个让人很反感的毛病，他家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铁公鸡，小气的让人感觉厌恶。 郭家媳妇一进屋就握住了奶奶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手指上明晃晃的大金戒指有些刺眼。奶奶依旧笑了笑，拍了拍郭家奶奶的手，让她别着急，慢慢说。 原来，郭家前段时间翻盖自己房子，老房子拆掉，在原来房子的基础上盖起了三层小楼。这本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就在郭家之人搬新家不久，先是郭奶奶的儿子从房上掉下来摔断了腿，紧跟着郭家的孙子魔障了一样天天哼哼，一到晚上便冲进郭家的鸡笼抓一只鸡用嘴撕咬，鲜血流的郭家孙子满嘴都是，有些凸起的眼睛看的郭家奶奶慌了神。 岁数大了，见得多了，她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孙子究竟犯了什么病，这一天天还没亮，郭家奶奶便急匆匆赶到了我家。 “我们这两个村子都知道您的本事，劳烦您给看看去吧！”郭家奶奶哭着说道。 奶奶又拍了拍郭家奶奶的手背，说道：“大妹子，你这有点为难我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家惹的可能是黄鼠狼子（就是黄鼠狼），这东西我可招架不起！” 郭家奶奶闻言，立刻慌了神，从衣服兜中一张一张的往外掏钱。 十块，然后看了看奶奶，又掏出来十块再看看奶奶。 我有些可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郭家的小气还真是名不虚传。 “妹子，这不是钱的问题，好吧，我帮你去看看，不过你收起你的钱。”奶奶有些无奈的说道。 郭家奶奶闻言立刻将手中的钱收了起来，一脸笑意的搀扶着奶奶下了炕。 “那东西，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劝得动，如果有的商量，你郭家千万不要这般小气了。如果没得商量，老meimei也不要怪我！”收拾完毕，奶奶对郭家奶奶说道。 郭家奶奶点点头，将奶奶迎出房间。 坐着郭家的手扶一路上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郭家。 还没进门便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奶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我，她本来不想带我来，一是因为我本身就容易招惹这种东西二是因为她真的没有把握劝动那黄鼠狼子，她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孙子惹上这些难缠的黄鼠狼子。 我冲着奶奶点了点头，扶着奶奶的胳膊走进了郭家。 正如郭家奶奶说的那样，郭家的孙子郭明就如傻子一呆呆的坐在床上，口中流着口水，嘴角还带着nongnong的血迹。 奶奶叹了口气，让郭家奶奶准备一只烧鸡外带一瓶好酒。 奶奶拿着一面鼓唱着不知名的歌，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奶奶当时究竟唱的是什么，不过她唱了一会，郭明的眼睛不再呆滞，反而有一些邪魅。 “原来是请来了人了！”郭明开口说话了，不过并不是他本人的声音，尖锐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仙家，不知道郭家究竟为何惹恼了您，能否给他们指一条明路？”奶奶恭敬的说道。 郭明一笑，手指展开，在自己的脸上抚摸了一把，两只邪魅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到奶奶的心里。 “他郭家翻建新房，省下了一顿不该省的饭菜，这是其一！”郭明说道。 奶奶一听，差点笑出声来，这郭家的抠门还真是让人无奈，不用问，翻建新房的时候他郭家定然没有先敬鬼神。 被奶奶这么一看，郭家奶奶面露红色，连连点头，让自家媳妇赶紧去厨房准备吃的。 “我让郭家的儿子摔断了腿，算是惩戒，可是这郭家的孙子着实让人生气，仙家不过是偷吃了他家一只鸡，他竟然用砖头砸我，还砸伤了我的尾巴！”郭明说道，说着还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奶奶恭敬的打开了酒瓶，倒满了一杯酒说道：“仙家，这几天郭明已经受了不少苦了，看在郭家还算懂事的份上，能否饶了他！” 郭明不语，而是将奶奶递过的酒杯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一饮而尽，之后用手撕开烧鸡，大口的咀嚼起来。 坚硬的鸡骨头在郭明的口中咯吱吱作响，可是郭明似乎毫无察觉，还在一个劲的往嘴中塞。 奶奶皱了皱眉，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不断的给郭明添酒。 按理说，这种“仙家”一般都不会做的太过，毕竟在这天地之间还存有天道。可是奶奶忘了，今天郭家的这位“仙家”是一只黄鼠狼子，出了名的难缠，或者说郭家许下的东西还不足以打动这位仙家。 “本仙人还有一个要求！”郭明放下酒杯说道：“郭家的小孙女生的格外俊俏，仙人十分喜欢，因此想要将她娶回我的仙洞之中。” “不行，这怎么能行，我那孙女还十二岁！”郭家奶奶急眼了，也不顾心中的恐惧，上前几步喊道：“仙家，我家孙女还小，还请您放过她，郭家还有一些积蓄，只要您能提出来的，我保证能够满足您！” 郭明先是一怒，旋即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再一次倒入了口中，这个时候奶奶手中的酒瓶已经见了底。 “给脸不要脸，你真的以为本仙人会如此的好说话？”郭明一脚踹翻了身前的小桌子，连带着桌子跟前的奶奶也被踹倒在地。 “孽障，你他妈找死！”我顿时红了眼睛，往前踏步，护住奶奶，一道黄色符咒如利箭一般扔向了郭明！ “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咒语之后，恐怖的嘶嚎声响起，郭明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在床上。 “步罡踏斗，你竟然会步罡踏斗，真没想到这老太太身边会有一个道家弟子，可你别忘了，我会回来的，回来的！”声音渐远，郭家的人躲在门角处瑟瑟发抖，奶奶也彻底变了脸色。 “奶奶，你快回家，将这东西贴在咱们的门外窗户外，我去追那黄鼠狼子！”我急忙说道。 “不行！”奶奶立刻吼道，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奶奶的怒容，我心中一软说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我这体制容易招惹鬼怪，可是师父说过，我这一生应该去闯，而不是去躲，男子汉连一根活下去的傲骨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奶奶面色凝重的看着我，最终叹了一口气，使劲拍了拍我的手说道：“奶奶不劝你了，放心大胆去做！”